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稍微想了一下道:“在下名叫李平,乃大宋壽州人氏,出去求學時在路上遇到了賊人搶劫財物,在下為了逃命不小心跌落江中。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敢問恩公高姓大名?”


    “這裏是南唐都城江寧府,我們在城外。在下姓樊,以打漁為生,依公子的年紀應該和我那孩兒差不多,公子以後就稱我樊伯父吧。”


    經過詢問,陸平才知道原來那天樊伯很早去江上打漁,看到陸平抱著一根木頭漂在江麵上,就把他打撈起來了。後來請村裏的大夫幫他查看了一番,還好傷勢並不嚴重。


    南方的陽光不是那麽刺眼,看是對陸平來說,這已經足夠讓他的太陽穴隱隱發疼。這是一個不小的庭院,東西各兩個房間。院中的柳樹看上去已顯斑駁,幾張很大的漁網被幾根木頭搭起。


    樊伯正在曬漁網,陸平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忙碌。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本來想辦法先迴去的,但是樊伯迴來說大江對麵的大宋正在打戰,南唐派兵封住了江岸,現在不論什麽人,沒有國主的旨意誰都不能通過長江。陸平知道是南唐為了防備李重進打敗之後逃到南唐,其實更準確的說是為了防備趙匡胤。所以,他隻好先暫時呆在這裏。


    “樊伯,怎麽今天一天都沒有見到您的兒子呢?”陸平對此很是奇怪。


    “他啊,今天去夫子那兒了。若是平時在這個時辰就迴來了,但是今年我那孩子就15了,以後就不用去了。我雖然是個打漁的,沒有讀過幾天書,但是我一定要讓我兒子讀書,以後考上進士了就不用像我一樣打漁了,”說完,又歎了一口氣道:“接下來要延請名師指教,我們畢竟沒有錢,所以以後就隻能靠他自己看書準備科舉了。”看著樊伯,陸平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同樣是家境貧寒,但是父母都要省吃儉用的供養自己的孩子上學,以期擺脫目前的地位。看來古往今來天下的父母用心都一樣啊!


    樊若水迴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見了樊伯和陸平一句話也沒有說,吃完飯就盯著如豆的燈火發愣。樊伯以為他是因為自此要離開學堂而傷神就沒有理會。陸平因為與樊伯的兒子樊若水不太熟悉,就沒有急於搭訕。


    第二天,當陸平起來的時候,樊若水已經起來了,拿著書站在院子裏靜靜的看著那顆柳樹,一動也不動,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樊兄?”陸平先打起了招唿,畢竟人家是救命的恩人。


    “啊”樊若水像是從夢中驚醒,看著陸平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因為他沒有聽到陸平剛才對他說的話。


    “打擾樊兄深思,倒是在下魯莽了。不是之處,還想樊兄見諒。”


    “哦,是我過於失禮了。你的傷都好了嗎?”


    “都好了,還要感謝樊伯和樊兄的照顧。樊兄是在懷念夫子嗎?”


    樊若水聽到陸平的猜測,臉上不覺的發紅,停頓了半晌才迴道:“是啊,夫子教授學業已有數載,如今一旦離別,心中不舍。而且還要擔心以後沒有夫子的教誨,一切都要靠自己看書成才,心裏沒有把握,故而心憂。”樊若水本來因自己言不由衷而感到不好意思,不想說到此處,想到自己家裏沒有餘錢讓他去學院繼續讀書,自己要在沒有老師的教導下讀書考科舉,其中的難處讓他真正傷神起來。


    陸平見樊若水言語中有喪氣之感,忙開導他道:“俗話說夫子領進門,學藝靠個人。樊兄苦讀詩書多年,隻要繼續努力,小弟想科舉對樊兄才說也不是件難事啊。”


    “多謝兄台”樊若水這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姓名,連忙告罪問了起來。眼見的陸平也是讀過書的人,與他的年紀又相差不多,便搬到一個屋裏,兩人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漸漸的,彼此之間也熟絡了起來。“我每讀北齊文宣帝,心中都很是猜疑,難道一個人的變化就可以那麽大嗎?”樊若水和陸平都仰麵躺在床上,微弱的燈光讓兩人覺得格外溫暖。


    “小弟也很奇怪,但想或許是文宣帝自小忍耐,繼承帝位後又能奮發圖強振興北齊,在短時間內讓北齊成為了當時最有可能完成統一大業的國家,之後可能是心得誌滿,便因此而驕縱無行吧。一個人被壓抑的很久了爆發出來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


    “看到文宣帝就想起了唐明皇,也是一個本有很大作為的君主,偏偏前明後暗,讓人歎息啊!”


