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支票被推到了宋宸麵前。 金額很大,“1”後麵跟著好幾個零。 宋宸數了數,比陸寒川借給自己的一百萬,還要多出一個零。 自己一輩子也沒有見過的錢,對這些人來說,像隻是一個簡單的數字,想怎麽填就怎麽填。 真的很紮心了。 “看來這位先生很有錢。”宋宸沒有碰桌上的支票,淡淡道:“不過一千萬是不是少了點兒?” 果然是陸寒川身邊的狗,貪得無厭,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 男人眼神一冷:“那宋少爺覺得多少比較合適?” 我可以給你,但獅子大開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命享用。 話落,男人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繼續拋出橄欖枝,“如果宋少爺很有合作的誠意,我可以考慮再多加一千萬。” 兩千萬,說的像兩千塊那麽輕鬆。 宋宸摸了摸自己兜裏的一百塊錢,嘴角勾起一抹笑,“這位先生,你應該先說事兒,再出價。” “……” 男人一愣,被比自己小好幾歲的人指出錯誤,臉上有些掛不住,嘴硬地說:“我就是喜歡先開價。” 死鴨子挺嘴硬。 笑了笑,宋宸沒出聲。 還是沒動桌上的支票。 保護宋宸的保鏢們離得很近,能夠清晰地聽見兩人之間的對話。 男人沒有直接提出自己的目的,而是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敲了幾下。 緊接著,宋宸的手機震動起來。 一條短信進入。 “隻要你幫我們對付陸寒川,想要多少錢都可以給你。” 宋宸家道中落,又被親生父親當貨物一樣賣掉。在其他人眼中,生活一定很悲慘。 隻要有點兒自尊心的,都不會喜歡被其他人掌控。 陷入淤泥裏的人,別人拋出一根繩索,便會被牢牢抓住,當做救命稻草。 帶著鴨舌帽的男人,很自信地拋出了繩索,等著獵物上鉤。 可宋宸並不是原主,也沒有經曆什麽家道中落的經過。他一穿書過來,熟悉的人就是陸寒川。 兩千萬而已,陸寒川也有啊,何必要從別人手裏獲得。 宋宸盯著屏幕上的短信,白皙的手指挪動著,利落地截圖。 社交軟件上,一張圖片成功發送出去。 黑色的蘭博基尼疾馳向酒店,陸寒川靠在車後座上閉目沉思,手機叮了一聲。第42章 酒店大門外對麵街道的路邊, 停了好幾輛轎車。 入秋後,葉片逐漸變得枯黃。風吹過, 樹葉盤旋而落,掉在其中一輛的車窗玻璃上。 “洋總, 你確定那個叫宋宸的一定會上鉤嗎?” 陸良洋手裏夾著一根煙,指腹被熏得蠟黃, 吸了一口煙,吐出煙圈, 語露嘲諷:“他這種人,沒權沒勢的, 最好用金錢收買了。” 抖抖煙灰, 又道:“陸寒川養他,不過是在養一條小狗罷了。” 坐在後座的下屬,非常同意地點點頭,“也是,宋家原本就是暴發戶。” 陸良洋抽完最後一口,將煙屁股懟在煙灰缸裏, 見樓上沒有絲毫動靜, 拿出手機準備聯係自己派出去的人。 刺啦…… 車軲轆在街麵急刹的聲音迴蕩,街邊不起眼的黑色小轎車被一群保鏢包圍了。 陸良洋發完短信, 拿出打火機準備點煙的動作一頓。 後座下屬聲音已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哆嗦,“洋總, 這怎麽迴事啊?” 三樓的餐廳裏, 戴著鴨舌帽的男人低頭看了幾眼手機之後, 情緒明顯變得焦躁起來,催促道:“宋少爺,更多細節我們可以以後補充,您現在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也可以提出來。” “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宋宸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剛才睡醒不久,又開始犯困了。 鴨舌帽男人眼神一喜,“那您的意思是答應了?” 宋宸右手搭在桌麵上,姿態悠閑地敲了敲桌麵。他的皮膚很白,手背上的皮膚透出淡青色的血管,瘦得有些令人心疼。 “可以考慮考慮。”宋宸勾唇笑了笑,“不過,確定你能夠做主?” “那是肯定的。”權利被質疑,鴨舌帽男子身體往後仰,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斜眼瞟對麵的宋宸,神態囂張,“既然我都開出支票了,宋少爺還擔心不能兌現?” “那倒不是。”宋宸蔥白的手指握著溫熱的牛奶杯,指腹輕輕摩挲著杯壁,意味深長地說:“我隻是害怕你來不及兌現了。” “什麽?” 鴨舌帽男人的聲音突然拔高,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衝上前的保鏢按在桌上,捂住了嘴巴。 