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也沒想到,就因為這件小事讓我遭遇群毆,雖然我以前經常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但也不希望它真的發生在我身上。但它還是發生了,沒有任何前兆。我就那麽安靜的欣賞著風景,就看他們遠遠的朝這邊跑來。等我發現他們的目標是我之後,我已經被扁的兩眼冒金星了。事情發生的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雖然我散步的路線是空曠的操場,雖然當時快上課沒幾個人出現,雖然我隻是隨性的走路沒有告訴任何人,但他們還是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沒有人製止的情況下打了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我。放話“不準告訴任何人”然後走掉。我支撐起狼狽的身子,往他們消失的地方看去。我不是傻瓜,認得出其中兩個是我們班的,一個叫李子文,一個叫蘇坤

    我可以清楚的認出他們是有原因的,認識李子文,是因為他是追陸小雪的人。他是我們班的值日班長之一,因為我們的西瓜皮頭班主任似乎有些變態,所以他找的管理人員都是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的男生。就因為惡人當道,所以我們現在的高中生活才過得那麽艱苦。他們都是曾經跟老師對著幹的難管學生,一旦當了官自然什麽變態手段都能使得出來。像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輩隻能任他們擺布。

    另一個蘇坤,就是我一直向往成為的那個人,那個曾經穿白色休閑服闖入我世界的那個人。我也想像他那麽自由,對什麽都不在乎,但是我做不到,我從來不是堅強的人。他經常曠課,開學之後沒有幾天乖乖待在教室裏,特別熱的時候,班裏的其他同學就忙著聯絡感情,有時能提到他,說他整天打架,不上課,在宿舍時老大。我都是低著頭不搭理任何人,但滿腦都充滿了對那個男生的幻想,也順帶知道了他的名字

    我真的沒想到才過了這麽一點時間,我們竟然以這種方式認識,他應該不認識我吧?身體漸漸適應了疼痛,我站起來準備離開。我用餘光掃到旁邊有雙眼睛盯著我看,所以更顯得麵無表情。我表達悲傷的方式就是麵無表情,可笑的是這也可以看做是隱藏悲傷的方式。想想那些男生說的話就覺得可笑,我當然不會告訴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訴說。其實我那時心裏已經有數,我被打的原因很可能就是陸小雪。幾個月的相處我已經明白她不是我可以惹得起的人。

    我慢慢的走著,走著。突然醒悟般的狂奔起來。不是要找陸小雪報仇,而是我發現時間幾乎來不及去上課。遲到會被扣分——做慣了乖學生的我,從來沒想過可以因為這種小事而遲到。心髒劇烈的跳動,我用力的擊打它。

    你撐一下吧!你堅強一點!不要這麽沒用!不要這麽脆弱!我的自尊,全靠你了!我知道它根本聽不到我的唿喊,但我還是想告訴它,每時每刻都想要告訴它

    終於在上課的音樂響起之前衝進了教室,推門進去的同時似乎有很多人都在看我,我已經不在乎臉上有幾個傷痕,因為疼得又不隻是一個地方

    下課之後一個從來沒跟我說過話的男生過來跟我說話,說門口有人找我。我很迷惑在這個地方誰會來找我?我打開門走出教室,沒看到人。轉身準備迴去的時候,看見陸小雪倚著牆在靠門的地方站著。我愣住了,什麽話也說不出。她也木訥的沒說一句話。我們就那麽僵持了幾秒。我猜她正在看我,看我受傷的臉。我能感覺到右邊的嘴角開裂,整個右邊臉都發麻。雖然那時校規裏沒有一條不準在教室使用鏡子,但我還是很自覺的沒安放任何可以照到臉的東西。我怕嚇到自己。雖然我長得不算醜,但蒼白的臉總是讓我產生不好的迴憶

