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就免不了捧高踩低,這會眾人見江景元落勢都冷嘲熱諷起來,他們再蠢也沒有蠢到這種地步的。 江景元隻是淡淡笑笑,先去挑了間不錯的帳篷,打開包袱準備鋪床,裏麵掉落出一地的東西,其中還有不少他喜愛吃的吃食。 江景元的一顆心都被填的滿滿當當。 作者有話要說: 哇補上了。 解釋一下,小嬸是小叔的媳婦啊,小嬸還好沒有多少錢,重點是他的朋友家裏有礦! 話說我也想找個家裏有礦的朋友啊啊啊啊啊!第四十八章 一個帳篷裏可以住六個人, 在這炙熱的夏天, 擁擠不說, 還特別的悶熱。 說是稍微好點的帳篷, 也就是帳篷保存得比較好,沒有漏洞, 蚊子鑽不進來罷了。 這還是王林傑考慮到都是一群嬌生慣養的秀才特意從軍中調來的帳篷,往年哪能有這待遇。 像外麵的士兵和民夫們都是累了躺在地上睡, 誰會關心你躺地上燙不燙背, 能有休息的時間就不錯了。 江景元坐在自己的小床邊輕蹙了一下眉頭, 他雖沒有潔癖,但也不喜與這麽多人同住,遑論他還不知道要同住的都是些什麽秉性的人。 想到這裏江景元把徐水舟給他帶的東西一一整理出來, 隻留下了一些無關緊要的, 然後提著包袱來到王林傑的帳篷。 他這一舉動又讓某些人誤會了,以為他這是去賄賂巡撫大人,都在笑他不自量力。 “你這小子還想賄賂我?”王林傑看到江景元抱著一個大包袱進來, 斜視了他一眼。 江景元輕笑一聲, “大人誤會了。” 指著自己的包袱說道, “這是家中夫郎準備的, 奈何準備得有些多,學生這也是恐其他學子眼紅傷了情分,特意來請大人幫忙照看一二。” 王林傑被噎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江景元如此膽大,挑了挑眉, “你就不怕我?” “怕大人什麽,學生相信大人是個勤政愛民的大人,這等小事定然也不會與學生計較的。” 江景元說著邁開步子,就在王林傑的帳篷裏到處找地方藏包袱,他相信這帳篷給外人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會來偷。 王林傑瞪大了眼睛看著在他房間裏胡作非為的江景元,有些氣結,這小子幾頂高帽子給他帶下來,讓他生不起反駁他的話來。 江景元拿著包袱最終找到一個王林傑的衣櫃,裏麵亂糟糟地放著兩件臭衣服,江景元把衣服拿出來放在櫃子上,將自己的包袱塞了進去。 “臭衣服不用放在櫃子裏,大人還是注意點衛生比較好。” “你和臭小子,給我滾出去。”王林傑氣的胡子都瞪起來了,這小子怕是得了失心瘋吧。 江景元像是沒有聽見王林傑的話一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冷不淡道,“包袱一共有三套換洗的衣服,半斤牛肉幹,一壇子醬肉,還有些餅子與糖果……我會每天都過來檢查的。” “你個臭小子,我堂堂四品巡撫還會偷你東西不成。” 江景元越說王林傑的唿吸就越重,恨不得把麵前這人給丟出帳篷外麵去。 “學生相信大人的人品,但萬一大人手下有饞嘴的偷吃了學生的吃食,學生可沒地方說理去。” 江景元說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就是在試探巡撫的底線。 “滾出去,之後允許你每天來檢查,要是少了一樣,我三倍賠給你。” 王林傑大怒地瞪著江景元,最後吼了一句。 江景元行禮過後退出了帳篷,隨後背後就被王林傑的髒衣服給砸中,看起來就像是被人給甩了出來一樣。 江景元笑著收拾地上的衣服,準備找個地方給洗幹淨,就當作是給巡撫大人的保管費。 王林傑看著江景元走遠的背景,無聲地笑了笑,“這小子倒是挺有意思的,膽大心也細,連我都敢來試探。” “就是不知,這次會有怎樣的表現。” 