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默被帶到了一處靜室。


    靜室內,黑衣老者跪坐在案前,端著茶碗,目光卻落在了葉默的身上。


    “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不得進來。”


    屏退眾侍從後,他緩緩放下茶碗,死死地盯著葉默。


    “你是何人?究竟有何圖謀?”


    葉默毫無懼色,哂笑道:“難道這就是足下的待客之道?”


    黑衣老者也笑了。


    “先生請坐。”


    葉默慢慢跪坐在賓客的位置上,眼觀鼻,鼻觀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先生既然不願報上真名實姓,在下自然不會強求。隻是方才先生所言,確實令人困惑,還望先生教我。”


    葉默見好就收,吊胃口吊得差不多了,是該放出點兒真貨了。


    “咳咳,還不知足下是何人?在大秦身居何職?”


    黑衣老者雙眼微眯。


    “賤名不足掛齒,在大秦也隻是替人奔走而已,先生既不願以實相告,豈不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場麵有些尷尬。


    “還有兩個小時!”


    葉默知道,不能再挑戰黑衣老者的耐心了。


    “足下若是秦王的人,靜觀其變即可;足下若是宣太後的人,還望早作打算。”


    “哦?如何打算?”


    葉默盯著黑衣老者,大腦在飛速地計算著。


    “此人為秦宮招募宦官,想必與後宮關係匪淺,八成是宣太後那邊的人……”


    葉默斟酌了一下語言。


    “秦王與宣太後雖為母子,隻是這大權一直掌握在宣太後手中,秦王處處受人掣肘,自然不會甘心。貴國客卿範雎早有尊秦王、攘外戚之意,秦王亦有奪權之心,二人一拍即合……”


    葉默正侃侃而談,不料卻被黑衣老者打斷了。


    “先生且慢!方才先生提到客卿範雎,範雎是誰?”


    黑衣老者麵帶疑惑之色,望向葉默,不得其解。


    “你說什麽,範雎沒在秦國?”


    葉默也是嚇得不輕。


    若是範雎沒有在秦國擔任客卿,那麽隻能說明一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曆史改變了。


    “怎麽會?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葉默心神巨震。


    自從穿越以後,葉默唯一能夠依仗的,就是曆史知識。


    所以,無論遇到什麽事,葉默都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可是,如果曆史改變了,那麽葉默的曆史知識也就沒什麽價值了。


    “不會的,肯定是哪裏出現問題了。”


    葉默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慌亂。


    “先生,先生?”


    黑衣老者莫名其妙,不由得出聲提醒。


    葉默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葉默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疾聲詢問:“現在秦國的客卿是何人?”


    黑衣老者思量片刻,權衡再三,還是決定如實告知。


    並不是他相信葉默,而是他也想從葉默口中了解到更多信息。


    “大秦客卿眾多,其中又以張祿為首。”


    葉默的眼神漸漸失去了焦距。


    “張祿……範雎……哈哈,我明白了!哈哈,曆史沒有改變,哈哈!”


    葉默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弄得黑衣老者目瞪口呆。


    “告訴你也無妨。範雎因被懷疑通齊賣魏,差點被魏國相國魏齊鞭笞致死,後在鄭安平的幫助下,易名張祿,潛隨秦使王稽入秦。足下隻知張祿,不知範雎,正是如此。”


    黑衣老者忍不住讚歎:“如此隱秘之事都能知曉,先生真乃神人也!先生何不與我同去大秦,揭穿張祿,想必宣太後必有重賞,彼時或許在下還要先生提攜呢,嗬嗬……”


    葉默心中暗道:“果然是宣太後的人。唉!可惜,羋月注定鬥不過他的兒子,活不過明年!我去揭發範雎,不是找死嗎?”


    雖然這麽想,葉默臉上卻掛起了笑容。


    “能侍奉宣太後,是在下的榮幸。隻是在下快要餓死了,嗬嗬……”


    葉默自嘲地笑了。


    黑衣老者連忙起身,來到門旁,喝道:“備宴!”


    說完,他看著葉默,如同看到了珍寶一樣,露出了笑容。


    葉默也笑了。


    “最多還有一個小時!”


    觥籌交錯,酒宴正酣。


    “昔有百裏奚,今有葉先生。先生博學廣記,國士無雙,實乃大秦之福也。以先生之大才,將來出將入相,指日可待!鄙人孫喜,忝為新城君門客,先敬先生一杯!”


    黑衣老者孫喜舉杯為賀。


    葉默也端起杯子,淺嚐輒止。


    雖然這個時代因為製造工藝,酒中的酒精含量並不大,但是葉默也不想露出什麽破綻。


    酒喝多了,保不準會說錯話。


    葉默沒聽過曆史上的秦國有孫喜這號人物,想必也是籍籍無名之輩。


    孫喜提及的新城君,葉默倒是知曉。


    新城君本名羋戎,是宣太後羋月的弟弟。


    羋戎現在官拜左丞相,怪不得他的門客如此囂張。


    “足下過譽了,葉某隻是個小人物,如何與百大夫相提並論?”


    見孫喜微醺,葉默故作焦急之色,問道:“在下何時能入秦侍奉宣太後?”


    孫喜笑了。


    “先生莫急,此次來東周國挑選寺人,乃是奉了宣太後的懿旨。待公事辦完,在下與先生同乘入秦,複命時自會引薦先生。”


    葉默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抖動了一下。


    他竟然猜錯了。


    葉默本以為自己應該在西周公國內,卻沒想到,竟然來到了東周公國。


    想必那姚伯也是東周公國的人了。可想不通的是,東周公國為何要針對他這個紈絝王子?


    自從周王室分裂,最後的王土分成了西周公國和東周公國後,這兩個小公國就一直芥蒂不斷,爭鬥不休。


    周圍的大國也樂見其內訌,不時挑撥離間一下,再坐收漁利。


    所以,才有了秦國派人到東周公國挑選宦人這種恥事的發生。


    仰人鼻息,活得也憋屈。


    而洛邑王城的周天子,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麵對這樣的爛攤子,葉默想都不願去想。


    這周王室,積重難返,也是活該滅亡。


    也不知東周公國打什麽鬼主意,竟然派人到王城,造謠抹黑王子默,雖然這個王子已經黑得發紫了。


    葉默壓下疑惑,不動聲色。


    “待迴去後,定要弄清楚,西周國和東周國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這時,有侍從在門口跪下了。


    “主人,東周公的車駕已經到了驛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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