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駿臉色蒼白雙眼無神,如果不是因為在白天,看起來還真有一種活死人的感覺,他哭喪著一張臉,有些哽咽道,“新立,走了。” “死了?” 徐水舟唿出一聲,又急忙捂住嘴巴,感覺有些失言。 魏良駿征征地看了眼徐水舟,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言語有錯誤,性質不高的迴道,“是去上任了。” 徐水舟大鬆一口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還以為這兩人昨夜太過於瘋狂導致方新立不治身亡,原來隻是走馬上任去了。 江景元也跟著皺了皺眉,就為了這麽點事的事情要死要活? “就你那點出息,這不是好事嘛怎麽弄得跟死了媳婦似的。” “可是我們昨夜才在一起今天就離開,這未免也太……” 魏良駿一想起昨夜的事情,還跟做夢似的。 江景元笑了,原來是因為舍不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又怎麽了你們這麽多年的感情,難道就因為距離遠就這麽放棄了嗎。” “當然不會,隻是他這一走我們兩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夠再見上一麵。” 魏良駿立馬搖頭,方新立這一走他也立馬要去上任了,萬一兩個不在相近的地方,隔著千山萬水的,等到再見麵的那一天會不會白發蒼蒼。 心裏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好了,你一個男人怎麽可以如此婆婆媽媽,人家方新立比你強一百倍,就算你們兩個現在咱都在一起又能怎樣,你能讓整個世界的人都認可他的身份,還是能讓京城的人都能夠接受你們在一起。” 江景元覺得這兩樣魏良駿都做不到,與其日日見著尷尬,還要壓抑自己的情感,還不如分開幹脆利落一點。 魏良駿頓時無言,方新立的身份就注定他們兩個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就是委屈了新立。 “好了,去拿任命書來看看到底被分到哪裏去了,如果分得遠的話,不出三年我想想法子走走關係叫你們調到一個地方去。” 江景元知道自己肯定是要留在京城的,以後有的是機會認識吏部的人,稍微地調動一下人員,相信等自己有了成績之後,還是可以辦到的。 徐水舟在一旁小雞啄米,雖然兩人不能在一起,但隻要感情深,其他一切都不是問題。 魏良駿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繩,急忙去找自己的任命書,結果不言而喻,被分到了徐省,隔著蜀州老遠。 最後一點希望也被泯滅了。 江景元和徐水舟歎了歎氣,隻能先委屈他們一陣子了。 送走了他們,江景元自己也踏上了他的為官之路,大紅色的官袍穿在他身上,因為還太年輕的緣故,襯著他的膚色十分白皙,五官端正,身姿挺拔。 看起來像個即將要去拜堂成親的新郎一樣。 徐水舟差一點都被自己的夫君迷花了眼,從前的夫君也好看,但是遠遠沒有他穿這一身官府好看。 一舉一動就像是戲文裏說得那樣。 讓徐水舟的心裏忍不住的想要把江景元給藏起來,就他夫君現在這副相貌,以及年紀青青就當上了戶部右侍郎,恐怕會吸引不少的野花野草。 從前徐水舟不擔心是因為他的夫君眼中就隻有他,而且在梧桐縣也沒有夫君看得上之人,可到了這京城。 美色如雲,稍不注意就會被迷花了眼。 “嗯,聽說禮部那邊有個官員特別想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我做平妻,就我這容貌應該可以抱得美人歸吧。” 