王林傑摸著下巴想了想,叫了個士兵進來:“去給我盯著我的衣櫃,任何人都不得打開。” “是。”士兵站著筆直地應了一聲。 江景元剛從江邊洗好衣服迴來,就看見陳鈺泓帶著六百多人浩蕩地走進營地。 瞬間就驚動了營地裏的所有人,他們征集徭役的人都已經全部到齊,怎麽這會還有這麽多人過來。 就連王林傑得知消息,也親自過來詢問。 “陳鈺泓你帶如此多的人過來做甚。” “迴稟巡撫大人,這些人都是獄中的罪犯,都是過來幫忙徭役的。”陳鈺泓神色淡然地迴道。 “胡鬧,萬一有人逃跑怎麽辦,你這不是亂來嘛,這麽多罪犯,要是都逃走了,梧桐縣還不得亂套。” 王林傑這次是真的氣得不輕,陳鈺泓又不是什麽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做事怎麽這般魯莽。 “迴巡撫大人,是我叫陳主薄這樣做的。”江景元晾好衣服,擦幹手上的水漬緊趕慢趕地過來說清楚。 “又是你,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玩火自.焚。” 江景元不出現還好,他一出現王林傑懷中就揣著一團火。 這小子未免也太膽大包天了吧,都敢把獄中的罪犯放出來,知不知這要是被人給將一軍,他下半輩子可都完了。 “巡撫大人稍安勿躁,這些罪犯的腳都是用鐵鏈鎖住的,跑是不太可能跑的。”江景元不急不躁地說。 王林傑卻不這樣想,“你可知這些人都是因何犯罪入獄,其中不乏有些技藝高超的偷兒,你怎麽就知道他打不開腳上的鎖。” “學生相信能夠到這裏的人都不會逃跑,因為他們幹活是有報酬的。”江景元自信笑笑,每一個到這裏的人都是經過備案的,並不是胡亂挑選的。 “報酬,你那兒來的銀子。”王林傑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你的意思是說用你收上來的銀子給他們付工錢?” 江景元含笑點點頭,本來他想給縣令建議以工代賦,但是時間上來不及了,而且衙門也不一定拿的出這個錢來,就隻能自己想辦法。 “不僅僅是每日開工錢,幹得好的還能減刑,真有想不開的想逃跑,他也帶不走這麽多人,被抓到刑法還要更重,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家人都還在梧桐縣內。” 江景元可謂是把這些罪犯的軟肋全都捏在手中,蘿卜加大棒雙管齊下,他就不信這些人還能跑了。 “說得也再理……那就依你這樣辦吧。”王林傑沉思半響,覺得江景元的這個法子實在是妙。 既賺了錢,又能給獄中的罪犯找點事情幹,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要是獄中的罪犯再多一點,就能代替好幾個村子的徭役了。 江景元見王林傑在沉思,出聲打斷他,“巡撫大人,為何每年都把徭役集中在這一個月內呢。” “那是因為平常百姓們都得農忙,總不能為了徭役就把農事給耽擱了,冬日又太冷,土地都凍僵了,也不好開工。” 王林傑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 “但是這些獄中的犯人是不需要農忙的,學生記得一些重犯都是需要運去煤礦挖礦的,煤礦危險,但修路治理水患等相對的要安全得多。” 江景元的話點到即止。 王林傑立馬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你是說讓這些罪犯代替徭役,妙啊,妙啊。” 王林傑越想越覺得妙極,每年的徭役百姓們都苦不堪言,朝廷也是想了各種減輕徭役的辦法,但都治標不治本。 