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韓滔無語,陸平道:“更重要的是,有這位在場,就是用武力,你也不一定能殺死他。”


    那人奇怪的看了一眼陸平,繼而笑著搖了搖頭:“你這人,有些莫名其妙。”


    “不信?”陸平看著韓滔,“你可以跟他打一場。”


    其實韓滔明白,陸平在這裏,他要殺楊誌也是很難的,陸平走的是偏門,自己雖然沒有懼怕過任何人,但是在陸平的麵前,自己的能力很難發揮出來。


    但是現在陸平竟然說那個人也能對付自己,韓滔就有些難以置信了。


    想自己以前獨步天下,幾乎沒有遇到對手,現在,遇到了陸平這個走偏門的。


    眼前這人,難道真的能克製自己嗎?好奇心一起,韓滔盯著那人,問道:“在下韓滔,不知閣下怎麽稱唿?”


    那人見韓滔的眼神,心裏已經明白了幾分,歎道:“百勝將軍大名,天下聞名,在下不過一個走江湖耍槍棒賣膏藥的,無名小卒,姓名不說也罷。”


    陸平笑道:“既然這位是大名鼎鼎的百勝將軍,那麽,你說出你的姓名,讓百勝將軍記住,豈不是也沾了百勝將軍的盛名,以後耍槍棒賣膏藥也會方便不少的。”


    那人苦笑著看著陸平,發現陸平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要把自己看透,搖了搖頭。


    陸平轉而對韓插道:“你看他聽說你百勝將軍的大名,還能這樣淡然處之,又不肯說出他的姓名,說明他的盛名,很可能在你之上。”


    那人見韓滔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自己,卻是展顏一笑,對陸平道:“閣下不僅身懷絕技,當說客的本領也不差,不可限量。”


    陸平笑道:“能得到你這樣的評價,真是很榮幸,要是能知道你的姓名,就更榮幸了。”


    那人眼角的幾絲皺紋舒展開來,道:“看來今天,我要是不說出自己的姓名,你是不肯幹休的了?我姓李,單名一個忠字。”


    陸平聽了這個名字,心裏暗自嘀咕,這個名字,雖然也出現在施大爺的筆下,但是分量很輕。


    眼前的這個李忠,怎麽看起來的感覺完全不是那麽迴事呢?陸平越來越感覺到,探聽聲息的層次往上,就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第六感。


    陸平現在感覺到這種本領不僅是探聽自然的聲音了,甚至連人本身隱藏的一些東西,也能感覺的到。


    比如李忠,他就感覺到這個人不是施大爺筆下的微不足道的李忠,而是一個經曆豐富,深藏不漏的李忠。


    “原來是打虎將,跟百勝將軍,倒是相得益彰啊。”


    李忠吃驚的看著陸平:“你知道我的別號是打虎將?”不知走了多少地方,自己一直是個微不足道的耍槍棒買藥的,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姓名,更不用說自己的別號了,現在,眼前的這個人竟然能一口說出自己的別號。


    “當然,我雖然知道你的別號,卻不知道,你的別號是怎麽來的,是不是赤手打死了老虎才得了這個稱號的。”


    李忠唿出一口氣,在唿出的那口氣中,他仿佛看到了景陽岡,仿佛看到那個景陽岡的那隻猛虎,打虎將,打虎將,很遙遠的事情了。


    韓滔見李忠默然無語,便相信了陸平的說法,如果有兵器在手,自己也是不懼怕老虎的,但是,要是赤手空拳的話,這事情就難講了。


    隻是,這人要是能赤手打死老虎,應該江湖上聞名的,自己怎麽沒有聽說這人的名號呢?


    一麵帶著這樣的疑問,韓滔心裏,就湧起一種和這人較量的想法。


    “既然是打虎英雄,倒真是失敬了,果然是我韓滔的對手。”韓滔握緊了棗木槊。


    李忠忙道:“你現在隻能使出一分的力量,這點是為什麽,你應該清楚,你不應該這樣衝動的。”這句話說完,李忠就後悔了。


    “你竟然能看出我現在隻能使出一分的力量,隻憑這點,你的眼光也不同凡響,我就想見識見識你。”韓滔的棗木槊橫在胸前,隨時作出出招的準備。


    陸平道:“你隻管出招,你放心,這位李兄能夠接住的。”


    雖然知道陸平的話中有逼迫李忠的目的,韓滔也認了,很難得見到一個高手,前一段時間雖然打的痛快。


    卻對身體耗損很大,今天跟楊誌打的這一場,感覺到身體各部分開始順暢。


    韓滔隱隱感覺到,跟高手過招,自己的身體更能恢複好,而且,跟高手過招,也是一種學習的過程,今天遇到這樣的機會,怎能放過?


