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甫打量著黃常義,發現他比起剛才,少了一些迷茫,但卻多了一些錯亂,他似乎有所清醒,但清醒的程度不大,一絲清醒吊在混亂之中隱隱現現,折磨著他的神經。


    而且更重要的,黃常義對楊成似乎恨之入骨。


    眯起眼睛,催甫看著楊成,心想楊成是不是對黃常義做了什麽事,不然的話怎麽可能會惹得黃常義這般憎惡?


    楊成卻也不解黃常義的怨恨由來,驚訝之下往前又走了幾步:“常義,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楊成啊。”


    “死!”


    黃常義吼了句,突然撲向楊成,抓住他的脖子,麵目猙獰恐怖,想要殺了楊成。


    楊成的身體抖了一下。


    他現在是鬼魂,受到攻擊的時候,身體變得虛幻起來。


    催甫的臉色微變,感覺到了黃常義異於尋常的強大力量,連楊cd抵擋不住。


    不過還好,他已經給楊成錄了書,楊成受到重創,變得虛幻了一些,但並沒有散去,隻是變得虛弱之後更加沒有力氣抵抗,被黃常義抓在手裏。


    黃常義在他的耳邊獰笑著,咬著他的耳朵似乎在說什麽話,隻見楊成的臉色變得錯愕驚訝,還有濃濃的不解。


    催甫拿出玄階符籙,打了出去。


    黃常義的臉色一變,將楊成推了出去,他自己則迅速遠遁。


    逃了。


    玄階符籙沒有發揮作用,落在地上。


    催甫走過去看楊成的情況,見他隻是變得虛弱,雖然受了一些傷,但並不需要他的擔心,也是鬆了一口氣。


    楊成抬起頭來看著催甫,眼中滿是想不明白的驚疑錯愕,道:“他說,是我殺死他的?”


    可是楊成拚命地迴想著,在他死前的記憶都很清晰,他並沒有記錯,是黃常義突然發狂對他出手,將他殺死,然後便不見了蹤影,怎麽黃常義會說,是被他殺死的?


    想不明白,眉頭擰起,越想越是想不明白,他的記憶並沒有出錯,也沒有模糊,在催甫給他錄書的時候,便已經恢複了清醒,但他並不記得有這麽一迴事。


    催甫沉吟著,確定了一句:“你記得清楚嗎?”


    楊成連連點頭:“我記得很清楚,可是他說……”


    “那錯亂的人就不是你,而是他。”


    楊成點點頭,看著黃常義離開的方向有些擔心:“那現在怎麽辦?”


    黃常義跑了,這座山這麽大,也不知道去哪裏找,而且現在天色已晚,他們都急著要離開這裏,但若是放著黃常義不管……


    催甫並不擔心李太洋,對那個女人他看不透,但也知道不是一般的女人,可能擁有比他還要強大的實力,不然不可能在這座山裏待這麽久,不曾受到過劉少美和那隻老虎的威脅。


    “他剛才還跟你說什麽了?”


    “……他說他不會放過我,他要殺了我,殺了我全家……”楊成的臉色突然變了,求助地看向催甫,“他會不會對我家人出手?”


    催甫的臉色也是變了變:“我們馬上迴去。”


    太陽已經下山,現在是夏天,雖然時間已晚,但是天色還沒有完完全全暗下來,車子經由山路,一路平平穩穩地開下山。


    那座山在視野裏變得越來越遠,隨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那座山像是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披風,靜靜佇立,捂著神秘。


    之前一直淡定安靜的楊成,現在卻是慌了起來,身影雖然已經單薄,但他沒有要迴到生死簿中的意思,臉上的表情滿是糾結與焦慮,生怕自己的家人會被黃常義所害。


    催甫安慰他道:“就算他現在有這個想法,也做不到,因為他現在還很混亂,就算想要找你報仇,想要害你家人,他也找不到路,隻會在那座山裏徘徊,除非他更清醒一些,才有可能離開那座山。”


    “可是我根本就沒有殺他,他為什麽要找我報仇?”楊成滿是不解,他和黃常義還是好友。


    催甫道:“他現在是鬼魂,做人的那一套已經不適合他,而且他現在意識不清,記憶錯亂,連自己在做什麽都還不知道。”


    楊成抓著腦袋,苦惱地搖頭,他不明白,這樣的事情為什麽會發生在他的身上,他這輩子過得平平淡淡,生活也是普普通通,為什麽會攤上這種事?


