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淳風刀鋒所指,幾個平日裏兇悍跋扈的高三男生全都禁不住後背生寒,仰著身子向後倒退兩步。


    班裏其他男生女生也都嚇得戰戰兢兢。


    這,是要玩兒命啊!


    蘇淳風鼻音發出的那聲長長的帶著揚聲調的“嗯……”再次響起,他昂著頭轉過身去,一副舍我其誰的勇悍霸氣,左手中泛著駭人寒芒的刀鋒指向同樣手握尖刀的錢景江:“走啊,操場上去!不就是個死嗎?嗯……”


    又是長長的揚聲調的重重拖音!


    幾乎是下意識的,錢景江看了眼蘇淳風手中的尖刀。


    然後,錢景江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一種讓他膽寒的恐怖壓力猶若泰山般轟然砸進了他的潛意識中。


    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乏悍不畏死的男人。


    尤其是像錢景江這類能夠經過無數次在校園裏的毆鬥事件成長為校霸的人物——他年輕氣盛,衝動而不計後果;他心狠手辣膽大敢於搏命;他囂張跋扈勇悍蠻橫好麵子,能號令諸多兄弟朋友跟隨其衝鋒陷陣。


    但他的心性,還是不夠成熟,意誌不夠堅毅。


    而且,年僅十八歲的錢景江,麵對的還是一位身負詭術的術士,一個為了對付他而不惜殺雞用牛刀地動用術法,並做好了先前準備的神秘術士。


    三張懾心符,一點小小懾心的術法。


    再加上蘇淳風施術經驗豐富,對施術時的時間節點拿捏得極為精準……


    錢景江,怎麽可能不怕?


    兩把尖刀,每一把都用懾心符燒度過,上麵蘊有懾心符的功效。錢景江第一眼看向扔到桌子上的那把尖刀的時候,蘇淳風就已然施術激化了尖刀上的懾心符。同時以淩厲的態度激得錢景江勃然大怒——怒則意誌失,固而亂。


    緊接著,蘇淳風以帶有懾心符的尖刀威懾幾人,強勢的霸氣更是給錢景江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隨後,刀鋒指向錢景江!


    攝心術同時施展!


    多管齊下,向來不可一世從未服過誰甚至於敢在大街上和校外真正的混混們拚命的錢景江,發自內心地害怕了!而這種恐懼一旦生出,就再也無法抑製並迅速膨脹蔓延吞噬他的強硬思維,並留下深刻的,難以抹去的印記。


    “我比你大,不和你一般見識,你走吧。”錢景江保持著僅存的膽量,為了麵子給自己找下台階。


    “你草雞啦?”蘇淳風怒目相向,氣勢淩人,刀鋒森寒。


    “你,你是叫……哦對了,叫蘇淳風是吧?”錢景江語氣已然變弱,臉漲得通紅,眼神躲避著蘇淳風淩厲如刀的逼人目光,一邊把刀扔迴到桌子上,道:“不過是小事一樁,沒必要這麽大動幹戈非得搞得你死我活吧?”


    蘇淳風冷哼一聲,重複道:“你,草雞啦?”


    教室裏所有的學生全都驚呆了,滿臉的不可思議——很明顯,錢景江在這個看起來白淨文弱的高一學弟麵前,害怕了,草雞了!慫了!他在給自己找台階下——這怎麽可能?他是錢景江,是全校公認的唯一能夠和孫磊相抗衡平起平坐的校霸啊!


    而這個叫做蘇淳風的學弟,霸氣到盛氣淩人,或者說是瘋狂!


    他似乎鐵了心要和錢景江拚命,根本不給錢景江留有絲毫麵子和餘地,連續兩次在錢景江明顯的示弱之後,還繼續開口羞辱刺激錢景江“你,草雞啦?”


    以至於,所有在場的學生,都覺得蘇淳風未免太過分了。


    他們心裏甚至能想象到,縱然是錢景江再如何害怕,在遭受到如此當眾羞辱之下,為了麵子也必然會怒急反擊。


    因為,他是錢景江!


    “把刀拿起來,跟我去操場……”蘇淳風左手刀指了指桌上被錢景江放棄的那把尖刀——不是他得寸進尺太過分,而是因為這都是施術過程中的一部分,必須保持高壓態勢,讓術法發揮到最高效用,不給其反應過來的機會。


    “淳風,你這又何必?”


    蘇淳風吼道:“把刀拿起來!”


    “我不拿,我不跟你打……”錢景江憤怒又恐懼地咆哮起來,他幹脆坐了下去,身子擠到牆角處,扭過頭看著牆壁而不是去直視蘇淳風,就像是一隻膽小的鴕鳥受驚後把腦袋紮進了沙子裏,“你要打要殺,隨便吧。”


    教室內徹底靜了下來!


    錢景江竟然會像個孩子般耍賴皮?


    蘇淳風獰笑道:“好,我也不欺負你,就紮三刀!”說著話,他提刀就往前走。


    “不,不要!”錢景江豁然轉過身,後背緊緊地往牆角上擠著,靠著,驚恐萬狀地擺著手告饒道:“我服了,服了!淳風,我錢景江服了……真服了!”


    “草雞了?”蘇淳風伸著腦袋獰笑道。


    “是,我草雞了!”錢景江咬著嘴唇閉上眼睛把頭使勁往牆壁上碰了兩下——眾目睽睽啊,自己的臉,徹底丟盡了!


    蘇淳風咧嘴笑了。


    然後他忽然又轉了個身,左手刀指向周凡和其他幾個人,兇神惡煞般吼道:“你們呢?誰不服,拿起那把刀,跟我去操場上!”


