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還想讓老娘伺候慣著你啊?”


    龔虎趕緊解釋道:“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對別人的時候,你可不能這麽大火氣,客氣點兒,要不讓人笑話,是不?”


    “老娘沒那麽潑辣!”齊翠理直氣壯地說道。


    “是是是。”龔虎一臉討好之色,心想自己這老婆如果還算不得潑辣的話,那這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能襯得上“溫柔如水”這個詞兒了。不過他當然不敢說出這種話,連表情都不敢流露出絲毫,看著老婆走過來坐到了沙發上,他神色悠悠地閑嘮道:“翠兒,我尋思著這幾天去趟金州縣,找程瞎子給我算一卦。”


    齊翠皺眉道:“你沒事算什麽卦啊?”


    龔虎嘿嘿樂道:“今年我感覺自己時來運轉了,所以想讓程瞎子給看看,是不是以後咱能過得更舒坦些。”


    “得了吧。”齊翠擺擺手,歎口氣道:“隻要能這麽將就著過下去,等倆孩子都成了家,咱倆這輩子也就知足了。再苦再累總比以前強,跟你過了半輩子,還真沒想到能住上這麽好的房子……我說老虎,你也別異想這賊老天能開開眼,要真是時來運轉了,前些日子在楊家鎮鬥法,你還能吃那麽大虧嗎?所以還是小心著點兒吧,別因為羨慕別人貪圖點兒啥,把這條老命再給搭進去。”


    難得聽到老婆這麽貼心的話,龔虎感動不已,道:“上次鬥法其實也算運氣好,嘿,關鍵時刻竟然有厲害的角色偷摸地出手幫咱,要不然我還得更慘。”


    “行了,安安生生過日子吧啊,老娘可不想天天伺候躺在床上的你。”


    “應該不會了,我去問問程瞎子。”


    “你還沒完了是咋地?”齊翠厲聲喝道,虎目圓睜。


    龔虎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連忙道:“不去了,不去了,咱就這麽過日子……”


    齊翠起身跺跺腳往客廳拐角那邊的兩間臥室走去:“老王頭和孩子來了,讓他們住一樓吧,我先給收拾收拾。”


    “哎。”


    龔虎把煙杆放到了茶幾上,仰麵靠著沙發舒舒服服地眯上了眼睛。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最走運的事情,就是娶到了這樣一個老婆,還給他生了倆娃。而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也是老婆和倆孩子。


    當年龔虎正值年輕氣盛時,把師父埋葬之後就遠走他鄉至東北,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冰天雪地山林中,恰遇一個老術士和一隻罕見的黃皮子妖正在惡鬥。老術士術法修為不濟,快被黃皮子妖殺死時,剛好趕到的龔虎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和黃皮子妖一場大戰——雖然當年的龔虎術法修為也不高,但他天賦異稟百邪不侵,身體也格外強壯,最終在身負重創之下,將那黃皮子妖擊殺,也拯救了那位老術士。


    後來,老術士的閨女,也就是齊翠,嫁給了他,並不遠千裏跟著他來到了豫州省平陽市西山縣落戶。


    一住就是二十載。


    用那位老術士的話說:“這閨女讓黃皮子妖咬過,又遭了妖氣煆骨,不嫁給你這號人,活不長……雖然跟了你也注定會過苦日子,但好死不如賴活著。”


    那些年,龔虎還不服命。


    但隨著時光的流逝,久經天譴倒黴透頂的他,可算是對自己的命格徹底失望了。


    要說還真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也隻有齊翠這樣命格奇特又被黃皮子妖咬過,還遭了妖氣煆骨的人,才能跟龔虎相互將就著過了這麽多年,換做別人,恐怕早就跟他離婚了。而且,龔虎也格外地害怕齊翠——首先,他打不過齊翠;其次,逼急了施術也不管用,被黃皮子妖咬過還遭了妖氣煆骨的齊翠,體質變異,比龔虎更加百邪不侵免疫術法攻擊;第三,龔虎打心眼兒裏,覺得對不起這麽好的老婆跟他受苦這麽多年。


    其實憑良心講,龔虎知道老婆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也格外得疼惜他。


    想當初他這副在任何人看來都格外強壯的體格,卻三天兩頭吃藥,動則受傷臥床不起……還不都是老婆在身旁伺候的嗎?


    而且那些年老婆又要照顧他,又要養活倆孩子,吃了多大苦受了多少累?


    正在他感慨之時,門鈴聲響起。


    龔虎急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一邊招唿道:“嗨我說老王頭,你可真夠準時的……”


    打開院門看著背了一個簡單行囊的王啟民和同樣背了一個小包裹的刁平,龔虎就一邊讓倆人進屋,一邊滿是不忿地嘮叨著:“我說老王頭你可真夠實在的,來我家住也不多帶點兒東西,起碼扛袋麵、搬袋米吧?”


