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縣邪不倒龔虎,這兩年可真是搖搖身土雞變鳳凰了。


    一家人住在豪華的別墅裏,兒子在京城上大學,女兒去年從哈工大畢業後,就做北漂到京城找了一份薪酬優厚的工作,每個月還往家裏寄兩千塊錢。而龔虎本就有著在富坤煤業集團的閑職,月收入兩千多塊,富坤煤業的老板逢年過節還會老老實實畢恭畢敬地給他發獎金、送禮品,待遇之優渥,絕對堪稱富坤煤業集團員工中的最奇葩。所以現在龔虎的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


    在修行術法方麵,他本就不是個勤奮的人,反而有些懶散,倚仗著自身獨特的超凡天賦,再加上經曆過幾次正兒八經的鬥法,還玩兒過命真正逼出過個人的潛力,三年前金州縣一中外的鬥法之戰,再之後在平陽市西郊楊家鎮與南疆“伏地門”中人一戰,使得在煉氣境打磨多年的龔虎一躍衝進了煉氣中期。


    這讓他得瑟得不行。


    沒轍啊,老子不想做什麽修為高深的術士,可天生就是當大宗師的命!


    家裏條件好了,老婆管得鬆了,這兩年老天爺似乎也閉眼不瞅著他折騰他了,幸福日子過上了,似乎天生就是賤命的龔虎反而覺得渾身不自在不舒坦,他又懶得修行,又懶得教徒弟,好吃懶做的他隻得天天出去轉悠,反正不找點兒樂子,這小日子似乎就過得沒滋沒味兒了。於是乎……在跟著富坤煤業老板盧富坤去了趟夜總會花天酒地一次之後,龔虎一發而不可收拾,年過五十的他腆著那張歪瓜裂棗天生猥瑣的老臉,隔上十天半個月就悶不住,要麽上杆子跟著盧富坤去夜場喝酒尋花問柳,要麽就以到徒弟那裏指點修行的名義,跑到市裏住到許萬發的公司,晚上出去逍遙快活。


    他還美其名曰尋找丟失的懵懂時光,補償被老天爺浪費掉的青春年少浪當時,讓西山縣盧富坤一眾土豪不禁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


    有道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大年初八晚上,在西山縣某夜總會,花天酒地玩得正嗨,享受著盧富坤及多位大老板們奉承為老神仙的龔虎,被早就懷疑他不正經,一直盯著他的老婆齊翠給逮了個正著,更要命的是,當時龔虎的懷裏,還摟著一個花枝招展穿得隻比三點式多那麽兩塊布,塗抹得妖豔無比的小娘們兒。


    好嘛!


    母老虎齊翠當時爆發了一種讓龔虎感到恐怖的沉默,她沒有當眾揍人,像是抓小雞似的拎著龔虎的脖子給提出了夜總會。當晚,整個山水園別墅區的住戶都聽到了西區二十一號別墅裏傳出的淒厲慘嚎聲,那慘得……


    都不像是人叫出來的。


    龔虎覺得若非當時女兒和兒子大過年的都在家裏,也都奮不顧身地阻攔住了齊翠,自己真會被這老娘們兒用擀麵杖捶死。


    第二天,深知老婆大人雌虎之威向來綿延不絕的龔虎,還沒吃早飯就偷偷溜走,逃之夭夭避風頭去了。等上了公交車他才用年前盧富坤送給他的那部嶄新的手機給家裏打去電話,一本正經地對暴跳如雷的齊翠說:“他娘啊,我對不起你,我錯了,我以後堅決改正,堅決把丟失的貞-操找迴來,這次我就是要出去找個沒人的地兒麵壁思過,閉關修行十天半個月,不用擔心到處找我,等啥時候你氣消了,我肯定迴來負荊請罪。”


    龔虎琢磨著,三個徒弟的家裏是不能去的,不然被老婆找到那裏大吵大鬧,太丟麵兒。鐵卦仙那裏也不能去,那老瞎子什麽事兒都能猜出個七七八八,自己這一去,十有八九得被老瞎子笑話。


    於是龔虎來到了金州縣東王莊鄉東王莊村王啟民的家中。


    未曾想,這還沒等在王啟民家裏住第一夜呢,傍晚的時候,讓他看著頗為不順眼想想都上火的錢明沒一點兒眼力介地來了,給王啟民捎帶來了蘇淳風的一句話,說是大過年的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帶上刁平出去旅遊……


    這不是扯淡嗎?


    大過年的旅什麽遊啊?


    可錢明前腳剛走,王啟民稍作思忖就立馬招唿刁平收拾東西,看樣子還真打算要出去住些日子了。


    屋內,光線昏暗。


    冬日裏晝短夜長,眼瞅著外麵天都要黑了。


    龔虎坐在炕頭上,氣得使勁兒拿煙杆敲打炕邊,罵罵咧咧道:“老王頭你個沒心沒肺的老不死,別以為老子猜不到,肯定是我今天來了,你就偷偷給蘇淳風打電話,讓他安排他那傻徒弟錢明跑過來跟你說什麽狗屁出去旅遊,然後你就有借口把老子給趕走了……爹了個蛋的,你別忘了當初你和平娃在我們家住了多久!”


