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百周年紀念講堂那天晚上的事件發生後,在羅同華教授的吩咐下,身為玄學醫術世家子弟的袁郎,很主動地前去為受傷的日本、韓國大學生術士,施以針灸治療,靈療作為輔助手法。


    他精湛的醫術,贏得了日本和韓國大學生術士的尊敬和感激。


    京大南門外。


    一家賓館的房間裏。


    袁郎在圓幾旁一邊收拾著藥包,一邊對躺在床上接受針灸治療的蘇淳風說道:“嘿,難得有這麽多讓咱練手的臨床試驗品啊,我在家裏,長輩們都不肯讓我施術醫病,最多也就是在旁邊觀察和做副手。”


    “嗯,這樣也好,還能把你們家的醫術之名,傳到國際術法界。”蘇淳風笑道。


    “所以說嘛,一舉兩得的好事兒,我能不積極些麽?”袁郎翹起二郎腿故意露出些遺憾之色,道:“唉,稍有可惜的是,終究是當作臨床試驗的,而且醫者仁心,我不能暗中給他們下點兒絆子留後遺症……不過,靈療的時候,我倒是一時心癢,嚐試著查了查他們的內心世界,他媽-的,鬼子的內心真肮髒,啐!”


    蘇淳風哭笑不得,提醒道:“接下來可別這樣做了,你修為不足,靈療過度容易出問題的。”


    “咦?你也懂靈療?”袁郎詫異道。


    “猜得。”


    “哦。”袁郎不以為意,靈療本來就不算太神秘,一般奇門江湖人士修為達到了固氣境界以上後,配以符籙施術,大多都能做到影響一個人的意識行為,隻不過很難做到去控製一個人的意識行為罷了。而醫術的靈療,修為達到了煉氣境之後,時機選擇合適的情況下,就能夠真正控製一個人。


    但這種術法,以目前袁郎的修為,施以符籙才能勉強做到探測內心,卻無法完全控製,而且,確實有很高的風險性。


    “反正對我來說,都是些試驗品,在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如果真傷到了他們,也不能怪我不是?再者說了,我這次除卻藥物的費用之外,診療費可都是全免了的。”袁郎擺擺手,轉而說道:“哎對了,針灸了兩天,你感覺怎麽樣?”


    蘇淳風笑道:“還好,我這個試驗品沒有失敗,你可別控製我的意識。”


    “得了吧,打我臉呢是不是?”袁郎說道:“對上那些家夥們,在前期施以針灸、藥物的治療之後,靈療時他們都非常配合,所以我才敢偷偷摸摸試驗了一下觸及深層意識,而且修為在煉氣初境的那倆家夥,我沒敢去嚐試。更不要說,去試著觸碰你這種高手的深層意識了,一來我沒那麽大能耐,二來,我害怕反噬受傷。”


    “還是要多謝你,醫術不錯。”蘇淳風笑著豎了豎大拇指。


    那天晚上盛怒之下,他悍然施術強勢震懾八名術士,又鎮壓了那麽久的時間,他自己也委實承受了極大的自然反噬,身受內傷。


    演唱會結束,蘇淳風剛把王海菲和龔曉蕊送走,袁郎就找到他,不由分說地塞給他一粒藥丸,讓他吃下去,並認認真真地為他把了脈之後,說道:“你信得過,就讓我給你針灸治療,自然反噬造成的內傷,十二個時辰之內施以我袁家獨門針灸之術,隻要不是很重的內傷,像你目前這種狀況,三天就能讓你痊愈。當然,我知道以你的修為,這種程度的內傷,想必不出一個月就能自行憑強大而充沛的本元療愈。”


    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蘇淳風當然不會拒絕。


    他並不擔心袁郎在針灸治療時會出什麽茬子,一來袁郎對他絕對不會有惡意,二來……即便是在治療過程中袁郎不小心出現什麽過錯,以蘇淳風當前的修為,也有絕把握,在關鍵時刻迅速掐斷醫術針灸對其體內的術法作用力。


    大學四年,袁郎如今的修為,從剛進入大學時期的淨體大圓滿,邁入了固氣後期。


    其修為進度,不可謂不快。


    但玄學醫術修行到這種程度,一般來講已經不算低了。再想要有精進,必須在實踐中慢慢提升……非常,慢。


    “淳風,我聽說……”袁郎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忍住,道:“科爾·道格拉斯的父親,帶著人進入我國有些時日了,還有泰國阿瑟猜的徒弟,也在我國,好像是要針對你實施報複行動,你打算,怎麽做?”