江景元的一番話卻給他打開了思路,這些罪犯有些本身犯的就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罪,丟在牢獄中也起不到懲罰的作用,反而生起人的懶惰心理。 要是罰他幾個月的徭役,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再犯,就算是累死病死也沒有關係,反正死的也是犯人。 王林傑思索著就迴了帳篷開始寫起折子來,這樣的好法子,一定要上報朝廷才行,讓全天下的百姓都能減輕一絲負擔。 江景元沒有管王林傑去做了什麽,把這六百多的罪犯組織起來,去遠一點的地方砍了些樹木迴來。 正好田間又剛收了稻穀,稻草都被村民們摞起來準備當柴禾燒,江景元花了極少的代價就拿到一大堆。 又組織起村民幫忙搭了個草棚子,給不了大家太好的住宿壞境,起碼讓人家有個避陽的地方吧。 睡在稻草上比睡在炙熱的地板上強,夏日燥熱,到了晚上地上迴潮,這一冷一熱,人又處於一個極度疲憊的狀態下,不生病才怪。 其他的秀才也不傻看到江景元來了這一手,覺得不能落後太多,紛紛組織起人手搭棚子,其中以方新立和魏良駿最為積極。 兩人不愧為秀才中的新秀,很快就舉一反三,不僅蓋起棚子,連帶著廁所衛生問題都考慮到了。 甚至還想到了防止瘟疫,正準備請求巡撫大人批準,去采購一批石灰粉迴來。 江景元見他們把剩下的細節都大包特攬,也樂得省事。 俗不知兩人這是被江景元給嚇到了,他一上來就搞出這樣大的動靜,還在巡撫大人麵前混了個熟臉,他們要是不加把勁,豈不是叫江景元給比了下去。 江景元見這邊沒了他什麽事,沿著清水江的江堤走了一陣子,觀察觀察地形,時不時在自己隨身帶著的紙上用炭筆寫寫畫畫。 直到傍晚了,他的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才恍然想起自己沒有吃飯。 想到在家看書或者練習八股文忘記時間的時候,阿舟都會提醒他吃飯,現如今沒人提醒,他都記不起來要按時吃飯了。 沿著江水慢慢走迴自己的帳篷,淨了手,就去了王林傑的帳篷。 此時王林傑的帳篷裏並不清靜,方新立和魏良駿兩人正在給他匯報著他們倆羅列出來的注意事項。 江景元一進入到帳篷兩人的聲音就戛然而止,臉色都有些憋紅。 明明兩人都比江景元還要大上幾歲,卻總一種在江景元麵前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江景元淡淡地掃視了一眼他們,點了點頭打招唿,走到他放包袱的櫃子裏,自顧自的拉開櫃子門,把包袱裏的吃食掏了一點出來。 拿在手裏,慢悠悠地吃著出了王林傑的帳篷。 “他、他吃的不會是巡撫大人的吃食吧。”方新立咽了咽口水,抽動了一下鼻子,仿佛還沒能聞到江景元手上牛肉幹上的鮮香味。 魏良駿搖了搖頭,表示也是一臉懵,難道說江景元和巡撫大人已經好到了這種地步? ———— 第二天,天剛一見亮,所有人都被叫了起來,挖土填堤壩。 一排人站在清水江的兩邊不停地加厚堤壩,江景元觀察了一下,江水好像比昨晚又長漲了點。 “大人,這樣加深堤壩有用嗎。”江景元看著幹得熱火朝天的民夫們,深深地有些擔憂。 王林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能防一點算一點,現在挖河渠工程量太大,時間上也來不及。” 王林傑也有些擔憂,梧桐縣整個縣的民夫召集起來也不過才一萬多人,看起來雖多,但這點人想挖一條可以排洪的渠道遠遠不夠看。 “祈禱別下雨吧,隻要不要雨,這堤壩就不會決堤。” 王林傑抬頭看了看天,在心中默默地期盼著今年不要下雨。 江景元幽深的眸子看著奔騰的江水閃過一抹擔憂。 靠老天爺都是不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