    陸平自己哪有什麽真知灼見,都是以前看書看多了,記起一些前人的評論罷了:“是啊,唐明皇撥亂反正,在前期能糾正武則天遺留下來的弊端,勇於提拔賢明的人擔任朝中重臣,經過勵精圖治才得有“開元盛世”,後期因為身邊有李林甫、楊國忠此等奸臣才致有安史之亂,和文宣同樣是前明後暗。隻是不知道我們應該筆誅楊貴妃呢,還是同情她呢?”


    樊若水也是可惜道:“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麽,治理大權還不都在唐明皇手裏。後人隻知道口誅筆伐,安那‘紅顏禍水’的罪名,怎想那個中緣由?”


    說道此處,但見樊若水臉色羞紅,眼睛又緊緊的盯著地麵,沉思起來。


    陸平與樊若水相處多日,二人經常引經據典,談史論今,已如多年的好朋友。現在見樊若水之模樣,卻又想起第一日見他時也是此等樣子,而多日來每遇閑暇,樊若水必若深思狀,麵帶羞色,不知何故。


    “樊兄……樊兄……樊兄?”


    陸平眼見樊若水如此樣子,知道他必有心事,看他臉色,就可以猜測到必是與女子有關,就忙問道:“樊兄心中可是有事,”然後很是八卦的笑了一下“難道是樊兄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不成?”


    樊若水羞中帶惱,忙說道:“賢弟不要亂說,隻是匆匆一麵而已。”


    原來那天樊若水去夫子家中拜完禮迴來,想到以後就要全憑自己看書了,所以心中暗自神傷,完全忘記了自己是走在大街上的。正自想著心事,突然從身邊快速經過一輛馬車,那馬車看上去甚是豪華,兩邊窗口處各掛著一個鈴鐺,聲音極為悅耳。疾馳的馬車奔馳在大道上很是顯眼,大家都極為小心的躲避,深怕被那馬車撞到。


    樊若水見那馬車完全沒有顧忌路上行人的模樣,知道肯定又是哪位大官府上的馬車。正看著出神,卻不想從窗戶裏露出一個頭來,但見鵝蛋型的臉上一個俊俏的鼻子,一雙眼睛如秋水般明亮,青綠色的衣領襯托著那如羊奶般的肌膚,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樊若水哪裏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更是看的心曠神怡起來。那女子好似發現了樊若水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看到他那傻呆呆的樣子,宛然一笑,那笑容鋪麵而來,樊若水頓時感覺心髒停止了跳動,渾身空落落的,不知如何是好。


    馬車漸漸遠去,直到耳邊傳來陣陣說話聲,才把樊若水從剛才的笑容中驚醒:


    “那不是周司徒家的馬車嗎?”


    “可不是嗎?那車中的女子肯定是皇後的妹妹!”


    “那模樣長的真是漂亮,不愧是皇後的妹妹啊!”


    .


    樊若水這時才知道原來那美麗的女子是南唐司徒周宗大人的二女兒,也是當今南唐皇後的親妹妹。想到此,看著那漸漸消散的煙塵,心中萬分惆悵。一個是當朝司徒大人的女兒、當朝皇後的妹妹;一個是家境貧寒,漁夫的兒子,兩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要想在一起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克製住自己的思緒,樊若水失魂落魄的慢慢走迴家。


    聽到有個如此漂亮的美女,陸平立刻來了精神,就算是不能得到,看看也是好的嘛,養養眼也不會犯法。南唐司徒周宗,陸平是沒有聽過,但是待聽到是皇後的妹妹時,才想起原來是那著名的“小周後”。


    江南真是多出美女啊,雖然曹操的銅雀台已不在,想三國的塵煙還在彌漫,“攬二喬於東南兮”的名句確在曹子建的映襯下千古不衰。江東二喬還在讀書人的書中,在夜晚出現在夢境中的顏如玉,身影還是那麽的清晰。如今雖然換了人間,但是今日的江東又有大小二周,正指得是南唐後主李煜的兩個皇後!


    這可都是在曆史上很出名的美女啊!陸平思及此處,知道了樊若水看到的那個美女肯定是小周後無疑了。如果真是那麽美麗,以後等大周後病了,李煜還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看著樊若水,陸平想想就頭疼,身份的懸殊別說身在古代這種門戶觀念極為濃重的時代,就是在現在思想解放的情況下,很多父母都還在挑剔出身家世呢。作為兩世為人的陸平,極為冷靜的勸說道:“樊兄,對方既然是司徒大人的女人、當朝皇後的親妹妹,況且人又是極美的,那麽上門說親的人肯定很多。樊兄若想效那司馬相如卓文君之事,小弟擔心到時候樊兄如海中撈月,鏡中看花,徒自傷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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