    “我答應過你,會幫你完成心願,總歸要去看看你家人的,我們明天就過去,如果發現黃常義真的出現了,我一定會幫你。”


    聽催甫這麽說,楊成這才稍微安心下來,迴到了生死簿中。


    那座山已經變得很小,在視野盡頭變成很小的一塊,在黑暗中都看不清晰了,但那小小的一塊卻壓在心頭,讓人感覺沉甸甸的。


    車裏的沉默維持了好一段時間,張成林才開口道:“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張玲點頭道:“他們好可憐。”


    楊嬋看著催甫不說話,她更擔心催甫的情況。


    催甫並沒有告訴他們關於劉少美還有那隻老虎的事情,也沒有告訴他們李太洋的一些異常,不過他想,像這樣的一個地方,他們以後也許都不會再來了,不管李太洋是什麽人,他們應該都不會再有交集。


    迴到新城區裏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多,天還沒有亮。


    新城區裏很安靜,街上還沒有人,但一些人家裏傳出了忙碌的聲響,在這個時間裏,已經有人開始了早起的勞作,尤其是那些開著餐飲業的人,已經在著手準備食材。


    一進入城市生活的場景之中,便遠離了城郊自然風光裏的清新空氣,但卻一下子讓張成林、楊嬋和張玲都感覺到一陣安心,他們終於是迴來了。


    張成林將車子停在翠湖居的小區空地上,並沒有開入停車場,將窗打開,讓新鮮的空氣流入車廂裏麵。


    左右都這個時間了,他們也沒有要迴家裏的打算,索性就在車裏等著天亮。


    六點多的天空已經蔚藍一片,張成林把車開到停車場,幫著張玲和楊嬋把行禮卸下來。


    楊嬋在催甫說話之前先開口道:“你幫我拿行禮好嗎?”


    催甫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楊嬋的行禮也不少,是她為這一次出行準備的,不過因為發生了不少事情,很多東西都沒有來得及拿出來,她不急著拿迴家,一些必需品家裏都有,這一次就直接放在張玲家裏就好。


    有催甫幫忙,張成林不至於那麽累,很快就把行禮搬上去了。


    催甫趁著張成林和張玲不注意,悄悄溜走,但到了樓梯口,被守在那裏的楊嬋撞了個正著。


    “你要去哪?”楊嬋眯著眼睛笑。


    催甫摸了摸腦袋,道:“那個……我該迴鬼書屋了。”


    “哦——”楊嬋拖長了音,盯著催甫似笑非笑,“你要麽就帶上我們所有人一起去,要麽就帶著我一起去。”


    催甫苦笑了一下,想也知道,楊嬋看穿了他的意圖。


    “楊嬋,催甫,我們去哪吃早餐?”


    在這樓梯道裏,還可以聽到房間裏麵傳出張玲的聲音,催甫連忙當機立斷:“我們快走吧。”


    楊嬋這才嘿嘿一笑,兩人迅速離去。


    楊成的家也在新城區,但不在中心大街這一帶,而是跟楊嬋一樣,住在新城區的邊緣,但並不與老城區毗鄰,那裏是一片風景區。


    說是風景區,其實是改建以前的園林,極大程度地保留了下來,周邊的設施很完善,醫院、學校、警察局……該有的都有,從中心大街坐車過去,大概需要四十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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