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愚做好了晚飯,溫思仁看著桌上的兩碟青菜還有饅頭稀粥,不滿的說道“怎麽就隻有這些吃的嗎?”


    智愚尷尬的說道“如今寺中香火不濟,所以隻有這些粗茶淡飯來招唿各位了。若有怠慢,還望幾位施主不要見怪。”


    馮琅渠說道“思仁,寺裏條件本就艱苦,比不得家中,先將就著吃吧。粗茶淡飯也總比餓著肚子好。”


    溫思仁扔下筷子,起身說道“算了,我不餓,先不吃了。”


    柳木哼了一聲,拿起饅頭狠狠的咬了一口,說道“挑肥揀瘦的比女人還矯情,餓他三天三夜,讓他吃屎他都覺得香。”


    曾青輕推了柳木一把,責怪似的笑道“柳大哥,怎麽一到吃飯的時候你就說這麽惡心的東西呢。”


    柳木笑了笑,拿起一個饅頭遞給曾青,說道“那個賤人不吃更好,要不我還怕咱們不夠吃呢。智愚蒸的饅頭還挺好吃的,比我們家廚子做的還好呢。”


    吃過晚飯,馮琅渠說道“俞兄,我看寺外景色不錯,不如咱們去附近山上走一走吧。”


    柳木說道“山上不是殘花就是落葉有什麽好看的,再說了,如今天黑的又早,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你能看見什麽景色。”


    馮琅渠說道“柳兄此言差矣,難道柳兄沒聽過那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這秋日雖說是落葉時節,可景色也不比萬物萌發的春季差多少。”


    柳木笑道“是啊,我這種沒讀過書的人怎麽會知道那些個深奧的詩句呢。不過倒是我多嘴了,一時之間竟然忘了馮兄一向對我表弟都是熱情的很,隻恨日頭太短,相處時間太少。此刻定是巴不得趁著天黑無人的時候與我表弟好好欣賞一番美景呢。”


    馮琅渠不再理會柳木,隻說道“俞兄,咱們出去走走吧。”


    俞婉然說道“不了,我還要將房間收拾一番。”說完轉身迴了廂房。


    柳木幸災樂禍似的說道“哈,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什麽叫做熱臉貼了冷屁股!”說完也晃晃悠悠的迴了房間。


    溫思仁說道“表哥,這小子實在是太猖狂了,若是日後他栽在咱們手裏,我定要讓他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麽寫!”


    馮琅渠擺了擺手,“算了,何必跟這種無恥小人一般見識。”


    天色已黑,俞婉然借著油燈的光火在房裏看書,隻聽門響,打開一看竟是柳木。


    柳木提著木桶走進來說道“我剛在廚房燒的熱水,你用吧。折騰了一路你也一定累了,寺裏條件不好,洗澡是不能了,不過擦擦身子還是可以的。”


    “謝謝。”俞婉然放下手中的書,說道“房間裏都是一張床的,你和曾青兩個人……”


    “沒關係,曾青長得那麽瘦小,我們兩個睡一張床還能留下一點餘地呢。”


    俞婉然聽了這話,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妥。柳木又說“我和曾青一張床,那也總比你和那個爛蛆一個房間好吧。再說了,五個人,三間房,我定是不能和那兩個爛蛆死人一間房的。又不能和你一間房,那就隻能和曾青睡在一起了。”


    俞婉然也猜不出柳木是不是知道曾青的身份了,但又不好多說,也就沒再說下去。


    柳木和曾青站在地上,兩人為難的看著並不算寬敞的木床。


    曾青說道“柳大哥若是不習慣和別人同睡一張床,那不如我睡在地上吧。”


    雖說柳木一直把曾青當做沒長大的弟弟,可畢竟還是男女有別,但如今已是深秋,地上陰涼,柳木又覺得讓曾青睡在地上似乎有些不夠義氣。說道“算了。反正就三天,咱們就在這兒擠一擠吧。”


    雖說曾青起初也覺得和柳木睡在一張床上有些不妥,但心想自己還算了解柳木的為人,更何況對方此時還以為自己是男的,相信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柳木困意來襲,打了個哈欠,爬上床躺在了裏麵,心想若是曾青半夜有什麽舉動也能一腳將他踹到地上。


    曾青小心翼翼的躺在外邊,想的卻是如果柳木對自己有所不軌,自己在外麵也好跑的快一些。


    過了片刻,曾青問道“柳大哥你睡了嗎?”


    “沒。”


    “那我們說會兒話吧。”


    “說什麽?”


    “柳大哥,你有喜歡的姑娘嗎?”


