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駿和方新立雖然也不是第一次見兩孩子,但是這都過了二十多天,心裏對兩孩子也是喜歡的很,見他們不哭鬧了,也上前來搶著要抱。 江景元把不得有人幫他帶一帶,二話不說就把手中的孩子給交了出去。 “江景元沒有想到你這樣老奸巨猾的人也能夠生出兩個這麽聰明伶俐的孩子哈。” 方新立抱著一個孩子逗弄著,見孩子還衝他笑了笑,心中一樂,但是想到這孩子是江景元的孩子心裏又有一點不平衡。 “老奸巨猾的另一個意思就是聰明伶俐,這兩孩子的看來是遺傳到我的,所以你不服氣也沒有辦法。” 江景元不僅沒有生氣,還表示很欣慰。 徐水舟無奈笑了笑,看到坐在一旁安靜喝茶的小孩,好奇地問道,“這是?” “這是我科舉路上撿來的孩子,在我們家寄住兩天,叫他小磊就好。” 江景元將肖子磊給家裏人介紹道。 徐水舟笑著應承點頭,“來了這裏就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好。” 肖子磊又不是傻子,在別人家當然要表現得好一點,微笑道,“謝謝小舟哥哥了。” “謝什麽。” 徐水舟不在意地搖搖頭,在心裏盤算著該把哪間房安排給他居住。 江家老宅雖說比別的房子要大上不少,算起來也算是個一進的院子,也是隨著家中偶爾上門拜訪的客人愈來愈多,房間就顯得有些不夠住了。 [我跟這位哥哥一起住吧。] 江鹿看出徐水舟的難處,給他打著手勢。 徐水舟眼睛一亮,但旋即又黯淡了下去,萬一人家想一個人住,還得再想想辦法。 方新立使勁給魏良駿打眼色,讓他出聲提議跟自己住一間房,可惜魏良駿整個人就像個傻子似的,見方新立不停地眨眼睛,還以為他眼睛不舒服,出聲詢問, “新立,你眼睛不舒服麽。” 方新立氣得直翻白眼,開始反思自己到底看上了魏良駿那點,又傻又笨,雖然在學習上是有那麽點聰明勁,可這情商實在不敢恭維。 還沒有人來得及給肖子磊解釋,肖子磊就自己開口說道,“我不介意跟這位弟弟住在一起,正好家中沒有其他的弟弟妹妹,也好讓我過一把帶弟弟的癮。” 江鹿眼睛亮晶晶的,沒有想到肖子磊居然能夠看得懂他的手語。 肖子磊摸了摸江鹿的小腦袋,像是知道他的心事一樣,“我從小就跟著父親去探查民間,手語也是會的。” 肖子磊這樣一說,倒是令江景元想起來,古代因為醫療水平的不普及,導致很多人生下來都是有缺陷的,像江鹿這種聾啞人在鄉下比比皆是,都是因為發燒沒有及時醫治導致的。 ———— 在家過了幾天清閑日子,江景元對於兩孩子的怨念也沒有那麽深了,時常也會帶著他們逗弄逗弄。 就連晚上喂奶和換尿片也屬他最積極,弄得徐水舟老是笑話他,“你就是嘴上說著不喜歡孩子,實際上心裏還是喜歡得不行。”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裏有不喜歡的。 “小舟,你的孩子養的可真好。” 這天林雪鬆抱著禮品上門,看見兩個孩子愛不釋手,比六斤要聽話多了。 六斤就是皮孩子,整天折騰人,當然他也有可愛的一麵,讓人又愛又恨。 “少誇他們兩句,這兩孩子可能裝了,在外人麵前表現都是乖巧的,你們一走也是折騰人。” 徐水舟對林雪鬆的誇獎可不敢恭維,這兩孩子跟六斤的本質上去沒有什麽快區別的,隻不過這兩孩子比起六兩來慣會裝一點罷了。 林雪鬆逗弄了幾下孩子,便施施然開始說道,“小舟我是來辭行的,家裏已經催我好幾次了,我這次在外麵也瘋玩了這麽久。” “啊?” 徐水舟有些突然,沒有想到林雪鬆是來辭行的,這一年的時間,他都把對方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了,這突然一下要走,心裏還有些舍不得。 