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益華也很鬱悶,很惱火,很憋屈……


    今天忒不順,忒倒黴了。


    去年他和師父跟隨亞星影視的老總詹又平,從香港來到了京城發展。可沒什麽強大實力的亞星影視,想要在各行各業都處在繁榮發展階段的京城,在生機勃勃的大陸影視娛樂圈內異軍突起謀得一席之地,必然是困難重重。而詹又平一直以來對他們師徒二人恭維有加,要什麽給什麽,究其原因,還不是為了借助於他們師徒二人的術法,從而達成不可告人的利益目標麽?


    世上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念益華和師父認可這一點,也願意為詹又平效犬馬之勞。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幫助在京城的影視娛樂圈子裏勉強能站住腳的亞星影視增強實力,以最低的代價,簽下更多有潛力的影視新星,或者更確切地說,是簽下一些根本還不是明星藝人的學生,從而在不久的將來為公司謀取到最大的利益。


    張麗飛,就是亞星影視的星探們,在京城電影學院發現的一位有著極大可挖掘潛力的學生。但同時他們也很清楚,這樣優秀的學生,肯定也有其它公司的星探、或者是一些經紀人早早地就盯上了。隻不過當今時代背-景下,這些一個個鬼靈精又頗有自信的年輕學子們,誰不懂得良禽擇木而棲的簡單道理?憑什麽會在自己還年輕,還沒有太多了解這個複雜的圈子的時候,就把自己賣給明顯沒什麽實力,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麽發展潛力的小小亞星影視公司旗下?


    而這,就是身為術士的念益華要解決的問題了。


    當然他不會去親自出麵洽談簽約,事實上他也不懂這些,公司裏自然有負責洽談相關事宜的經紀人和經理,也不會現在就急於去與那些目標學生們簽約。念益華當前要做的,隻是布下小小的術陣在目標學生的身邊,然後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再一點點施展術法將術陣轉移至目標學生身上,對其意識進行無聲無息間的引導,左右其思維的判斷和選擇性,時間長了,自然水到渠成。


    單以此論之,念益華施術針對張麗飛,還真沒有什麽罪大惡極的惡意。至少,他絕對不會傷害到張麗飛的身心健康。因為影視公司要簽下的是多才多藝各方麵綜合表現都極為突出的藝人,並加以培養、宣傳、炒作、加工成用來掙錢的機器,而不是投資人力物力財力去簽下一個被術法折騰成傻子或者病秧子的廢人。


    為了做這些事,念益華著實耗費了不少的時間和心血。


    首先,他和亞星影視公司要先對張麗飛的出身、日常交際圈子進行盡可能詳盡的調查;其次,還得對張麗飛進行一段時間的跟蹤了解,然後才開始確定這個目標學生,是否值得他施術攏絡,繼而在確保己身安全的前提下,著手準備——京都居,大不易,四九城中藏龍臥虎,去學校裏對學生施術可不是一件隨便鬧著玩兒的小事情,因為那裏少不了會有其他術士術法的影子,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術士之間的衝突。電影學院裏就有幾個養小鬼的學生,還不是被社會,被奇門江湖上的術士給蠱惑引誘才下了水嗎?還有,那個和張麗飛關係不錯,名叫裴佳的女學姐,可是一位名副其實修為不低的術士。


    今天這個時機不錯,不會引起他人注意。


    所以念益華動手了。


    可讓念益華怎麽都沒想到,那個跟隨著張麗飛到香山來遊玩兒的小白臉,竟然是一名術士,而且很明顯,小白臉看出了他在有著張麗飛單人照片的紅葉標本上布下了術陣,所以十有八九會出手毀掉自己籌備已久的心血和計劃。


    念益華本想出錢雇人教訓下那個小白臉,給他一個警告,讓他別多管閑事,結果沒能得逞。


    更讓念益華生氣的是,那個小白臉反手就把他給施術教訓了一頓!


    人財兩空,幾乎已成定局。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都是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啊!


    原本受了內傷的念益華再如何生氣鬱悶,也打算認個倒黴就算了,畢竟自己幹的事情有點兒見不得光。可當他從昏迷中迅速醒來,看到那個被自己花錢雇傭,拿了錢卻沒辦成事兒的青年老板,竟然鼻青臉腫屁顛顛地追上那個可惡的小白臉和張麗飛,低頭哈腰賠笑道歉解釋時,就知道這家夥肯定把自己給賣了……念益華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積鬱和惱火,咬牙切齒地迴到了李強的店鋪裏。


    他陰沉著臉輕輕一揮手,恭恭敬敬腆著臉跟進來的李強老婆就打了個寒顫,趕緊乖乖地出去了。


    “把錢拿出來……”念益華冷冷地說道。


    “什麽?”李強愣愣地說道。


    念益華冷笑:“我給你錢,是要你教訓對方,但是你沒辦到。所以那些錢,你需要還給我,不是嗎?”