    蘇淳風怔了下,笑道:“剛聽說?”


    “嗯。”


    “不要緊,既然風聲已經傳了出來,那麽他們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蘇淳風神色輕鬆地擺了擺手,心中暗暗思忖著這些消息是誰傳播出去的——之前,他和武鑒、羅同華教授談及到這件事,武局長的意思是,在埃爾曼·道格拉斯,以及乍仰·達艾隆方麵都沒有異常動作的情況下,最好別把消息擴散到奇門江湖上,這,是從大局上考慮的,畢竟奇門江湖要與國際術法界接軌,一個穩定的、對外友好的局麵是必須的。而一旦這則消息散播出去,蘇淳風可以隱忍不發,可奇門江湖上難免會有術士勢力按捺不住,忿忿地主動前去尋埃爾曼·道格拉斯和乍仰·達艾隆,畢竟,這裏是華夏國度,是奇門江湖的地盤,保守和護短的觀念,在奇門江湖人士心裏,可是根深蒂固的。


    而蘇淳風之所以答應,把這些消息瞞下來,並且還勸著知道內情的裴佳、白行庸,都不要對外傳,是因為蘇淳風有他自己的考慮。


    主動出擊,和美國的道格拉斯家族,以及泰國的阿瑟猜勢力大幹一場,蘇淳風並不如何忌憚,相反在華夏奇門江湖的地盤上,他有絕對的把握取得勝利,因為隻要他願意,隨時能拉出一大票的高手前去參與圍毆。問題在於,泰國白衣降頭師阿瑟猜這邊固然是死仇,基本沒有化解的可能性,蘇淳風也沒奢望過和他們和解,而美國道格拉斯家族那邊……蘇淳風雖然也沒有抱著多大的希望達成和解,但他卻清楚,把他們全部殺死在奇門江湖上,並不能完全化解自己所麵臨的威脅。


    因為,這兩股勢力的後麵,還有晉西省喬家、曲家,更有京城盧家、中海市徐家這樣的龐然大物。


    殺四生門呂嵩、呂偉陽,可以震懾住這幾股勢力。


    而隨即再殺美國道格拉斯家族、泰國阿瑟猜一係的人,這就不是震懾了,而是讓幕後的那些勢力清楚地認為,他蘇淳風這是要不死不休的行動了——現在就不死不休……蘇淳風還不至於愚蠢狂妄到那種程度。


    他在等。


    他知道,對方很多人,也都在等。


    大家似乎都很沉得住氣。


    隻是現在,這則消息被人傳到了奇門江湖上,無論是誰傳出的消息,蘇淳風都必須迅速想好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任何情況的應對策略。


    所以針灸結束,讓袁郎先行離開之後,蘇淳風立刻給羅同華教授打去電話,這才得知,消息不是從官方機構這邊傳出去的。而在他打這個電話之前,武局長和羅教授,也已然接到報告,知曉了這則消息。


    “淳風,你到武局長這裏來一趟。”


    “嗯。”


    ……


    中海市。


    徐氏集團大廈內。


    徐誌峰坐在叔叔徐軍的董事長辦公室內,說道:“既然那個神秘的機構都插手了,我們何必再繼續被動地耗下去?奇門江湖上,不過是一群草莽術士而已,讓這些人把我們給搞得焦頭爛額,還不如幹脆除掉他們……如果不是那天我爸打電話警告我,我早就安排人把那個蘇淳風一槍給崩了!”


    “小峰啊。”徐軍神色嚴肅地說道:“有些事情你爸他不想跟你說,其實主要還是在生你的氣,你和那個姓喬的女人勾勾連連這麽些年,像什麽話?而且,也正是因為那個爛女人,在中間牽線搭橋,才讓你結識了一些草莽術士,唉。你難道還不明白,現在咱們徐家之所以如此被動,就是因為你和術士有牽連!那個死在豫州省高速公路上的術士,你以為就神不知鬼不覺,沒人能查得出是你安排的?”