    王啟民哭笑不得,道:“淳風這孩子心思穩重,處事謹慎小翼,若非特殊情況,他肯定不會讓人捎話過來的。”


    “有個屁的事兒啊,難不成又有人知道你是練詭術的了?”


    “這……我也不大清楚。”王啟民搖頭道:“我相信淳風,所以我得帶著平娃出去住段時間,短時間內不迴平陽市。”


    刁平沉著臉說道:“龔伯伯,您若是想在家裏住著,就住著,沒人會趕您走,家裏還有米麵,夠您吃上半個多月的,平時您去村裏的大路上有賣菜和賣肉的,自己做著吃就好,別這麽說我師父。”


    “你小子懂個屁。”龔虎氣唿唿地掏出手機,道:“我給蘇淳風打電話,看這小子葫蘆裏到底賣的啥藥。”


    說著話,龔虎撥通了蘇淳風的手機,劈頭蓋臉罵道:“蘇淳風,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好端端地就讓老王頭和平娃大過年出去旅遊,旅遊不花錢啊?爹了個蛋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給我說清楚。”


    正在家裏看書的蘇淳風舉著手機離自己耳朵遠遠的,等龔虎嚎叫完了,才把手機挪到耳邊,淡定地說道:“礙著你蛋疼了?”


    “哎喲,你爹個蛋的!”龔虎怒道:“我剛到老王頭家裏想住幾天呢,你讓他們出去旅遊,這不是趕我走嗎?”


    蘇淳風道:“你可以跟著一起去啊。”


    “咦?”龔虎愣了下,立刻掛了線,扭頭一邊往煙鍋裏塞煙葉,一邊點著頭說道:“還是蘇淳風這小子聰明,老子怎麽就沒想到呢?爹了個蛋的,就這麽定了,老王頭,我跟著你們一起去旅遊……”說到這裏,他揮手製止王啟民似乎要開口婉拒的話頭,從兜裏摸出一百多塊錢往炕頭上一拍,大大方方地說道:“別說老子沾你的便宜,我這兒還有一百多塊錢呢,你拿著,就當這次出去旅遊我的夥食住宿費了。”


    王啟民與刁平對視一眼,皆滿臉無奈。


    十幾分鍾後……


    夜幕已然完全拉上。


    大街上寒風刺骨。


    龔虎鐵青著那張猥瑣奸猾的老臉,拎著一個包裹,和王啟民、刁平,登上了一輛租來的農用柴油三輪車,在夜色和寒風中,歡快地突突突冒著黑煙向東王莊村外駛去——王啟民決定,去比較遠也相對偏僻些的西山縣住上半個月。


    “這他媽是出去旅遊嗎?”龔虎在三輪車上怒吼。


    ……


    ……


    正月十二。


    上午九點半,萬通物流召開董事會議,共同商討組建快遞公司一事。


    參與會議的有萬通物流董事長蘇成,總經理兼財務總監陳羽芳,天茂集團總裁肖振,天茂集團董事會高級顧問,亦是萬通物流股東的石林桓,還有許萬發、閆鴻強,以及前萬通物流股東,山剛土石方工程有限公司的董事長趙山剛。


    雖然蘇淳風沒有參與此次會議,但各股東都知道手裏那份計劃書是蘇淳風和蘇成、陳羽芳一起策劃討論完成的。


    原本無論是天茂集團高層,還是肖振本人,對於萬通物流組建快遞公司,都沒有太大的興趣,依天茂集團高層的意思,他們更傾向於保守地在全省範圍內開展快遞業務,而不是冒險投入巨資布局全國。況且天茂集團的主要發展方向和核心業務,都不在萬通物流這邊。但在得知萬通快遞布局全國的計劃及初期構想,是蘇淳風提出來的之後,肖振就立刻做出了決定,全力支持並親自前來參加萬通物流董事會議。


    肖振以及其代表的天茂集團都如此堅決的態度了,其他人自然也就沒有絲毫猶豫地表達了支持。


    於是與會者很快達成了共識,決定組建萬通快遞公司,注冊資金四千萬,法人代表蘇成,總經理陳羽芳——萬通快遞是萬通物流持股百分之四十五的子公司,天茂集團持股百分之十,蘇成、陳羽芳各持股百分之八,許萬發、閆鴻強的公司各持股百分之八,石林桓持股百分之五,趙山剛持股百分之六,貸款及籌措資金總計七千五百萬,作為先期組建快遞公司和運營方麵的注入資金。


    當天下午,各股東對組建快遞公司以及之後運營方麵的細節進行了討論。


    蘇淳風沒有參與會議,他早上就開車去東王莊村和南鬥村,接上王海菲、張麗飛二人,到市裏遊玩兒了一天。


    晚上。


    萬通物流在金滿堂大酒店設宴,慶賀股東們達成組建萬通快遞公司的計劃,除卻各股東之外,還宴請了幾位平陽市的政府官員以及各大銀行平陽市分行的行長。


    本來這種飯局,蘇淳風是不想,也沒必要去參與的。不過肖振專門打電話請他過去敘敘舊,不過是吃頓飯的小事情而已,他自然不好推辭,傍晚把張麗飛、王海菲送迴家之後,開車迴到物流園,然後打出租車去了金滿堂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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