江景元的目光則是向譚靖遠看去,果然在譚靖遠臉上看到一絲不自然,不過他很快的就掩飾了過去。 “你這一走,什麽時候才會迴來?” 徐水舟頗有些舍不得地問道。 林雪鬆頗有些傷感,喃喃低語一聲,“可能再也不會迴來了。” “怎麽?” 慕君汐也驚了一跳,據他所知林家一向對林雪鬆都是比較寬容的,不會不讓他連家門都不出的。 林雪鬆的神情更加低沉,平常明亮的眼眸如今更是黯淡下去,“我爹娘給我說了門親事,讓我迴去擇日完婚,我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跟你們再見麵了。” “成親,這麽大的事,你怎麽沒有跟我提過一句。” 慕君汐震驚不已,本以為像林雪鬆這種被捧在手心裏的嬌嬌,婚姻肯定比自己還要自由得多,沒有想到也是這麽的無奈。 倒是徐水舟拉著林雪鬆的手有些依依不舍,“就算是成了婚,我們之間也是能夠來往的吧,在我心中早就把你當成了一家人,成了婚你依然可以帶著夫君來我們家小憩。” 林雪鬆傷感地搖了搖頭,將自己的手抽出,“我爹娘給我說的親事很遠呢,在西北,聽說那邊又找到一座金礦,我要嫁的人是西北鎮守的兒子,聽說是個有勇有謀的。” “這麽遠,你父母也舍得!!!” 慕君汐聽到林雪鬆要嫁到西北,更是震驚,這未免也太遠了吧,林雪鬆的父母真的會同意? 林雪鬆輕歎了一口氣,“正是因為那邊找到了金礦,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座大金礦,所以我們全家都很有可能搬到那邊去,有什麽舍不舍得的,大家都住一塊兒。” “這樣說來,以後還就真的見不著了。” 慕君汐捂著嘴,一臉的舍不得。 “沒關係,還可以書信聯係,沒準以後夫家調進京了,我也能夠跟著迴來呢。” 林雪鬆輕鬆地說著,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大家。 但其實在座的眾人心裏都挺清楚的,他心裏其實比誰都難受,背井離鄉,離開了熟悉的朋友,熟悉的地方,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怎麽會開心得起來。 江景元再次向譚靖遠投去目光,他依舊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端坐著,但是江景元還是看出一些異樣,他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傷感。 愛而不敢表達。 卑微是他刻在股子裏的東西,平時看不出他的異樣,但是遇上喜歡的人,怎麽可能還隱藏得住。 就在屋裏氣氛一陣低垂的時候,屋外傳來歡天喜地的響動聲。 “恭賀江景元,江相公一舉中舉,博得本縣貢士名頭。” 一位頭戴大紅花,胸前也綁著大紅花的報喜人,帶著一隊報喜的隊伍,吹吹打打向江景元家走來,一路還在不停地恭賀。 屋裏的人聽到動靜,這時才迴味過來, “今天放榜?” 大家這段時間為了放鬆,沒有一個人去想科考的事,徹徹底底的把放榜的事給忘得幹幹淨淨,這會聽見報喜,非但沒有去給江景元賀喜,反而才記起放榜來。 江景元斜眼掃視了他們一眼,“你們就不替我高興高興,貢士,全鄉第二。” 方新立擺擺手,不足為奇道,“就你這種妖孽,哦,不,老奸巨猾,要是沒有考上一個好成績,那才令人好奇吧。” “恭賀景元弟高中啊。” 倒是譚靖遠起身替江景元恭賀了一聲。 “考中了就是好事,我去準備賞錢。” 陳秀秀倒是笑眯了眼,她總算是盼到了他的兒子考上舉人,比她夫君還要更上一層樓,這是大喜的事,但是看到一眾小輩,都顯得沉著冷靜,她也就不好表現得太過。 