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璀璨,月華如霜。


    小院裏一片靜謐。


    明顯因為在施術卦算過程中,遭遇強烈的自然反噬才吐出一口鮮血受了內傷的程瞎子,伸出顫顫巍巍的右手拿起墨鏡戴上,左手扶著石桌,喘息有些急促地說道:“蘇淳風天生仙靈奇相,隱有雙魂合體之態……天機不允,無力卦算。”


    “啥?”龔虎驚得手中煙杆掉落在地。


    他知道天生仙靈奇相,也知道所謂的雙魂合體之態——其實雙魂合體並不是說某個人就有雙魂,而是指一些天賦異稟的人,擁有部分無法解釋的慧根,也有稱作是前生後世的部分記憶,所以這類人能夠少年老成,心智早開,判斷力和眼光遠超常人。當然這種所謂前生後世記憶的說法,如人類靈魂是否永存一樣,依然是有爭議的。而且雙魂合體者,也並不會真的就記得前生後世的許多事情。


    不過,縱觀全球曆史長河,確實出現過極少數令人匪夷所思的驚天奇才,也就是那些傳說中的預言家。他們不需要依靠任何卜算命理之類的術法,就準確洞悉,並詳細預言出了在遙遠的未來會發生的一些事件。


    而即便是這類奇才,也隻被認為偶爾思憶起了那麽一兩件事,並非全部的前世記憶都能夠恢複。


    這,已經算得上神奇了。


    所以,雙魂合體、仙靈奇相,並不會讓龔虎這類術法高手太過吃驚到失態。


    讓他吃驚的是,程瞎子說出的“天機不允,無力卦算”兩個詞匯——這種人,可真是世間罕有了啊。


    “你沒搞錯吧?”龔虎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是不是,我給你的這些蘇淳風的基本情況,還不夠……所以你在卦算方麵,難免會出現些失誤。”


    程瞎子掏出手絹輕輕揩拭著唇角的血漬,搖了搖頭。


    “媽的,還真有這種變態。”龔虎撇撇嘴似有些嫉妒般嘟噥了一句,往煙鍋裏塞上煙葉點上抽了起來。


    他知道,程瞎子在這方麵斷然是不會出錯的。


    程瞎子默默地起身,背負著雙手往屋內走去,一邊譏諷道:“管好你那張臭嘴吧,你不也是一個變態嗎?”


    龔虎不以為意地歎了口氣,躺下身子悠然自得地說道:“所以我現在才有了這般修為境界,如你說奇門江湖複興之後,咱邪不倒也得威名揚天下。隻是可惜蘇淳風這樣的變態,奇門江湖少了一個天縱奇才之輩。”


    “你錯了。”程瞎子停下腳步,認真地說道:“他如果做術士,才真是可惜了。”


    “怎麽說?”龔虎隨口問道。


    “術士能有多大成就?”程瞎子冷哼一聲,道:“以蘇淳風這般精彩絕豔之輩,無論走上哪條道路,都必將青史留名。”


    龔虎嘿嘿陰笑道:“那我還真得琢磨琢磨,把他拉下水……”


    “你真是個混蛋!”程瞎子邁步迴了屋。


    龔虎撿起地上的煙杆,往煙鍋中塞了些煙葉點上,躺下吧嗒吧嗒地抽著吞雲吐霧,一邊在心裏暗暗地歎了口氣——他不大在乎什麽青史留名與否,自然也不會在意蘇淳風的前程好與壞。他隻是單純地以一個奇門江湖術士的心態,去考慮這個江湖中,有多少年沒有出現過真正意義上的頂尖術法高手了。


    所以,蘇淳風不當術士,而且也過了成為一名頂尖術士的最佳年齡段,在龔虎看來,實在是奇門江湖的損失。


    而且,龔虎心裏難免會有少許的嫉妒。


    程瞎子剛才說他“你不也是個變態嗎?”,這話不假。


    以龔虎自身的天賦異稟,那天晚上若非是遭受到了九宮虛天陣崩潰引發大自然強烈的反噬直接重創了他的話,別說是偷襲枯晨邢金誌了,就算是兩人麵對麵地鬥法,隻要邢金誌不跑,兩個邢金誌也得被龔虎當場幹死。


    因為,龔虎與生俱來的天賦就是邪孽不侵,對術法、術陣都有一定的免疫力。


    隻可惜貨比貨該扔,人比人該死——龔虎天賦異稟,卻受天所妒,從而時運不濟,活到現在依舊是窮困潦倒的倒黴蛋一個。可人家蘇淳風呢?如程瞎子所言,“以蘇淳風這般精彩絕豔之輩,無論走上了哪條道路,都必將青史留名。”


    這他媽跟誰說理去?


    想及此處,龔虎仰望星空,情不自禁地悲歎一聲:“去你-媽的,老天爺!”