    陸小雪突然擁抱我,然後身子顫抖著,抽噎著。我的眼淚也滿上爬滿了臉,火氣,恐懼,全部都消失了。隻想這麽靜靜地,陪著她抱頭痛哭。

    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哭,起碼我不知道。隻是像參加一場葬禮一樣拚命。那以後我們著實好了一段日子。沒有爭吵,隻是開心的分享彼此的樂趣,言行得到了空前的統一。我覺得是跟她重新認識了一次

    那天陸小雪跟我道了歉,我笑著說沒事,心裏隻覺得要有剛和好的感動,不應該再抱有任何不滿。我們迴到宿舍,特意在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的時候找話說,向她們宣告我們的和好。可是氣氛仍冷得像是有兩三隻烏鴉飛過“啊——啊——啊——”

    日子就那麽一天天的過,我們總是月考,我的成績蒸蒸日上。大概是因為適應了這種生活。偶爾打個電話迴家,卻碰到我媽喝醉

    “你真煩人,沒事打什麽電話?”我知道她喝醉時候的話是不能當真的,可是心還是像是被什麽抽空了一般。我看著自己全班第五名的成績,瞬間覺得它的存在失去了意義。我應該開心的,於是勉強的對自己笑笑

    我捶胸的習慣也是那個時候養成的,老感覺堵在心裏一種情緒,吞不下去又釋放不出來,我隻能用力的錘,以純粹的疼痛化解那種無法言喻的痛

    陸小雪跟李子文戀愛了。不過是在李子文打過我之後。我認為是李子文的仗義感動了陸小雪。不過我總感覺不到她是在認真的戀愛。她告訴我她家很有錢,所以有什麽糾紛她就會用錢找人幫忙。但李子文是自願為她幹的,所以她處於一種禮貌要跟他交往

    她知道我不喜歡跟男生扯上關係,可是起碼應該讓我跟李子文和他的那幫兄弟冰釋前嫌才好。她知道直接跟我商量我肯定會馬上跑掉,所以我是被騙去的。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能推脫的事情一定會找理由推掉,就算有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會妥協。但一旦這事情不可避免的發生了,我又會顯得比所有人都平靜的接受。陸小雪把我帶去一個ktv,我看見他們一幫兄弟做到那兒,什麽也沒敢說就在陸小雪安排的地方坐下了

    我沉默著聽他們大聲嚷嚷,唱歌,開玩笑,滿口粗話。耳膜就要被震破了也不敢移動。主動跟我說話的隻有兩個,李子文跟蘇坤。李子文是過來告訴我讓我好好照顧陸小雪的,我點了點頭,喝了口放在桌子上的礦泉水。

    孫坤衝過來一屁股坐在我旁邊,那衝擊力差點讓我從沙發上摔下去

    “你臉上的傷是我打的,沒事吧?”他爽快的承擔罪責,沒有一絲愧疚。我無語的笑了一下,我還能說什麽?

    “這樣吧,下次你有事找我,我幫你!”他眼睛從我臉上移開,拿起桌上的啤酒邊喝邊看電視屏幕

    “好!”為了讓自己才處境不顯得那麽尷尬,我用純粹的哥們兒的口氣說了句好。這次換他不說話了,看著我笑

    我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他的頭發染成黑色之後更柔順了,眼神也變得更加犀利。剛來的那天帶點純真的眼睛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加老成。我感覺心在燃火,我真的也想做他這種人,很想很想。那樣就不用再拖著我這副虛弱的身體到處乞求幫助

    “我看上你了,跟著我吧!”“啊?”

    直到聚會結束,我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他最後好像是幹笑了兩聲,然後說讓我考慮看看。我沒有發火,應該毫不猶豫就生氣的我竟然一點火氣都沒有。或許我真的需要這份感情,我得出結論

    我的心裏一直構思著一個計劃,一個長遠的幾乎不可能實現的計劃。就是幹一件偉大的事兒,讓原本不認識我或者很輕視我的人對我刮目相看。幹一件可以突然被很多人仰慕的事兒。所以我想在禁止戀愛的高中生活裏,找一個不良少年做戀人,也是一個相當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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