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法修行,其實從某些方麵來講,本身就屬於是一種逆修——將一個人的精、氣、神都修行到一種非本質化的狀態。


    而人體又近乎於完美。


    那麽借助於修行而改變自我的身體狀態,就是一種對大自然的逆向而行。


    所以在術法修行的過程中,務必要保持絕對的謹慎和小翼,盡可能地順應大自然之勢,通俗點說就是打擦邊球,在不引起天道自然和身體自然反噬的情況下,把自身的修為境界一點點提升起來。但如果操之過急,就必然會引發各種各樣的不妥——走火入魔就是最常見的一種身體的自然反噬,另外還有經絡崩裂、氣血堵塞等等狀態,更甚者會直接導致意念驟停,從而迅速掛掉。


    我們知道,人體有免疫係統,分固有免疫和適應免疫。


    像蘇淳風目前的修行狀態,就屬於是人體免疫係統的適應免疫產生後,循著固有的優化狀態去改進。但這種優化免疫,是按照人體正常的狀態去優化的,而蘇淳風本身的狀態已經有所改變了,這時候就會導致身體出現危機狀況。


    在沒有修行引導的情況下,從五髒六腑七魄中走成的本元、真氣,循著經絡和密如蛛網般的氣線,原本應該外泄至體外,卻突然因為體表下的氣線收縮堵塞,從而開始自然而然地向中樞魄匯集。


    問題來了——蘇淳風體內經絡大小周天沒有通,根本無法順利地、快速地讓這些本元真氣匯流至中樞魄。


    這時候,就會出現體內本元紊亂的可怕狀態。


    與此同時,還沒有做好任何積蓄存儲大量本元真氣準備的中樞魄,也會在不斷湧入的本元真氣的衝擊下受到嚴重的傷害。更可怕的是,這種傷害的發生,不是緩緩積累的,而是在極短的時間裏就會發生。


    如果換做是一般的術士,恐怕還會因為這種情況的發生暗自欣喜,然後等感覺到不適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還好蘇淳風重生而來,在術法修行方麵有著豐富的經驗和足夠的見識,所以他當即伸手拍了下黃薏瑜的肩膀,輕聲道:“班長,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請個假啊……”說罷,他也不待黃薏瑜是否同意,起身就往外匆匆走去。


    “哎!”黃薏瑜隻是哎了一聲,蘇淳風已經走到班門口了。


    她有些無奈和生氣地哼了一聲,然後不再理會,低頭繼續做試題——今天晚自習的值課老師剛出去沒多大會兒,哪位同學有什麽事情當然要請示班長。


    可蘇淳風這哪兒像是請示啊?


    就隻是打個招唿而已。


    什麽有急事要出去一趟……黃薏瑜撇撇嘴,暗暗在心中腹誹道:“憋死你!”她自然而然地認為,蘇淳風肯定是內急了,不然還能有什麽事?


    王海菲神色間露出一抹詫異和擔憂:“蘇淳風,是不是著涼拉肚子了?”


    她知道,蘇淳風一直身體不太好,畏寒容易著涼。


    外麵,銀月高懸,繁星隱隱。


    蘇淳風氣喘籲籲急匆匆地往宿舍方向走去,心裏又暗暗思忖著去哪裏才會更安全一些——如果迴宿舍的話,一會兒晚自習放學後難免會有舍友提前迴來,從而打攪他的修行。去操場上也不行,現在天氣轉暖,晚上也會有學生到操場上跑步、玩耍或者偷偷摸摸早戀……焦急不堪的他甚至想到,要不要去女生宿舍樓後麵?


    那裏還真是一個理想的地方。


    因為去年的靈異事件,導致住校的女生們晚上去衛生間都要找個伴,更不要說去狹窄陰暗的樓後麵了。


    但萬一巡邏的保安腦子抽筋非得去女生宿舍樓後麵轉轉,或者現在去的話被宿管大媽給看到了……


    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蘇淳風氣喘籲籲地跑到足球場北邊的時候,恰好看到了不遠處教職工宿舍樓前,一個人正在不急不緩地往樓道口走去。


    錢明!


    恰好此時足球場附近沒什麽人,蘇淳風連忙無所顧忌地喊道:“錢老師……”


    “啊?”錢明停下腳步循聲望來。


    蘇淳風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過去,額頭上虛汗直冒,神色蒼白虛弱地說道:“快,帶我去你房間。”


    “啊,好好……”錢明趕緊答應著,一邊伸手攙扶著看起來像是受了重傷的蘇淳風往樓道裏走去。


    走到三樓的時候,恰遇到一位高二年級的男教師從屋裏出來,詫異道:“哎錢明,這位同學怎麽了?”


    “剛才跑步不小心碰到腿了。”錢明反應很快。


    “那送去醫護室啊。”


    “我那裏有正骨水,抹點就行。”


    這位男教師顯然很有責任感,縱然是錢明麵露不耐煩之色,那名穿著校服的男生更是低著頭看都未看他一眼,兩人已經登上樓梯快要拐彎了,他還是皺眉帶著些責備的語氣道:“咦?現在正是晚自習時間,跑什麽步啊?他是哪個年級哪個班的?”


