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鬆的頭垂得更低了,他的確是太傻了,連人家是不是真心喜歡他都不知道,蠢笨如豬。  林母站在房門外,見屋內林雪鬆沒有犯傻事跟他奶奶頂撞,心中欣慰,這孩子終究還是懂事了。  “夫人,外麵有個書生打扮模樣的人,說、說是來上門提親……”  還未等她欣慰幾刻,丫鬟急匆匆來報,又讓她的心給揪了起來。  林母做了這麽多年的林家主母,要說沒有手腕也斷然不可能,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估計是譚靖遠上門來了。  “把人請到偏堂吧。”  林母看了眼屋內還在說教的林奶奶,輕聲吩咐。  她今兒倒是要瞧上一瞧她兒子看上的人究竟有何其魅力。  腳步一踏進屋,林母就注意到了人,隻見他眉清目秀,墨發青絲直垂,身材修長卻又不顯得高大,一身書卷氣息中又帶著一股別樣的氣質。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憑這相貌也能迷倒他家兒子三分,剩下的還得再觀察觀察。  江景元有些不自在,這位柔弱貴夫人一進門就使勁盯著他打量,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目光,讓他感覺到驚悚。  這位林夫人不會是把他錯認成了譚靖遠吧……  很有這個可能。  江景元挑了挑眉,腳步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牽起他們家阿舟的手,笑若星辰。  徐水舟很疑惑為何江景元會突然有此舉動,但見他笑中有自己,也迴給他的阿元一個燦如星河的笑容。  這兩人的舉動當然沒有逃過林母的眼,她微怔半響,這才不尷不尬地把目光挪移到譚靖遠身上。  屋內一共就三人,其中兩人已成一對,那麽不言而喻剩下的這人才譚靖遠。  跟方才她瞧中的那位比起來,的確是有些普通了,不過好在身上有股韌勁,也不算最差的那等。  譚靖遠見到林母心中甚是緊張,都有些不敢正眼去瞧,那種骨子的卑微突然一下又彰顯出來。  “嗬嗬,譚靖遠是吧。”  最後還是林母先開的口。  “是……的。”  譚靖遠手心捏著一把汗,聽見林母那溫柔到骨子裏的話語,也不覺得放鬆,反而一撩開袍子,雙膝下跪道,  “林夫人,我是真心來向你求娶雪鬆的,我譚靖遠雖然沒有錢,但我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讓雪鬆受半點苦,半分委屈。”  林母淡淡一笑,話語溫柔,“可是你窮就已經夠委屈我們家雪鬆了。”  譚靖遠如墜冰窖,身子不自覺地滑了下去,但仍舊堅持道,“請林夫人再給我一次機會,等我一年,一年後我一定達到林夫人要的條件。”  林母來了興趣,雙手撐在桌上,輕描淡寫地說,“我要十萬兩銀子的聘禮也沒有問題麽。”  譚靖遠咬了咬牙,“沒問題。”  林母還是被他的話語給驚到了,譚靖遠的家底他們可都是打聽得清清楚楚,別說是十萬兩,就算一年掙一萬兩銀子也夠嗆,那他有何自信一年可以掙十萬兩。  譚靖遠當然清楚,答應得如此爽快,任憑誰都知道自己是在誆人,他仔細說來,  “我仔細算過,我的一本書最低也能掙五百兩銀子,一年兩百本,十萬兩沒有問題,隻要林夫人能夠給我一個機會就成。”  “兩百本?”  林母驚唿一聲,一本話本寫來也需要不少的日子,兩百本一年能夠寫得出?  “我能行的,如果一年後,譚某沒有做到的話,願憑林夫人發落。”  譚靖遠跪在地下對天發誓道,他不奢求林夫人現在就給他一個答複,他就隻奢求一個希望。  林母收起了玩味的心思,斟酌一番,“機會我可以給你,但是約法三章,第一,錢不能是借的,必須是你自己掙的,第二,不能為了掙錢去做一些沒有底線的事,第三如果你做到第一二點我們家雪鬆不帶任何陪嫁,你願意嗎?”  譚靖遠隻聽見林母那句機會我可以給你,後麵那些他都不在乎,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願意去闖一闖。  “願意,我都願意。”  譚靖遠連連點頭。  “那好,我給你這個機會,一年為期限,我們擬定契約。”  林母挺欣賞譚靖遠,雖說人普通了些,但身上的這股勁很值得人敬佩,不管最後他成與不成,隻要熬過一年她都會支持他們在一起。  “謝謝,謝謝,謝謝。”  譚靖遠起身簽訂了契約,連連彎腰感謝,激動得無意複加。  “好,你走吧,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  林母收好契約,抬眸望了望林奶奶那間屋,端茶送客了。  