江景元對著銅鏡照來照去,看見徐水舟的神色,勾了勾唇,一副極為自戀的語氣。 聽得徐水舟雙眼一紅,抽出孩子搖籃上用來放紗布的棍子,一臉怒意,“你敢!” “呐呐,家有悍夫郎,夫自是不敢。” 作者有話要說: 啊大家都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我想寫縣令大人帶球跑的……第八十二章 一身紅袍, 頗具威嚴地江景元站在戶部大門口, 微微眯了眯眼,以後這裏就是他的上班了。 “喲,這就是我們新科的探花郎。” 戶部左侍郎潘玉泉正好從外趕來, 見江景元一身跟他一樣的服侍,笑嗬嗬上來打著招唿。 “見過潘大人。” 江景元在這之前早就被顧仁懷普及過, 知曉戶部裏都有些什麽人,這會見潘玉泉跟他一樣的服飾,也笑著上去相迎。 潘玉泉五十多歲, 滿麵紅光,可能平時吃的比較好,人有些微微發福, 就連官服都遮擋不住那隆起的肚子。 如果穿著不是官服,還真像個懷孕的人。 他見江景元年輕氣盛,還以為是個盛氣淩人的人, 這會見他溫潤如玉, 心裏也多了幾分好感, 笑著推了推江景元行禮的手, “江大人哪裏話,你我都是一樣的官職,就不要如此多的見禮,稱唿我一身老潘就行。” “如何使得,景元初來乍到,還得需要大人們的招撫, 怎可托大。” 江景元明白在官場上最注重的就是人脈,就算心裏對對方再不屑,也不能表現在明麵上,誰知道那天會不會有求上對方的時候。 潘玉泉縱橫官場多年,是從基層一步步爬上來的,他可不如江景元幸運,是天子欽點的官位。 人家靠得是實打實的成績,才能有今天的一番成績,人早就混得跟個人精一樣,江景元也不敢在這樣的老前輩麵前自大。 “什麽托大不托大的,江大人小小年紀就有今日的一番作為,以後我等還需要仰望你呢。” 潘玉泉不愧是在官場沉浮多年的老將,這見人說人話的本事,當屬一流,要是換個喜歡聽大話的年輕人,聽了他這吹捧,一準飄飄欲然。 江景元的眼角閃過一抹歡喜,恰好讓潘玉泉給撲捉到,然後又十分鎮定地推脫,“潘大人過獎了,景元比起你們來還是要差得遠。” 江景元的表現完全在潘玉泉意料之外,本以為這個年輕氣盛的人,聽了他的吹捧多半會喜不自勝,沒有想到他居然按耐得住。 不過江景元的反應又在他的意料之外,畢竟是天子看中的人,如有真跟個初出茅廬的青年,想必也得不到如此重用。 潘玉泉還想再多跟江景元套套交情,戶部門口就圍起不少的人了,全都是來應卯的。 緋色的官服向來都是顯眼的,這會一看到江景元所有人來應卯的官員們都明顯地怔了怔,旋即又反應過來。 這位就應該是新上任的戶部右侍郎。 不過為未免年輕的有些過份。 江景元的大名雖然傳遍了整個京城,可知道他真實年齡的人不多,大多人隻知道他是個年輕人,還以為能有三十多歲。 沒有想到比他們預估的年紀還要小,看著二十出頭。 所認人都在心裏升起一個疑問,這樣年輕的人能夠勝任這個職位嗎? 江景元此時有些尷尬,在一眾前來的官員中,他的臉顯得非常青澀,大多數的人還是跟潘玉泉一樣年紀。 就算是小部分的人看上去年紀不大,也差不多有三十多歲,偏偏他們的官位還不怎麽高。 江景元還沒有行動,潘玉泉卻不管他,上前一一跟眾人打招唿,不管是職位高的還是低的,隻要能夠說得上話的都會說一兩句。 看上去人緣頗好。 江景元深唿吸一口氣,看著周圍若有似無射來的打量,點點頭表示迴應,跟著眾人一同進了戶部衙署內。 要不怎麽說當官好,戶部的衙署本就修得氣派,走在裏麵這種氣派就更甚,院落錯落有致,感覺不像是個公署,反而像是一條小型的街巷。 街道兩排的各式院落,就是一個部門,光是從門邊走向屬於他的右侍郎辦公處,江景元都走了差不多半柱香。 “江大人請,你的公廨在右邊,我的在左邊,最頂上的是尚書大人的。” 