方新立和魏良駿心中更甚升起一股緊張,但是一想到江景元都考到了第二,他們應該也不會太差,一個舉人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最緊張的莫過於肖子磊,他的手重重地抓了抓自己的腿上的衣角,又重新放開,如此反複好幾次。 他能夠考上麽。 如果能夠跟江景元多學習一段時間想必這次的科考應該是十拿九穩吧,才學幾天,也不知他那文章到底能不能夠入各位考官們的眼。 如此心裏反複的交叉,渾渾噩噩地跟隨著眾人去大門口。 此時村中也有不少的人聽到了抱喜,紛紛跑來看熱鬧。 舉人呐,他們村、不、整個梧桐縣都沒幾個舉人,貿然出現一個舉人在他們村,這是整個村子都與有榮焉的事情。 還在地裏幹活的人們都紛紛拋下鋤頭來到江家大門口,左一言右一言地說著恭賀的話語。 “我早就看出來這江景元是文曲星下凡,十七歲的秀才,二十歲中舉,整個梧桐縣都沒有聽到過如此聰慧的人吧。” “江二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去年你們還夥同江遠財去江家鬧了一通吧,如果真是知道人家景元是文曲星下凡,就辦不出這麽蠢的事。” “可不是,我剛過來路過江遠財家,他們家大門如今緊閉著,怕是沒臉在打開了吧。” 眾村民邊說邊笑話江氏族人,本來江景元中舉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如今隻能站在一旁幹瞪眼。 躲在人群裏的江遠財目光有些閃躲,如果當初他跟江景元的關係不鬧得那麽難看,是不是現在情形又不一樣。 可惜開弓沒有迴頭箭,現在後悔也晚了,人家現在都已經是舉人了,還這麽年輕,以後中個進士也是不難,可這些都與他沒了關係。 抱喜人到了江家門口,看到一眾並沒有太過於高興的人有些懵,再次問道,“請問這裏是江景元,江舉人家麽。” 陳秀秀笑眯眯地將江景元推出,“正是,正是,這是我兒江景元。” 抱喜人看到江景元淡定從容的神色,再三確定沒有錯後,將喜事報上,“恭賀江舉人高中。” 江景元淡定地感謝一番,將陳秀秀準備得賞銀分發出去,報喜人得了江景元給的賞銀,更甚高興了,沒有想到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也有如此大方的主。 江景元不僅僅給了報喜人的賞銀,更是連他身後的隊伍也逐一發了。 給江景元報完喜,報喜人又重新清了清嗓子問道,“請問方新立方會元是不是也在此。” “啊?” 方新立聽到會元兩字傻了眼,他是會元沒有搞錯吧,就他那三腳貓的文章,也能稱為會元? “看來這位就是方會元了,恭賀恭賀。”報喜人見方新立出聲,一眼就認出他就是方新立。 方新立還在懵懂中,最後思來想去還是把這個結果歸於那江景元給的那封推薦信上,那封信到底有什麽能量能夠讓自己白拿一個會元? 報喜人給懵懂的方新立道完喜,又清了清嗓子嗓子問道,“魏良駿魏經魁是不是也在此。” “啊?” 魏良駿也呆愣了,他能夠考上經魁不太可能吧。 報喜人卻是不管,隻管把喜報上,他之前是先到了兩家去報過喜,可是他們的家人都說他們不在家,在江景元,所以他才趁熱打鐵趕來。 徐水舟這時看大家都考上了,而且還是一二三名,怎麽說這賞銀也不能太少了,忙不迭的迴到屋裏,找出一箱子的銀錠子以及平時積攢下來的銅板。 銅板往外撒去給前來喝喜的村民,銀錢則是重新給了報喜人,頓時江家大門口熱熱鬧鬧的如同過節一樣,人群紛紛向地上去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