    然而無人可知的是,縱然鐵卦神算如程瞎子這般的卜算高手,也斷然無法卜算出,更無從知曉,其實蘇淳風並不是傳說中那種世所罕見,讓任何卜算高手都心悸不敢推算其運勢命理的所謂“天機不允,無力卦算”的奇才。


    他也不是那種所謂的雙魂合體天才。


    他隻是,一個到現在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才會在身死道消之後又無比幸運地重新來過的重生者,並為此而時常思忖困惑。


    ……


    夏日炎炎。


    每天最熱時,氣溫已經上升到了三十九度。


    萬通物流園區內,更是因為全部都是硬化地麵,沒有絲毫綠蔭的緣故,如火爐般蒸騰著肉眼可及的流波熱浪。


    一輛輛大小不一的貨運車在停車場內整齊地停放著。


    一家家貨運物流公司、中介公司內,風扇大開,門前時不時就會潑灑上幾盆水以驅走些許的暑氣,隻是潑後即幹,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年頭,舍得用上空調此類奢侈昂貴電器的,委實沒有幾家。


    就連許多已經漸漸開始向正規專線發展,且盈利不錯的貨運公司,老板還和員工們一起做業務員、裝卸工呢。


    不過,萬通貨運代理有限責任公司的兩間辦公室,一間員工宿舍,其實也就是保安宿舍內,卻是在陳羽芳的堅決要求下,都安裝上了空調。用她的話說:“辦公室如果不安裝空調,那來了客戶或者上級來檢查時,一看咱們連空調都沒有安裝,那咱們公司豈不是要被小瞧嗎?間接的,也會影響到公司的形象聲譽。”


    可既然兩位老總的辦公室安裝了空調,蘇成和陳秀蘭就提出:“員工宿舍自然也要安裝,讓員工們感覺公司待遇好,工作才會更上心。”


    這兩口子本就是土生土長的樸實農民出身,感覺炎熱的夏季裏,自己享受空調的舒適涼爽,讓員工吹電扇受熱,打心眼兒裏都過不去啊。於是幹脆,門衛保安室、北門、西門的收費辦公室,也都安裝上了空調。


    對此,蘇淳風哭笑不得。


    在他的記憶中,縱然是幾年後甚至到2010年前後,整個國家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許多大企業內諸如此類員工宿舍、門衛室,也沒有公司負責安裝空調的。好嘛,平時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爹娘,這次可真夠大方的。


    不過天性善良的蘇淳風當然不會去製止,正所謂好心有好報嘛。


    而身為公司副總兼管財務收支的陳秀蘭,本來是反對這筆花銷的,但經過蘇成和陳秀蘭的一再好言相勸,也就不好去做這個惡人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現在公司已經開始盈利且收入不菲。


    萬通貨運信息網,有了遠超預期的盈利;


    再過兩天,停車場也要正式收取停車費了——按照目前平均每日裏停車的數量來看,僅是每個月的停車費用收入方麵,就能達到最低四萬五千餘元。


    如此算來,除去物流園區和公司每月的各項支出費用兩萬四千多,僅停車費一項就能讓公司剩餘兩萬多元的淨利潤。再加上已經收入到財務中的房屋租賃收入一項,物流園區每年的淨利潤將突破百萬元大關。


    這年頭,百萬元絕對是一個令人瞠目的數字。


    蘇成和陳秀蘭為了給家裏的兩個孩子創造良好的學習環境,還在代理銷售處的接待室安裝上了空調。不過這台空調的購買,以及代理銷售處的一應開銷,和萬通貨運代理有限責任公司的財務,是沒有關係的。


    正所謂親是親財是財,賬目還是要明細的。


    其實拋開背負著巨額貸款的萬通貨運代理有限責任公司,單說蘇成目前的家庭條件,那還是相當不錯的。


    今年五月農忙前的聯合收割機及零配件銷售、維修各項,蘇成就賺到了二十多萬元。至於那輛小型貨運車,目前他已經直接承包給了兩個侄子,財大氣粗的蘇成啥都不管,每個月隻收取四千元。再加上蘇成身為公司總經理的工資,他現在每個月的收入總計五千五百元。這年頭,有這樣的收入,在鄉下那絕對是堪稱土豪了。


    銷售處會客室內。


    蘇淳風正坐在辦公桌前,認認真真地溫習著功課。


    他穿著長褲、涼皮鞋、短袖襯衣——在這個炎熱的夏季裏,雖然整體形象看起來不錯,但委實讓人不解——大熱的天就算是天天鑽在空調室裏,也沒必要穿成這樣,你一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大小夥子,給誰看啊?


    其實,蘇淳風也不想。


    可是放暑假那天,他的身體本就虛弱不堪,又氣火攻心大動幹戈一番,導致內傷就更加嚴重。雖然到現在過去一個月,身體也已經基本恢複,可還是有些畏寒。吹空調稍微久些,就會肌肉關節發酸,渾身打冷顫。


    而因為暑假期間,弟弟蘇淳雨也搬到這邊來住,所以總不能因為蘇淳風的身體原因,就不開空調了吧?


    去別的屋也不行。


    因為吹電扇更容易讓蘇淳風肌肉關節發酸,不吹電扇的話……熱。


    真他媽沒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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