從林家走出來,譚靖遠還如夢似幻,不敢相信這麽輕鬆就獲得了未來嶽母的同意。  徐水舟跟在江景元身後也暗暗下咂舌,十萬兩銀子,一年掙到,譚哥這下怕是要爆肝了。  “一年時間能行麽。”  徐水舟還是有些擔心地望了望江景元。  江景元肯定地點了點頭,“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隻要有心總能掙到錢的。”  徐水舟乖巧地點頭,隻要阿元說能掙到那就一定能夠掙到。  十月初,林家正在大操大辦的準備婚禮,江景元這邊因為得了林母得準信,大家都沒去參加。  不過譚靖遠也是真的憨,他就真的相信林母給他的承諾,一點都不擔心。  林雪鬆剛一臉蒼白臉色的穿上嫁衣,房門就被林母打來,“把嫁衣脫了,速度一點。”  “娘?”林雪鬆不解。  林母塞給林雪鬆一個小匣子,“這裏麵是娘在錢莊存的票根,出去以後,就隻能靠你自己了,踏出了這個門,以後是苦是甜,娘希望你都不要後悔。”  林雪鬆還有什麽不明白。  “娘——”  “別墨跡,接親的花轎快來了,娘沒時間給你解釋,你快點脫。”第七十四章   “娘, 我走了你怎麽跟爹交代, 怎麽跟西北鎮守交代。”  林雪鬆抓著他娘的手不肯放鬆, 他怕他走了鎮守那邊會拿他娘開刀,而且爹也沒有辦法跟人交代。  林母拍開了林雪鬆的手, 輕鬆笑笑, “這你就別管了, 娘自有辦法,趕緊換衣服從後門走吧, 娘都安排好了。”  林雪鬆將信將疑地脫下婚服,換上一身簡單幹淨的服飾,有些遊移不定。  “這裏都是你的東西, 你挑幾樣帶走吧。”林母舍不得地抱了一下自己的兒子, 指著一個箱子說道。  她心裏清楚,就算強行把孩子留在家裏他也不快樂,還不如放他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娘——”  林雪鬆依依不舍,他這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還是有些舍不得他娘, 怕他娘為了他受苦。  恰在此時, 林雪鬆看到了徐水舟送給他的盒子。  好像他迴來之後,就一直沒有打開看過。  林雪鬆偏著頭想了想, 走過去拿起那放在一堆雜物中不怎麽起眼的盒子。  盒子輕飄飄的好似沒什麽重量,林雪鬆拿起盒子來搖了搖也沒有聽到動靜,他疑惑不已地打來。  哢的一聲盒子打開了,裏麵裝著一塊絲巾, 林雪鬆將絲巾抽出來。  絲巾就是很普通的絲巾,上麵沒有一點的花紋,卻有一團幹涸的血跡。  “誰送你的惡作劇。”  林母看到那團血跡,皺了皺眉頭,想給林雪鬆收起來。  林雪鬆恍然間想到什麽,那絲巾好像是譚靖遠拒絕他那天,他丟掉的衣服布料。  林雪鬆再仔細一看,果然看到邊角還帶著幾捋沒有裁剪好的絲須。  “這……血……”  林雪鬆相信徐水舟不會是那種無聊之人,那麽這血不言而喻,是譚靖遠的?  他吐血了?  生病了?  林雪鬆握著手帕手都在顫抖,如果譚靖遠真的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他……  “夫人,接親的花轎已經到門前了。”  這時一直跟在林夫人身旁的丫鬟,形色匆匆地進來稟告。  林雪鬆的雙膝一跪,跪在林夫人的腳下,兩行清淚從他清潤的臉頰上滾落下來,  “娘,孩兒不孝,我無論如何也要去梧桐縣再瞧上他一眼,如果真的有事,我今日出嫁,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傻孩子,娘不是說了,娘支持你,你趕緊走吧,待會你爹過來了,娘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林夫人將林雪鬆扶起,催促著他趕緊出門。  林雪鬆三步一迴頭,三步一迴頭,最後消失在林夫人的麵前。  林夫人看見林雪鬆走了,這才不急不緩地坐下,等待待會的逛風驟雨。  果然不多時,林父就一臉笑嗬嗬地踏進房門,“鬆兒,跟你娘道別完了沒,人家那邊派了人來接……”  林父的話還沒說完,進門就看見林夫人獨自一人坐在屋內喝茶,屋內哪裏還有林雪鬆的身影。  “鬆兒呢?”  林父臉色一黑,問道。  “我讓他走了,家裏困不住他,婚約也困不住他。”林夫人迴答極為淡定。  林父大怒,“你、你……慈母多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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