    “我……”徐誌峰梗著脖子咬牙切齒,道:“我當時也是一時衝動,嫌那些人做事太囉嗦。”


    “他們是謹慎,周全。”徐軍哼了一聲。


    徐誌峰想了想,說道:“盧家的人也真是,到現在竟然一聲不響了……”


    “盧家和我們徐家,是一條船上的。現在都處於極大的被動中,一著不慎就會翻船。”徐軍點了顆煙,有些恍惚地看向窗外碧藍的晴空,淡淡地說道:“很多時候,一些紛亂如麻的事情,其實需要的,不過是需要找到一根恰好冒出來的細小線頭,也許輕輕一拉,就能把線團給扯開了……小峰,大家都在怪你,是因為你已經成了那根線頭。現在,千萬別再私下有任何動作了,明白嗎?”


    “有,有這麽嚴重嗎?”徐誌峰麵露怯意,難以置信地問道。


    “高處不勝寒,在這個圈子裏,等機會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徐軍長長地歎了口氣,道:“我擔心,這次徐家和盧家,還有肖家,恐怕全都在劫難逃了,現在你父親他們,不過是盡最大努力,爭取保留下來一些利益,不至於讓整個家族徹底沉沒。”


    徐誌峰後背一股子涼意生出,他猶猶豫豫地說道:“叔叔,我,我,我讓人……之前我也跟你說過,奇門江湖上的那個四生門門主和他的兒子被殺之後,所有事情都沉寂了下來,都這麽長時間了。我覺得這樣下去,對我們更加不利,所以,所以我讓人,把美國的道格拉斯家族族長,和泰國白衣降頭師阿瑟猜的徒弟,都在我國,等待機會報複蘇淳風的消息,散播到了奇門江湖上,希望能借此挑起奇門江湖上那些草莽術士們,去對付道格拉斯家族的族長,和泰國阿瑟猜的徒弟,然後迫使他們盡快對蘇淳風動手。”


    徐軍怔怔地聽著侄子的這番話,眼睛越睜越大,聽到最後,他已經是怒容滿麵,猛地站了起來:“你……”


    許久。


    徐軍拿起辦公桌上的煙灰缸,狠狠地砸向了徐誌峰。


    砰!


    “愚蠢!”


    徐軍的怒吼聲,似乎穿透了屋頂,穿透了緊緊關閉的門,響徹了整棟徐氏集團大廈。


    ……


    京城。


    位於西城區的一幢辦公樓內。


    盧平峰神色間充斥著掩飾不住的怒意,強忍著把電話摔下去的衝動,慢慢地擱下電話,仰頭皺眉思忖一番後,他拿起電話,給身在豫州省任要職的盧均和打去電話,將情況告知,又給盧均安等重要的子侄們分別打去電話囑咐一通,再給屬於他們盧氏一係的要員打電話告知了一些情況。


    忙完這些,盧平峰起身拿著包走出了辦公室。


    四十分鍾後。


    盧平峰出現在了哥哥盧平山在西郊居住的那棟別墅的書房裏。


    “徐家那小子,終於耐不住,率先動手了……”盧平峰輕輕歎了口氣,道:“接下來,奇門江湖上肯定要發生一些事情。”


    站在書桌前的盧平山沒有說話,他持毛筆認認真真地在鋪開的宣紙上臨摹字帖,直到寫完了之後,才將毛筆擱下,抬頭淡淡地說道:“這些事,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給均和打電話,讓他與肖家那邊接觸,告訴他們,要麽肖家、盧家,都在這次風波中倒下,要麽,是和盧家聯手,盡可能保全下來一些利益。”


    “如此一來,徐家可就沒有一點希望了。”盧平峰有些不忍心地說道。


    “徐家出什麽問題,和我們有關係嗎?”盧平山目光淩厲地盯視著自己這個身居要位的弟弟,冷冷地說道:“這是他們咎由自取,沒有一點原則性了……看事態發展,必要的情況下,把徐家的犯罪證據拿出去吧。”


    盧平峰歎了口氣,點點頭。


    什麽徐家盧家向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需要拋棄、背叛的時候,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將對方置於死地!


    待盧平峰走出去之後,盧平山才露出了疲憊之色,坐到了書桌後的椅子上,目光平視著關閉的房門——事實上,他也沒有把握,盧家能夠憑借與政敵肖家放棄仇怨,轉而聯手相互扶持著度過這次難關。


    奇門江湖,盡草莽。


    可是這些草莽人士,小人物們……


    在特定的情況下,卻能造成極大的破壞和影響。


    盧平峰忽而想到了那個,以他的身份地位,似乎本不應該,也從來沒有去多想一想的年輕人,一個這兩年突兀崛起在奇門江湖上的術士——蘇淳風。


    ……


    ps:手殘黨的悲哀,好困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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