他的腦袋撞擊在大理石桌麵上,發出一聲巨響,吸引了服務員們的注意。在看到那幾個兇神惡煞的保鏢時,又紛紛挪開眼,誰都不敢管這邊的事。 宋宸將握在掌心的手機揣迴兜裏,嘴角上揚勾起一抹燦爛的笑,終於伸手將桌麵的支票撿了起來,俯身靠近被按住的鴨舌帽男人,笑嘻嘻地問他,“你被抓了,這張支票還能兌現嗎?” 不能兌現的話,那天上掉下的暴富機會就沒有了啊。 哎……我竟然為了陸寒川的安全,丟了一千萬,卡太虧了。 宋宸揣好支票,決定去找陸寒川談談賠償問題。 黃昏的霞光染紅了天邊的雲彩,折射在高樓大廈的玻璃上,映出波瀾壯闊的美。 落地窗前,宋宸撅著屁股往樓下看了看,十幾層樓的高度望的他腿軟。 不遠處的沙發上,陸寒川和堂哥陸良洋對峙著。 兩人雖是堂兄弟,但陸良洋今年已經四十八歲,站在中年的尾巴,即將步入中老年。 這麽多年,他和自己大哥一直處心積慮,謀奪陸家所有的財產,心思狡猾又奸詐,自詡很聰明,但依舊沒有逃脫中年發福的狀態。 身上的灰色襯衫,被腆著的啤酒肚撐得鼓起來,顯得格外油膩。 宋宸剛第一次見到,還以為這人是陸寒川的叔叔伯伯呢,沒料到,竟然隻是堂兄。 這兄弟倆之間的差距,也實在太大了吧。 宋宸靠在落地窗前,靜默地觀察著對峙談判的兩人那差別極大的顏值,覺得陸寒川一定是遺傳了自己母親的美貌。 別看宋宸平時喊陸寒川的時候,一口一個老男人,實際上他倒從未真正覺得陸寒川老過。 這不,一對比,就有突出了。 “寒川,你這是什麽意思?”陸良洋自被"請"入這間屋子後,便情緒焦躁坐立難安,一點兒大十八歲兄長的沉沉熟穩重都沒有。 陸寒川靠在沙發上,姿態放鬆,似笑非笑地答:“請二堂兄來敘敘舊罷了。” 每一個字,都透著凜然的涼薄。 “不必了,我家裏還有事。”陸良洋站起身,旁邊的保鏢立馬往前跨了兩步。 他眉頭皺起,不耐煩地厲喝道:“陸寒川,你到底想幹什麽!?” 憤怒在長了皺紋的臉上蔓延,麵目也變得猙獰起來。 與之相反的是,陸寒川的情緒很平靜,微微抬眸,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戾氣從眉宇間散處,比冬天的湖水還要冰冷,“這話應該我問堂兄,想對我的宸宸做什麽?” 正靠在落地窗前發呆的宋宸突然被cue:“……” 我什麽時候變成你的宸宸了,臭不要臉! 凜冽的氣場迅速磅礴,充斥整個房間。 體內流動的血液被凝固,陸良洋身體僵硬在原地,臉色變白,半天沒有動彈。 過了許久,他才幹巴巴地解釋道:“我是見他一個人無聊,才叫人來陪他玩兒。寒川你工作忙,肯定沒時間陪人家。” 陸良洋轉頭看向窗邊的宋宸,似在用要眼神威脅他,讓他為自己說話。 然而,宋宸的視線一直落在陸寒川身上,根本沒覺察到其他人在看自己。 陸良洋眼神陰狠地盯了半天,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心理怒火中燒,表麵卻什麽都不能展現出來,又幹笑道:“寒川,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宸宸,過來。”陸寒川朝窗邊發呆的小孩兒招了招手。 宋宸猛地迴過神來,視線在他們倆之間徘徊一圈,抬腳走過去。 叫我做什麽?幫你吵架?還是幫你打架? 已經習慣和陸寒川相處了,宋宸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再沒有當初的害怕,客套和疏離。 “叫我幹什麽?” 他懶得費腦子去猜,直接問道。 陸寒川朝旁邊的保鏢打了個手勢,很快送來一杯熱牛奶。 捧著杯子,宋宸一臉懵逼。 怎麽從早到晚都在喝牛奶啊?再這樣下去,會不會喝成奶牛。 感覺到陸寒川不怎麽溫柔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宋宸勉強喝了一口。 “剛才那個男的找你做什麽?”陸寒川溫熱的大掌順著小孩兒的脊背輕撫著,像是在安撫他的情緒,擔心他之前有被嚇到。 “他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站在他那邊,幫忙幹掉你。”宋宸很誠實,表述很簡潔。 他放下杯子,從衣兜裏掏出一張支票,雙手捧著遞到陸寒川麵前,兩隻黑亮的大眼睛閃著光,眼神無辜地渴求道:“您是不是要幫我報銷一下?不需要全部,打個八折也可以。” 聞言,陸良洋的臉色立馬就黑了,陰狠地盯著宋宸,眼底閃過幾分震驚,像是沒料到他不僅沒有被金錢收買,還將自己的人出賣得徹徹底底。 陸良洋的眼神實在太陰森,視線落在人的皮膚上,宛如附骨之蛆,令人無法忽略,又極其惡心。 偏頭看了他一眼,宋宸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反胃的感覺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