    “我們班的!我讓他出來給我掐表計算跑步時間的,行嗎?”錢明扭頭不耐煩地撂下了這麽句話。


    “嘿,生什麽氣嘛。”男老師聳聳肩嘟噥著往樓下走去。


    兩人來到五樓,因為門上還是那種老式的鎖,所以錢明隻能鬆開蘇淳風,然後騰出兩隻手,一隻手拿捏住鎖,一手拿著鑰匙開鎖。這時候的蘇淳風隻能靠牆站住——本身就夠累了,加之體內經絡之中的本元真氣已然出現了大規模紊亂的跡象,體表下的氣線都已經開始鼓脹跳動,使得他渾身像是中風般禁不住地劇烈顫抖著。


    這次的修為境界突破,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因為他一直都認為,自己對於修行境界狀態的壓製,很穩定,而且體內一切如常,卻突然間就發生了這種情況。


    而且,惡化得還是如此之快。


    不過,蘇淳風現在顧不得去考慮到底是什麽原因了。


    錢明匆匆打開門,一手開燈,一手扶著蘇淳風走進去坐到床邊上,然後迴身把門反鎖,一邊扭頭問道:“淳風,你怎麽了?”


    沒有迴應。


    錢明發現,蘇淳風已然盤膝坐在床鋪上,微闔雙目入定了。


    隻見他額頭上汗珠滾滾而下,臉色蒼白似虛弱到了極點。但隱隱的,裸露在外的肌膚似乎還泛著些肉眼可及的紅暈,像是發燒的症狀。更詭異可怖的是,他臉上、脖子上、雙手上的肌膚,都在不停地顫抖著,時而還會鼓起一個個米粒大小的疙瘩,隨即很快落下,但又會再次浮現出來,如此重複著。


    這……


    錢明心中極為震驚地愣了好一會兒,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窗前,把窗簾輕輕拉上,盡量不發出一絲的聲響,然後走迴到門口處,把燈關上了。


    單人宿舍內,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錢明一聲不響地坐在了書桌旁。他判斷,蘇淳風應該是受了些內傷,所以正在以修行療傷。


    但他到底受了什麽傷?


    是不是中了某種術法的侵害,才會導致他的身體出現這般詭異可怖的嚴重症狀?


    而且讓錢明感到奇怪的是,宿舍內竟然沒有絲毫靈氣匯集的波動,這似乎有悖於常理。因為修行和療傷雖然不等同於施術,不會引發劇烈的磁場異動,但導引匯集穩定的天地靈氣並加以汲取,是每次修行的必要步驟啊。


    由於蘇淳風在療傷,錢明自然不方便修行,他擔心自己的修行會和蘇淳風的修行療傷起衝突,所以隻能幹坐在桌旁守護著。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許久後,困乏不已的錢明,趴在桌上睡著了。


    此時的蘇淳風,正在傾盡全力以意念和心法,去克製並導引著體內紊亂的本元真氣,向著體表肌膚每一條緊縮的氣線滲透衝擊,以求將緊縮的氣線關口打開,讓本元真氣外泄出去,減緩體內經絡、氣線和中樞魄的壓力。


    同時,默念術咒心決,導引本元真氣向五髒六腑和七魄中迴流。


    再強行運轉中樞魄內現有的本元真氣,按照固氣境界的狀態,循環往複,讓匯流而入的那些暴戾紊亂的本元真氣,可以在這種循環中漸趨穩定。


    三管齊下!


    普通術士在修行中,一般情況下不會遇到這種危險狀況。因為他們的修行是穩定的,按部就班的,在淨體後期大圓滿時,就已然開始了對於中樞魄的運轉,不斷增強中樞魄的承受力度,同時一點一滴地導引本元真氣向其中匯集,在存儲積蓄的同時,也漸漸拓展增強中樞魄的功能。


    即便是偶有遇到這種狀況的,也會有師父幫助強行打通緊縮的氣線釋放紊亂暴戾的本元真氣,從而達到穩定。


    但現在,無人能幫助蘇淳風。


    他隻能靠自己!


    好在是,他有著豐富的修行經驗和見識,而且他有著和自身修為並不匹配等同的超強心神境界,故而在應對此番風險的時候,能夠精準無比,不出絲毫差錯地三管齊下……


    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體內本元真氣的紊亂暴戾狀態,漸漸平複。


    黑暗中,蘇淳風慢慢睜開了眼睛。


    體內的危險狀態已經完全解除,他的修為境界,踏入了固氣這道坎中。


    同時,他也知道了此次引發這般突發危險狀況的原因是什麽,並暗暗自責羞愧:“身為一名曾經修為至醒神境界的術法高手,竟然犯下了大意和自大這本不應該犯下的錯誤,盲目相信自己強大的經驗知識積累,卻忽視了人體自身免疫係統的強大適應性功能——這要是傳出去,幹脆把兩張老臉揣兜裏算了。”


    ……


    ……


    ps:我,我,我……媽的,不敢承諾了。今天還有兩更!不管你們信不信,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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