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的用紙隻是普通的黃紙,在水中泡得久了,大多都已經泡爛了,手一碰就散開來。


    但好在催甫使用些符籙的時候,因為自知效果偏差,所以不計數量,都是一把一把甩出去的,有些是幾張緊緊重疊在一起,被催長書拿過來還能保持原狀。


    紙雖普通,但上麵的圖紋用的可是陰陽墨,催甫至今還不知道陰陽墨的主要材料,但卻已知這種墨的不同尋常,能夠作為介質將鬼魂勾出來的墨水,自然不是凡物,哪怕在水中浸得久了,依然沒有暈開,保持完好。


    催長書主要看的就是上麵那些圖紋,沉默不語。


    他的臉色讓催甫感覺惴惴,連忙解釋道:“當時我手中沒有其他符籙,隻能憑著記憶畫出來,可能跟那些符籙比起來有些偏差,要差了一些,而且我能記下來的,也就隻有這麽幾種而已……”


    催長書看了催甫一眼,那眼神莫測,非常複雜,讓人看不明白。


    但他沒有多說,而是站了起來,將那些符籙又扔迴到湖裏去,然後從自己口袋裏抽出一張白色的符籙。


    那是玄階符籙。


    雖然隻有一張,可是那一張,能夠發揮出來的作用,是催甫畫再多的符籙也比不上的。


    催長書右手兩指夾著那張玄階符籙,輕輕揮了揮,隻見那張玄階符籙頓時變得直挺挺的,如同玻璃板般,然後催長書往翠湖的方向甩了出去。


    那張玄階符籙迎風漸長,變得越來越大,頃刻間那麵積已經將整個翠湖都給蓋在其中,隨著落下時,將那大鬼壓住。


    “嗚——!!”


    大鬼唿嘯,一陣陰風席卷開來,催長書拿出他的判官筆,隻是伸直,筆尖對著前方,那陰氣就像是被切割開來一樣,分散兩邊而去,催甫三人都沒有受到影響。


    那隻大鬼雖然厲害,可是麵對催長書的玄階符籙,卻是一點兒抵抗力也沒有,被越壓越低,身體在變小,同時也被壓迴了湖中。


    沒有多久,當那張玄階符籙完全貼在湖麵上的時候,已經再也看不到那隻大鬼的痕跡,隻是湖麵上亮著一張長方形的符籙,將整個湖麵都給占據。


    催長書一出手,那隻大鬼便隻能任由宰割,催甫深切地體會到催長書的力量。


    而事情顯然還沒完,催長書走到湖邊,將那桶汽油往湖裏倒。


    那些汽油就像受到某種看不到的無形的力量牽引,在湖麵上擴散,迅速地走遍巨大的玄階符籙所在的地方,而令人驚奇的是,那樣小小的的一桶汽油,竟然真的能夠覆蓋到那麽大的麵積,完全違反了催甫在學校裏所學到的物理定律。


    催長書拿出火柴,劃燃了後,丟了下去。


    火焰猛然燃起,迅速擴散,翠湖上燃起了巨大的長方形火焰。


    在火焰中,一個個身影掙紮著站起,被火焰包裹著,但身形有些虛幻,看起來更像是因為有火焰的包裹才能讓人看出他們的形體,隻是他們被火焰燃燒,忍著強大的痛苦,掙紮著想要擺脫,可是沒有多久又力竭倒了下去。


    每一個鬼魂的結局都一樣,掙紮站起又倒下消散的場麵一次次重複,催甫突然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催長書的身邊,睜大著雙眼看著眼前的一幕。


    “外公,憑借你的能力,店裏那些書,除卻可能會有麻煩的幾本,大多數你應該都能直接解決吧?”


    催長書不由得看了催甫一眼,他這個外孫此時神色微凝,但卻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鬼魂的酷刑,稍唿吸了一下,才道:“在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並不能如意,雖然身為判官,但並不是什麽事情都能夠用判官的能力去解決的。”


    火還在燃燒,催甫一邊看著,一邊忖著催長書話裏的意思。


    “就像這些鬼魂一樣,他們要的是解脫,但他們的方法我們都不會認可,也不會去做,他們有他們的願望,我們有我們的方法,或許殘忍了些,但這關乎立場,無關對錯。”


    催甫這才點了點頭。


    催長書又看了他一眼,輕歎道:“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火焰漸漸熄滅,翠湖恢複了平靜,陰氣已經全部消散,現在這裏隻是一片普通尋常的湖而已。


    結束了。


    直到這個時候,楊嬋和張玲才真正安心了下來。


    催長書沒有逗留,馬上就要迴去鬼書屋了,楊嬋原本猶豫著離開,但因為張玲的挽留而決定留在這裏一晚,兩人相互陪伴也不會再有不安,催甫沒有說什麽,跟著催長書走出了翠湖居。


    迴去的路上,生死簿裏三個鬼魂出現了,然後又迅速地消散,化成白光點點化入催甫的身體中,翠湖的問題解決了,他們終於也消散了。


    催甫隻覺得體內靈力又有所見漲,不過這一次並沒有突破,他依然還是黃筆三段的修為。


    迴到鬼書屋,將那本書放在東南邊書架上,催甫這才道:“外公,在某種程度上,鬼其實跟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催長書聞言,隻是點頭,道:“是啊,鬼其實就是沒有感情的人罷了。”


    火焰焚燒眾鬼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催甫的腦海中。


    這一夜,催甫睡得很沉,他做了個夢,那個夢很長很長,在夢裏,那些被焚燒的鬼魂走出了翠湖,身上的火焰漸漸熄滅,他們慢慢露出了笑臉,那是非常非常溫暖的笑意。


    第二天醒來之後,催甫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便又開始練字了。


    他的修為進境頗快,體內的已經變得極為粗壯,而且已經可以任由他控製,靈活有力,這也使得他一整天神清氣爽,一直沉浸在練字中。


    練字以養氣,養氣以健神,他與手中的那支判官筆越來越協調契合。


    一連幾天無事,他都在勤快地修煉中度過,恍惚間才發覺,已經有好幾天沒有楊嬋和張玲的消息了。


    有時候想法剛剛冒出,現實就會給予迴應,催甫的念頭冒出沒有多久,當天下午楊嬋和張玲便聯袂而來。


    看到她們,催甫的第一反應並不是高興,而是條件反射一般地擋在西北邊書架前,擺出一副閑人免近的模樣。


    張玲頓時嚷嚷著催甫沒有良心:“才幾天沒見,你不主動來找也就算了,我們來看你,結果你跟防賊似的,你什麽意思啊!?”


    什麽意思還不明顯麽?催甫可不希望對方因為那些難以解釋的好奇心或者同情心什麽什麽的稀奇古怪的念頭又翻開了哪本書,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好不容易才有幾天安生日子。


    “那……那個,你們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張玲往前逼了幾步。


    催甫不由得後退,可一想到背後就是那個書架,連忙又止住退勢,硬生生停了下來,腰部往後仰著停下。


    張玲“喲”了聲,道:“腰力不錯呀。”


    催甫苦笑,想著要怎麽推開她們,不過對方是女生,而且還是蠻不講理的女生,他可不敢亂來。


    楊嬋這才拉了張玲一把,道:“好了好了,你忘了今天來的目的嗎?別先被他給嚇跑了。”


    目的?她們有事來找自己?催甫目光狐疑。


    張玲似笑非笑地看著楊嬋道:“可以呀,我都忘了,你們兩個私底下關係不一般呢,看你這護犢勁兒。”


    護……護犢!?


    看著張玲,催甫又是一呆,怎麽才幾天,他的思維就跟不上眼前這位大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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