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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次,賈嫲嫲不惜穿上孝服以孝道相逼,讓寧俊武不要忘記當年母親的逝去。


    “我是為了你好。”賈嫲嫲在茶壺裏添上了熱水,微笑道:“你看上了那位姑娘,都沒關係。我不是還想法子,要將夏姑娘帶迴來麽?免得你心裏有個結諸事不順。”


    賈嫲嫲的語氣,就像一位溺愛的母親,無論麵對什麽樣的無理要求,都隻能盡量去滿足。


    “但是,人生在世,名聲是很重要的。”賈嫲嫲抬眼看了寧俊武一眼,將茶壺裏的茶倒進公道杯,重新給茶壺添了熱水之後,才動手將公道杯裏的茶再分到杯中。


    “你若是一時衝動,帶著夏姑娘私奔而去。哪怕將來找到借口圜轉,也總是不美。”賈嫲嫲將兩隻杯子分別推到寧俊武和夏小冬麵前:“所以我必須逼住你不要亂來。你看,如今不就很好麽,你們倆的婚事,都能算得上一段佳話了。”


    我是為了你好。


    隻有六個字。多麽堂皇的理由。


    為了你好,所以我做什麽都是正確的、合理的、可以理解並得到原諒的。


    “唉,年輕人啊,就是想啥說啥,聽啥是啥。”賈嫲嫲啜了一口熱茶,慢聲細語地說道:“朝霞被捉了去,大概什麽都說了吧?她也不想想,她弟弟已經死了,若是再把我賣了,她爹娘可怎麽辦呐?”


    好一副悲天憫人的口吻。


    寧俊武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我倒是不明白。她弟弟落了個身死的下場,她怎麽還肯給你做爪牙。”


    “爪牙這兩個字太難聽。”賈嫲嫲微笑道:“她弟弟死了,是自個兒不成器,跟著二十八爺胡混亂搞,結果把小命搭進去了。本來即便人死了,王妃還想把他一家都禍害了,好給二十八爺陪葬呢。後來終究沒事兒,都是我幫忙擀旋,所以朝霞還挺感激我呢。”


    賈嫲嫲口中的王妃,自然是寧二十八的生母、寧俊武的繼母、如今的燕王妃。


    “你做這些事,到底是為了什麽?”寧俊武不想聽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了,直接問起了最底層最直接的問題。


    好人不是天生就是好人,壞人也不是天生就是壞人。無論做什麽是,總有個動機,有個目的。


    賈嫲嫲在敏親王府,特別是在奴仆這個層麵,身份並不低。挾天子以令諸侯,她手上沒有天子,但有寧二十六啊。打著前王妃遺命守護小主子的招牌,不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至少也能得些微風細雨。


    至於銀錢上頭,月錢賞錢都不少,而且前王妃的嫁妝和寧俊武的份例,也都在賈嫲嫲的掌控之下。


    有身份又有錢,你不老實呆著,瞎撲騰啥啊。


    “就為了這個啊。”賈嫲嫲輕輕敲了敲桌子。


    什麽意思?為了張桌子?


    寧俊武愣了愣,隨即又見到賈嫲嫲的目光,在這間小小的敞廳,還有外頭種滿菜蔬的庭院等處掃了掃,才明白賈嫲嫲的意思是指這間宅院,或者說,這種生活。


    “我本來就是農民家的閨女。”賈嫲嫲的目光穿過虛空,似乎也穿過了時間,好像在看著從前的自己:“小時候總跟著我娘下地去。那時候力氣小,幹不了啥活兒,就幫著拿小水桶提水,或是用小鏟子挖土,挖著挖著,挖到幾條蚯蚓,就不管挖土的事兒了,提著蚯蚓去喂雞。”


    賈嫲嫲的身世實在算不上好,但也談不上多麽的慘絕人寰。娘親生弟弟的時候,不幸得了產褥風死了。大姐被用來給父親換了個媳婦。繼母模樣還不錯,但性子狠毒,在父親麵前挑唆著,把才十歲的賈嫲嫲給賣了。


    初初賣得並不好。農家丫頭,粗手大腳還不懂規矩,大戶人家都不樂意要。後來賣給個小康之家,挑水做飯打掃清潔什麽都得幹,還經常挨打罵。


    勉強做了兩年,身條長開了些,家中主婦愈發橫挑鼻子豎挑眼,見天兒都要打一頓,最後街坊鄰舍都看不過去了,裏正出麵讓他家轉賣。


    “那時候我天天哭,哭到睡著了,就夢見小時候,跟著我娘在田裏。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賈嫲嫲長歎了一聲:“再賣的時候,運氣真不錯。牙婆子知道我上家不好,見我可憐,特意關照,才賣到了小姐身邊。”


    再後來的事情,寧俊武就知道了。賈嫲嫲跟寧俊武的生母,也就是她所說的‘小姐’,還真是比較投緣,一直相伴直到陪嫁過來。


    “剛陪著小姐到敏親王府的時候,我還做夢呢!”賈嫲嫲說著冷笑了一聲:“覺得過上兩三年,等小姐在府裏站穩了腳跟,我就跟小姐求個出路,連贖身的銀子都攢好了。到時候嫁個老實的農戶,踏踏實實過日子就好了。”


    看來農莊生活還真是賈嫲嫲的夢想。


    賈嫲嫲忽然沉默下來,一口將茶杯裏的茶喝了,將那隻杯子拿在手中,隻是一圈一圈地轉動。


    寧俊武心中五味雜陳。賈嫲嫲嫁個農夫從此男耕女織過上小日子的打算,顯然完全沒能實現。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為了照顧寧俊武長大而付出的代價。


    自從賈嫲嫲自梳不嫁願留在府中照顧小主子,這麽多年來,寧俊武當然知道她付出甚多,但如今當麵聽她說起從小的願望,而這個願望又是如此的簡單而卑微,卻是愈發讓人心生愧意,似乎虧欠了些什麽。


    夏小冬看了看手上轉著杯子的賈嫲嫲,又看了看神色複雜的寧俊武,微微低頭看了看桌子底下,找準了寧俊武的腿,不輕不重地踢了一腳。


    不就是個忠仆成長史嘛,夏小冬從前不認識這位賈嫲嫲,所以實在談不上感動。


    重要的不是從前如何如何,而是現在啊。再說,忠仆就能道德綁架,打著為了你好的名義,為所欲為?


    作為差點兒被捉走的當事人,夏小冬表示嚴重不服。


    如果不是自己並非弱質纖纖的閨閣女子,賈嫲嫲的籌劃隻怕已經得手,說不定自己已成為這位用來進一步控製寧俊武的籌碼,又能找誰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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