    “可是我去做了,而且還被人打了。”李強心中氣惱,但一時間又不敢對這位神秘的應該很有來頭的公子哥發火,隻能露出一臉委屈和怨忿的表情,嘟噥著抱怨道:“你要是早說那小子很厲害,我還不賺你這份錢呢,現在倒好,我還有我那三個兄弟,都挨了打受了傷,我他媽一分錢沒賺,還得倒貼醫療費……”


    “那是你的問題。”


    “我……”


    “少廢話,把錢給我拿出來。”


    “放你媽-的屁!”本就鬱悶暗暗羞惱的李強,徹底崩了——這一刻他也不去想對方是什麽來頭有多麽大的勢力自己又多麽渺小到不能與對方抗衡,因為這都不重要。失去理智的他現在隻是一門心思地想要把這個混賬公子哥狠狠地暴揍一頓,把自己心頭淤積的憤懣全都發泄出去,不然會被氣瘋掉!


    李強像一頭被獵槍打傷了的野豬般,嗷嗷叫著撲向了念益華。


    可憐念益華術法修為不高,又剛剛受了內傷,豈能經得住李強這種五大三粗膀大腰圓,本就是地痞混混出身的人,情緒失控後憤怒的暴打?


    於是三下五除二……


    念益華就被打成了鼻青臉腫的豬頭。


    在承受拳打腳踢的過程中,他咬牙切齒沒有喊一聲痛,甚至連輕微的呻吟悶哼都沒有,隻是心中已然起了濃鬱的殺機,暗暗發狠:“混蛋,你給老子等著,我念益華發誓讓你活不過去這個國慶長假……”


    發泄一通後迅速恢複清醒的李強,心裏也毛了。


    乖乖,這可如何是好?瞧瞧這位被打成豬頭的公子哥眼神裏毫不掩飾的狠戾毒辣,十有八九他會報複,也許會殺人,抑或是讓哥們兒生不如死啊?李強不是個傻子,反而有著小生意人和地痞小流-氓特有的小精明和謹慎,他知道事情已經幹了,後悔藥沒地兒買去,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老子要報警,要經公!


    鼻青臉腫的李強拖著鼻青臉腫毫無反抗之力的念益華,衝出店鋪,大步往治安辦公室走去,他要找自己的堂叔主任。


    報案!


    投案自首,主動交代問題!


    念益華差點兒沒哭出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魯莽貪財用點兒錢就能被他隨便頤指氣使的小人,是真,真他媽-的小人啊,他竟然要報案經公——報了案,自己的異常行為被警方知道後,會帶來多大麻煩?又該怎樣去解釋?就算能編些瞎話糊弄過去,可雇兇傷人這罪名警方非得較真的話,可是要判刑的啊。


    而且,一旦在派出所立案,自己再想報複李強,就必須得掂量掂量後果了。


    刁民!


    狡猾的刁民!


    想到這裏,念益華一邊不由自主地踉蹌走著,一邊神情惶惶地哀求道:“這位大哥,先前都是我的不對,咱們有話好好說,我不再向你討要那些錢了行不行?要不這樣,我現在還可以再給你錢,你告訴我想要多少?隻是千萬別報案啊,你想想,報案的話對你也沒什麽好處的?”


    李強心想你當哥們兒是傻-逼啊?不經公老子連命都可能要丟掉,沒了命聽信你的鬼話訛你的錢,還有個毛用?


    香山景區治安辦公室內。


    李強痛哭流涕地在堂叔和派出所指導員的麵前,懺悔著自己因為一時貪念而犯下的錯誤,並咬牙切齒地表示,自己是受到教育經過深刻反省之後才決定,戴罪立功將功贖罪,把幕後主使雇兇傷人的念益華給抓住扭送過來。


    “這家夥給我三千塊錢,讓我盡量別做其他遊客的生意,隻要把那三位年輕的顧客吸引來,誘導他們買小紀念品,因為他要在紀念品上動手腳。”


    “他鬼鬼祟祟的,絕對不是好東西,也不知道他在紅葉標本和照片上都幹了些什麽,反正當時他坐在桌旁拿著標本和照片,一個勁兒神神叨叨地念咒,還燒了符紙,我估摸著肯定是害人的巫術,這小子十有八九就是個邪惡的巫師……”