    陸平看了李忠一眼,拉著楊誌往旁邊走開了幾步,為二人騰開了場地。


    他倒要看看,這個李忠到底有何種能耐,施大爺為什麽把他寫的那麽平凡呢?


    李忠仿佛看到了景陽岡上的那隻猛虎,在今天又跳了出來。


    韓滔的棗木槊緩緩的舉起,在麵對眼前那個仿佛化在風中的李忠時,他終於明白自己先前剛猛的出招忽視了很多的東西。


    他的棗木槊緩緩的舉起,棗木槊仿佛在那一刻有了生命,有了眼睛,那隻眼睛看著眼前的人,盯著他,要把他看穿。


    看出他的破綻,然後像一隻準備好的猛虎撲上去。


    景陽岡上,揮舞拳頭打虎的情形化成歡迎在眼前閃爍,很多的往事在那一刻在眼前流淌,一直流淌到現在。


    弗詣的棗木槊突然化為一道閃電,也不管李忠是否準備好了,也不過李忠的兵器還被繩子捆著背在他的肩上。


    棗木槊挾帶著一股淩厲的風,風也是刀,那一招出手,韓滔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喜悅,因為那一招,他以前絕對絕對使不出來。


    那一招出手,他已經不再是跟人打鬥了,而是一種釋放,釋放了那一招,釋放了他的情感,釋放了他的新的境界。


    棗木塑的力量把李忠所有的地方都封死了,那一招一出,陸平悚然大驚,楊誌也是吃驚不已,先前韓滔要是使出那一招,自己絕對是接不住的。


    李忠的兵器掛在肩上,上麵掛的膏藥被棗木槊的風激的動起來,仿佛帶著一種戰栗。


    陸平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出汗了,別自己今天的感覺不對,害死了李忠。


    風激起了李忠的亂發,李忠的眼睛中突然放射出一道光芒。就在弗淡那淩厲的一招劈過來的時候,李忠肩上的兵器散開,一把槍、一把刀,一根棍,一支戟,一把叉、一把斧頭仿佛有生命的幾部分,突然飛出,叉抵擋著棗木輿,斧頭上的風對上了棗木槊的風,戟和棍守著李忠所有的門戶,槍則唿嘯著作出了防守之中的反抗。


    那一刻,空氣被撕裂了,仿佛空氣就是一個實體,也是被人操控的。


    風亂走。


    二人停下,李忠的兵器落下,刺入地麵,把他圍在中間,韓滔的棗木槊帶著韓滔向後飛出。


    地麵的灰塵變成無數股小小的旋風旋轉著,又散開。


    韓滔重重的落地,剛才那一招,是他平生使出的最完美的一招。


    李忠輕輕一歎,那一聲歎息仿佛很遙遠。


    韓滔哈哈大笑:“痛快,這是我平生最痛快的一次決鬥,雖然隻有一招。”


    李忠道:“可以見識百勝將軍的功夫,也是李忠的快事。”


    陸平哈哈笑道:“怎麽樣,兩位是不是該感謝我呢,要不是我,二位不動手,剛才那驚豔的一招就不會出現在這個世上了,豈不是很遺憾?”


    楊誌道:“不管他們感謝不感謝你,我卻是要感謝你的,我能看到剛才的那一招,都是你的功勞。”


    韓滔道:“好,我便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也使不出剛才的那一招,當然,我更要謝謝李兄,也是你。讓我使出了剛才的那一招。”


    李忠竟然笑了笑,道:“既然都感謝這位,我也要感謝這位,你讓我知道,原來我還是打虎將,還是一個打死猛虎的人,既然這位能叫出我的名號,還逼迫我說出自己的名號,我倒是好奇了,這位該如何稱唿?”


    要的正是這種效果,陸平在心裏說。


    表麵上謙虛道:“在下陸平,別號白衣秀士。”


    “白衣秀士,白衣秀士。”李忠念叨了兩聲,看了陸平一眼。似乎有什麽話要說,但是,看到楊誌和韓滔的時候,就停住了嘴。


    陸平看著李忠,好像經曆了很多的事情一樣,甚至,陸平看李忠的那個眼神中,仿佛看出自己就是梁山上的那個大哥。


    “韓兄的這個謝字,就免了。”陸平道。


    韓滔奇道:“陸兄何出此言啊?”


    陸平道:“楊誌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你要殺他,我怎麽還敢要你的謝?如果這個謝能了解你們之間的恩怨,我到是要謝謝你。”


    李忠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兵器,道:“這位陸兄都這樣說了,還有什麽不能了解的恩怨呢?要是在江湖上,也不過相逢一笑泯恩仇。”


    韓滔本來跟楊誌之間,也不是這樣深仇大恨的,隻是牛二的死讓他感到震驚,才有了要給死去的牛二一個交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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