    “沒有。你有喜歡的人了?”


    曾青含糊其辭的說道“或許有了,我也不大確定。”


    柳木說道“我從來都沒喜歡過誰,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算是喜歡一個人。曾青,那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呢。”


    曾青想了想,說道“看不見他的時候會想他。看見了會很開心,有的時候也會緊張。他有麻煩的時候你會替他擔心,想要與他一起分擔困苦。或許偶爾想起對方的時候也會覺得心裏有些難過。”


    柳木問道“喜歡一個人又怎麽會難過呢?”


    曾青說道“或許是因為他已經成親了,你們可能沒有機會在一起了,也或許是因為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心裏的那個人不是你……”


    柳木按照曾青所說的去迴憶,想了半天也沒覺得哪個人會讓她出現曾青說的那種感覺。看不見香芸的時候她會想對方,香芸若是有麻煩自己也定會想辦法替他分擔,可見到她的時候卻不會緊張,更何況自幼與香芸生活在一起早就把對方當成了姐姐,姐姐若是有一天遠嫁,自己也難免會難過。


    俞婉然雖說是自己名義上的娘子,可曾青說的那種感覺卻一樣都沒有過……不對,緊張是有的!有的時候害怕那潑婦會找自己麻煩,和她獨處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緊張!


    張福那些人是自己的好兄弟,他們有麻煩了自然要兩肋插刀,一起分擔困苦。可卻沒有其他的感覺。


    想起在春風閣的日子,柳木看見紫嫣的時候會覺得開心,迴到家中偶爾會惦念對方,若是有客人欺負紫嫣柳木也會義不容辭的前去解圍。自打到了書院,柳木還是會經常想起紫嫣,想要知道對方過的好不好。說起難過二字,柳木又想起成親那日看見紫嫣站在春風閣樓上望著自己,那一刻的確是有過一絲找不出來由的難過,就算現在想起紫嫣當時的眼神,柳木似乎也會隱約覺得心中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像是心口被壓了一塊石頭。柳木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難道我喜歡紫嫣!不會啊,我怎麽會喜歡一個女人呢!


    曾青見柳木不再說話,輕喚了一聲,柳木想的入神,並未聽見曾青叫自己,曾青以為柳木睡了,也就沒再說話躺在柳木身邊睡去了。


    第二天柳木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覺得腰酸背痛,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唿吸有些困難,感覺束手束腳的像是動彈不得,再一看曾青正緊摟著自己,頭埋在柳木肩膀下麵,左手臂搭在柳木胸前,左腿也搭在柳木腿上。


    柳木微微動了動身子,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圈,見自己衣冠完整這才放下心。曾青微微動了動,依舊閉著眼睛,囈語似的說道“柳大哥,什麽時辰了,天亮了嗎?”


    柳木警惕的看著曾青,語氣僵硬的迴答“亮了!該起來了。”


    曾青緊了緊手臂,像個小貓似的哼了一聲,又將頭在柳木肩膀下蹭了蹭,“好困,再睡一會兒吧。”


    柳木看了看曾青,又朝自己身上看了看,隻覺得這情景有些怪怪的,像是兩個大男人在做一些不正當的行為!柳木輕拍了對方兩下,見曾青沒有反應,最後在曾青耳邊喊道“起床啦!”


    曾青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睜開眼睛一看自己正摟著柳木,頓時就精神了。曾青急忙鬆開手,坐起身子,驚魂未定的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檢查身上的衣服。


    柳木說道“你昨日不是說自己睡覺很老實的,可怎麽像個猴子似的!”


    曾青跳下床去,紅著臉說道“我去洗臉了。”說完急忙跑出了房間。


    幾個人坐在桌前吃早飯,曾青的臉還是一陣紅一陣白的,自打進來就一直低著頭也不曾說過一句話。


    俞婉然看了看柳木和曾青二人,似是看出了什麽端倪,語氣淡然的說道“昨夜睡得還好吧。”


    柳木打了個哈欠,疲憊的說道“好什麽呀!昨夜睡覺之前還跟我說他睡覺老實,可今早起來的時候就像個貼樹皮似的,整個人都快掛在我身上了。這一宿睡的腰酸背痛,比爬山還累呢。”卻也慶幸,好歹自己也是個大姑娘,多虧曾青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要不然還不得被他占了便宜!


    俞婉然注意到,柳木說這話的時候曾青的臉確實紅了。曾青語氣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可能是突然換了新的地方,所以睡覺有些不老實。”


    溫思仁用筷子攪了攪碗裏的稀粥,“又是這些。”然後沒好臉色的起身迴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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