    沒人吱聲!


    幾個人低著頭往後縮了縮。


    “誰敢不服!”蘇淳風像是瘋了般揮著刀轉圈指向所有圍觀的同學。


    唿啦……


    所有人麵露驚懼急忙後退,在教室中閃開了很大的空間。


    教室後麵那幾排桌椅間的通道上,白淨文弱的蘇淳風此刻麵部通紅,眼眸泛著憤怒的不健康的猩紅,猶若發狂的瘋子般精神亢奮——他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好像隨時都會撲向任何一個人,狠狠地發泄他心頭的狂躁和憤怒。


    就在此時,得到消息後匆忙趕來的高三12班班主任趙革衝進了教室,看到這般情景不禁驚叫道:“那位同學,你,你幹什麽?”


    蘇淳風扭頭看向了四十歲左右,中等身高戴副眼鏡的男教師趙革。


    “把刀放下,你把刀放下……”趙革有些畏懼般不敢靠近,隻是站在講台上喊著。


    蘇淳風舉著尖刀的左手放下,隨意地拎著尖刀輕輕晃悠著,獰笑著看了看錢景江一夥人,罵罵咧咧道:“一幫王八蛋!草雞!”罵完這句話,他隨手將尖刀扔掉,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轉身慢慢悠悠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


    幾個靠近這條通道的學生,還有錢景江一夥人,駭然發現——蘇淳風吐出的那一大口唾沫,竟然是鮮紅的血液!


    他是不是有病?


    是剛才發狂的時候自己咬破了舌頭或者嘴角?


    是怒火攻心憤怒之下吐血了?


    這些高三12班的學生們麵麵相覷著,在心裏猜測著。然而不論是何種原因,蘇淳風之前的表現,再加上最後吐出的那一口鮮血……都是那麽的駭人!


    那一口血,是真的。


    在校園裏施展此等對於蘇淳風當前的修為來講已經算是高強度的術法,大自然反噬的力度自然也是極為強悍的。倘若剛才在施術中有任何差錯或者意外情況發生,隨便一名學生就能把蘇淳風給輕易幹倒了。


    這很正常。


    任何一名術士在施術的時候,提前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去承擔可能出現的風險。


    這個世界上,沒有百分百完美的術法。同樣,任何一名術士,無論是修行醫命卜相中哪一門,相比常人來講,都算得上是心理學高手!


    沒這點兒能耐,術法修為再高也難成大器。


    蘇淳風慢慢悠悠地剛下樓,守在外麵的李誌超和馮剛一夥八九個人便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攏起來,並警惕地向樓梯上看著。


    “淳風,怎麽樣了?”


    “你沒事吧?”


    “他們有沒有打你?娘的,老子跟他們拚了……”李誌超看蘇淳風麵色不太好,體弱無力的樣子,立刻就以為蘇淳風遭受到了嚴重的圍毆,他拎著用報紙卷住的砍刀就要往樓梯上衝,卻被蘇淳風一把拉住,笑著說道:“行了,事情解決了,兄弟們都放心吧,錢景江他們的人,不敢動咱了。”


    “啥?”


    所有人都是一愣。


    蘇淳風強打起精神,笑著豎起大拇指道:“兄弟們夠仗義,散了吧!”


    其實今晚李誌超和馮剛,一共就召集到了九個人,連同他倆再加上蘇淳風,也就是十二個人。其餘的同鄉同學,平日裏玩得不錯甚至還有參與了上次打鬥的學生,當聽聞要和錢景江開戰時,都心虛害怕地找出各種理由,退縮了。


    上課的鈴聲急促地響起,一夥人來不及詳細詢問事情經過,隻得滿懷著興奮激動和好奇疑惑,各自迴了教室。


    不出預料,蘇淳風很快被班主任曹蘭給叫到了辦公室裏。


    與此同時,校方領導也得知了這起惡性-事件,當即通知高一一班班主任曹蘭,把蘇淳風帶到校保衛科,由教務主任和校保衛科科長進行問訊。


    曹蘭雖然管理學生嚴格,但在許多方麵對自己班的學生們會有種護犢子的心態。尤其是發生了這麽嚴重的惡性-事件,讓她簡直難以置信會是自己班裏的這些好學生乖孩子們幹出來的,所以,這其中必有緣由。


    一番詳細的詢問之後,曹蘭當即義憤填膺,領著蘇淳風直接去找校長,校長不在就找副校長。


    曹蘭老師認為,那個臭名昭著的高三學生錢景江實在是過分,竟然把高一一班成績優秀又老實的蘇淳風給逼得發瘋,可見錢景江做了多麽十惡不赦的事情。而且,萬一蘇淳風經過這次的刺激,腦袋也不靈光了可咋整?


    這可是棵好苗子啊,不能給毀了啊!


    於是在全縣最優秀教師,全市十大名師,省級優秀教師曹蘭老師的強力幹涉下,此次惡性-事件迅速展開調查,相關同學全部被詢問……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本來無論蘇淳風出於何種原因,做了這等惡事至少要背上一大過處分,還得叫家長。但曹蘭老師卻堅決地保護了自己學生的權益,並且還當著副校長、保衛科科長、幾位班主任的麵,頗為心疼如同慈母般流著淚勸慰安撫了一番看起來明顯驚嚇過度麵色蒼白精神萎靡不振的蘇淳風同學,寬慰他不要擔心害怕——這件事過去了,以後不會再發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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