潘玉泉一路領著江景元到他們的公廨,又介紹了一番。 江景元溫和地向他道謝,這才推開自己公廨的門。 推開們有十三個身著青色小花的郎中,正在等著他,這會見他和左侍郎一起來,眾位官員齊齊拱手參見。 “屬下見過潘大人、江大人。” 江景元怔了怔,潘玉泉卻是笑了笑,給江景元介紹道,“這些都是戶部清吏司的郎中,一共十三位,以後他們都是你我的下屬了。” 江景元輕輕頷首,表示明白了,之前顧仁懷也跟他科普過,隻不過沒有想到自己一來,各司郎中就給他來了這樣大的見麵禮。 江景元的目光一一從這些人的臉上掃過,興奮有之,頹廢有之,平靜有之,麻木有之,別看每個人對他都好似很尊敬,但實際上他們對這個新來的右侍郎還報以觀望態度。 別看江景元現在得聖上寵愛,可短時間內如果沒有拿出成績來,一樣會失去聖恩的。 近兩年來聖上的身體越來越不好,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容易急功近利,朝廷大大小小都換了一批官員。 就算江景元背後站得是顧太傅,可聖上把他捧得如此高,摔下來的時候就有多疼。 在沒有看到江景元的時候大家對他還是報有一絲期待的,畢竟他的身後還有個顧太傅,但如今看到他的年紀,都有些打退堂鼓了。 太年輕了,年輕的過份。 為人處事都還沒有學會,就來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場,這不是幫他,而且在害他。 就這會功夫,江景元就差不多將這些人的脾性給摸了個透徹,清了清嗓子說道,“想必大家都認識我了,我就是新來的戶部侍郎江景元,以後大家就是一同辦事的同僚,廢話不多說,知道戶部忙,都下去做事吧。” “是。” 眾為郎中還是頗給江景元麵子的,表麵應著,紛紛行動起來退迴自己的公廨辦公去了。 潘玉泉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暗暗點頭,不急不躁,也不是一個喜歡擺官位的,從目前觀察來看,還算是不錯的。 怪不得能被顧太傅收為弟子,希望這位右侍郎能夠□□得久一點。 戶部主管土地、戶籍、田稅、官稅、厘金、公債、貨幣等等,最是容易貪汙的地方的。 潘玉泉做左侍郎五年來,接連換了五位右侍郎,個個都是因為這貪汙被斬了頭,他道希望江景元年輕能夠把持得住。 關於右侍郎五年內被砍了五個頭的事,早就成為了京城的禁忌,誰也不能說,江景元也是一點都不清楚,顧仁懷是故意放著不給江景元說的,就是怕他壓力太大。 反正他不擔心江景元會貪汙的事,何不如讓他清清靜靜辦公。 潘玉泉自然也不會一上任就拿這事去嚇唬江景元,畢竟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說了這話不明擺著得罪人。 “嗬嗬,沒有想到我們的右侍郎來的如此早。” 這時下了早朝的戶部尚書林天祿笑嗬嗬地走了進來,看到江景元已經在公廨裏,適當地讚歎了一句。 江景元和潘玉泉忙給他行禮,“見過尚書大人。” 林天祿壓了壓手,不在意地說,“都是自家人還行什麽禮,我們這位右侍郎倒是年輕得很,就連聖上今兒早朝上都誇讚了你了。” “哦?”潘玉泉帶著幾分興趣看向江景元,忙問道,“不知聖上是如何誇讚的。” “聖上他說我們戶部都是一些老胳膊老腿的,以往辦事都不盡心盡力,唯有給戶部換一換新鮮血脈,才能讓我們戶部這攤死水重新活起來。” 林天祿笑著撇了眼潘玉泉,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江景元說道。 江景元的心一沉,別看天子的話明麵上是在誇讚他,實際上就是在敲打他,別讓他跟這群“老人”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