    “一會兒我就買去。”王啟民微笑道。


    “這還差不多。”龔虎嘟噥道。


    進入客廳,齊翠已然聽到說話聲從臥室走了出來,客客氣氣地招唿著王啟民坐下,一邊上前抱起瘦瘦的刁平狠狠地在臉上脖子上親了幾口:“平娃看著就討人疼,瞧把孩子給瘦得,以後在大娘這兒保準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刁平今年都十三歲了,而且久經事故,心智早熟,被齊翠當作一個小娃娃般又抱又啃的,不禁有些羞赧,微掙著下來後,紅著臉低頭道:“我,我應該叫您奶奶。”


    “啊呸!可不許把大娘給喊老了!”齊翠趕緊糾正道:“你以後喊老王叫師父,這不就是差一輩份的事情嘛,所以喊大娘沒錯。”


    “哦。”刁平點點頭,看向王啟民。


    王啟民微笑道:“就喊大娘吧。”


    “那個老王頭兒……”龔虎點著塞滿煙葉的煙鍋,吧噠吧噠抽了兩口,吞雲吐霧地說道:“咱可得把醜話說在前麵,住我這裏房租不要,我老婆還得給你們一老一少做飯洗涮拾掇家務,但平時柴米油鹽家裏缺啥你得趕緊買啥,另外還有水電費、那個叫什麽物業費的等等,都得你來負責,這沒問題吧?”


    齊翠本想著怒斥丈夫幾句,但想想自家這境遇,也隻能尷尬地說道:“老王,這些話你別記怪,我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不能存錢,所以……”


    “這都沒問題。”王啟民微笑著說道:“弟妹你以後有用錢的地方就跟我說,也別不好意思,多的沒有,零用還是夠的。”王啟民每個月都有退休金,前妻和孩子們都已然成家,無需他再照料,所以這幾年倒也攢下了一些錢。


    “那實在不好意思了。”齊翠輕歎口氣。


    王啟民又道:“龔虎,你在西山縣有人脈,所以還得麻煩你托人幫幫忙,給平娃這孩子落個戶口,入秋的時候得讓他上學。”


    “戶口沒問題。”龔虎吧嗒著煙說道:“不過你不是收他當徒弟了嗎?還上學幹啥?”


    “他隻讀了幾年小學,以後沒文化可不行。”


    “呸,老子也沒文化!”龔虎瞪眼道。


    “都像你這樣鬥大字不識二聲就好啊?”齊翠怒吼道:“你還覺得沒文化多光彩似的,老不要臉的東西!”


    “不好不好。”龔虎趕緊點頭:“平娃得上學,上學……我肯定托人給辦了。不過老王頭兒,這學費你可得自己出。還有,不是我多嘴多舌,你這麽辛辛苦苦把棺材板都掏出來花在平娃身上,萬一要是養了個白眼狼的話……”


    王啟民微笑著搖了搖頭。


    齊翠在這方麵也有些顧慮地看了眼王啟民,又看看身邊站著的這個孩子。


    刁平眼眶中含淚,倔強地說道:“我不是白眼狼。”


    “好孩子。”齊翠抹了把淚兒,拽著刁平往臥室裏走去,一邊道:“走,跟大娘去看看你的臥室,以後就住這兒了,誰敢欺負你就跟大娘說,大娘扒了他們的皮……”


    看著老婆領著平娃去了臥室,龔虎這才道:“那個錢明呢,你不打算讓他過來住?”


    “他有工作,也有家室了。”王啟民搖搖頭,道:“而且修行的底子不錯,以後他有時間就來,我指點指點他就行,不用天天跟著我修行術法。”


    “你幹嘛非得收他為徒?”


    “對緣吧。”


    “他幹嘛非得拜你為師?”龔虎一副不忿的模樣,道:“老子想收他,他還不肯,真是個傻帽……跟這你學了那些破術法,又不能隨便用。”


    王啟民再次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


    龔虎忽而想到了什麽,就嘿嘿陰笑著小聲道:“老王頭兒,雖然南疆‘伏地門’的蔡賢、廖永善,托人跟咱說和了,但我還是有點兒搞不明白他們說的那句‘月上樹梢頭,落地走華光’是啥意思,你給我講講這其中的道道唄。”


    “奇門江湖裏的行話,有你龔虎不懂的?”王啟民哼了一聲。


    “嘿,承蒙誇獎,真是愧不敢當啊。”龔虎樂得眉開眼笑,道:“不過,我雖然明白這行話裏的意思就是各走各的道,誰也別亂嚼舌根子,因為都拿捏著對方的把柄,也知道你被他們拿捏的把柄是詭術,可你拿捏的他們的把柄是啥?”


    “算了,他們既然求和,我不能言而無信。”王啟民搖頭道。


    龔虎一瞪眼:“你他媽傻啊?”


    “嗯?”


    “他們為啥托人讓我帶話?那不僅僅是因為聯係不到你,也不是隻因為我龔虎名氣太大德高望重。”龔虎大言不慚地誇讚著自己,一邊道:“更重要的是,他們肯定認為你把他們的把柄告訴了我……其實所謂把柄,必須得多幾個人知道才叫把柄,不然的話人家把你和平娃滅了口,還算啥把柄?傻老頭兒!”


    王啟民苦笑著搖搖頭,他何嚐不知道這些?


    隻不過,他了解龔虎的脾性,有些事情如果告訴了龔虎,這家夥真敢一腔正義地跑到南疆去禍害“伏地門”的人。


    而且就算不告訴龔虎……


    “伏地門”的人,也會認為龔虎知道。


    ……


    ps:又停電,我能說騎著電動車跑到城外一個親戚家碼字的嗎?身為大叔級別的人物能不能猥瑣地賣萌求點兒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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