    “他後來被之前那位叫蘇淳風的小夥子給察覺到了,所以又給了我四千八百塊,要我去教訓蘇淳風。”


    “後來我們幾個被蘇淳風打了,他說我沒辦成事,所以要我把錢還給他。”


    “叔,哦不,主任,那點兒錢都不夠我們幾個的醫療費啊。當然,主要還是之前受到你們的教育之後,我深刻地反省並認識到這樣做是不對的,我不能助紂為虐,不能與這樣的壞蛋同流合汙狼狽為奸……”


    ……


    李主任和景區派出所許指導員麵麵相覷,聽著李強的話心裏後背都有些發毛——怎麽還搞出來神神叨叨的巫師巫術了?若非了解李強此人斷然不敢在治安辦公室裏,在自己的堂叔麵前胡說八道,他們倆差點就沒忍住一腳把李強給踹出去,或者先以妨礙公務的罪名拷起來教訓教訓。


    從李強那裏了解到相關情況後,兩位基層治安領導便來到另一間暫時關押著念益華的房間內開始訊問:


    “你叫什麽名字?身份證,暫住證……”


    “對於李強講述的這些情況,你有什麽辯駁的嗎?”


    “香港人?”


    “特區同胞啊,那也得遵守國家法律,違法犯罪一樣會受到法律的嚴懲。當然,你現在可以給律師打電話,但你要清楚地認識到,我們國家執法部門向來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好了,其它不相關的話就不多說了,現在你就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作案動機、作案經過吧,不要耍花招……”


    ……


    在極度的憤怒之後,念益華很快恢複了冷靜的理智,他極快地編製出了一套足以糊弄過去的謊言來為自己的行為做出盡可能恰當的坦白和解釋:“我是亞星影視公司的一名外務經紀人,主要負責尋找和簽約有潛力發展的影視藝人,在近來工作的過程中,發現了就學與電影學院的張麗飛小姐,心生愛慕,故而想要追求她。而之所以出錢雇傭李強去打蘇淳風,正是因為那小子一直跟隨在張麗飛身邊,看起來關係很好,所以我有些吃醋了。坦白講,我現在也挺後悔自己一時衝動犯下的錯誤。”


    “所謂的巫術,是我在香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一種類似於苗家情蠱的術法,具體有無作用我也不知道,就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才做了。”


    這番解釋,雖然疑點重重卻無懈可擊。


    李主任和許指導員心裏清楚這其中疑點很多,但委實沒辦法去刨根究底,因為他們不可能把虛無縹緲的巫術,作為主要突破點去質詢。


    潛意識裏,他們感覺此案關係甚大。


    但這是現實,他們無論如何不能把一件看似簡單的案子從自己這裏擴大,因為如果調查不出什麽結果的話,那麽會給己身帶來不利。一旦呈報上去,領導肯定會說“巫術?你們派出所和治安辦公室的人都有病吧?”所以現在對於他們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此案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犯罪嫌疑人認罪態度良好,且沒有造成嚴重後果,那麽就沒必要繼續把案情加重擴大,再者還牽涉到了港澳同胞,可以從寬從輕處理……


    拘留幾天吧。


    李主任和許指導員私下一商量,就達成共識並立刻與派出所所長溝通,繼而迅速起草了報告,匯報上級。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以調解為主嘛。


    傍晚的時候,念益華被帶到派出所,並得知了自己要被刑事拘留的處理結果。


    他表現得很平靜,沒有絲毫的慌亂和不甘。


    因為念益華知道,這對於自己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也是他希望得到的結果。如此一來,警方應該不會再追究下去。但就在他要被押上警車時,突然毫無征兆地口吐鮮血一頭栽倒在地,表情猙獰痛苦萬分地暈死了過去。


    派出所的警察們趕緊撥打120,又忙著掐人中,做人工唿吸……


    好一陣忙活,當急救車趕到的時候,念益華已然昏昏悠悠地醒了過來,麵色蒼白虛弱不堪,在兩名警察的看護下被抬上急救車。


    警察們暗暗腹誹:“這位從香港而來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躺在救護車裏的念益華心中腹誹怒罵:“可惡的王八蛋,我已經被你的術法擊傷了,你就不能等我傷勢恢複些之後再動手嗎?或者你把那張有照片的紅葉標本扔了就行啊!為什麽非得多此一舉地施術,往我的傷口上撒把鹽?”


    之前突發心絞痛吐血昏倒時,他就知道,那個叫做蘇淳風的混賬小白臉,把自己煞費苦心終於等到機會布下的小術陣,給毀了!


    ……


    ps:勿忘國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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