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南脾氣不好,不過對女生稍微能收斂點兒,跟女孩兒約好了見了麵幾句話把人一扔扭頭就走的事兒他是頭迴幹。

    他對張曉蓉其實挺能忍的,換了平時他肯定不會發火,今兒算張曉蓉倒黴。

    一直走出了步行街,他才放慢腳步順著路漫無目的地溜達著,外麵風很大,這陣兒空氣也不太好,不過周末街上的人還是挺多。

    邊南沒有逛街的習慣,感覺沒什麽可逛的,一年四季都運動服,訓練緊的時候隻想睡覺,有點空閑也就網吧呆會兒,逛街對他來說沒什麽實際意義還浪費時間。

    不過今天他逛了挺久,萬飛的短信發過來的時候,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這麽轉了一個小時,離萬飛家已經很遠,再往前努力一把能走迴學校了。

    萬飛的短信很簡短,就四個字,什麽情況?

    邊南沒迴複,把手機塞迴兜裏,進了路邊的一家小咖啡店,要了杯牛奶對窗坐著發呆。

    什麽情況。

    情況簡直太複雜。

    了解他最不願意示人的秘密的邊馨語居然認識邱奕。

    而且這倆人都跟他相當不對付。

    邊馨語走開時的眼神和語氣讓他幾乎可以確定,她會告訴邱奕……

    邊南喝了口牛奶,他不介意邊馨語從小到大對他滿滿的惡意,不介意她說話永遠夾槍帶棒,不介意她張嘴就能自然地撒謊給他栽髒。

    他唯一介意的就是邊馨語說出實話。

    除了萬飛,無論多熟的朋友,都沒人知道看上去家境優越什麽都滿不在乎的邊南真實的背景。

    他親媽是個小三兒,板上釘釘的事實。

    邊南對自己親媽的感受無法形容。

    他對老爸和親媽之間的事並不了解,是怎麽開始的,老爸又是如何迴頭是岸的,他都不清楚。

    總之他跟親媽呆在一塊兒的時間很短,也許一歲多,也許是兩歲的時候,因為聽說親媽出去打麻將的時候會把邊南鎖在廁所裏整整一天,他被老爸帶迴了現在的家。

    邊南對關廁所這事沒有印象,直到現在邊南想起親媽的時候直觀印象就是錢。

    他偶爾會去看看她,見了麵說不到兩句話,她就會提到錢,邊南不明白她從老爸手裏拿走的那些錢,房子,鋪麵都哪兒去了。

    邊南歎了口氣,看著窗外。

    咖

    啡店外麵有個小男孩兒蹲在樹下抹著眼淚,自己以前也愛蹲著哭,莫名其妙被邊皓揍了的時候,他就會蹲在後院哭。

    不過他不會哭這麽長時間,他覺得自己其實心挺大的,很多事鬱悶幾分鍾也就過去了。

    喝完一杯牛奶,門外的小孩兒還在哭,路過的行人有停下腳步問的,他隻低頭抹眼淚也不出聲。

    邊南看著有些不忍心,放下牛奶杯子出了咖啡店,在旁邊的小超市裏買了兩塊巧克力,走到小孩兒旁邊蹲下了。

    “吃巧克力麽?”他剝開一塊巧克力,咬了一口。

    小孩兒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還掛著眼淚。

    這小孩兒長得很漂亮,眼睛很大,頭發有點自來卷兒,看著跟洋娃娃似的。

    邊南把另一塊巧克力遞給他:“我請客。”

    小孩兒猶豫了一下,接過了巧克力,想了想從自己口袋裏摸出半包牛肉幹來:“那我請你吃牛肉幹,不過我已經吃掉一半了。”

    “我吃一塊兒就行,”邊南不愛吃零食,尤其是牛肉幹,但還是從袋子裏捏了一塊兒放進了嘴裏,“你跟這兒哭半天了,是被人揍了還是失戀了啊?”

    小孩兒本來已經不哭了,正低頭剝開巧克力準備吃,一聽邊南的話,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頭也沒抬,大顆大顆的淚珠就滴在了地上。

    “哎,”邊南趕緊抓過巧克力往他嘴裏塞,“你別哭啊,一會兒人以為我怎麽著你了……”

    “我的……我的……”小孩兒抬手在眼睛上抹著,“我的錢沒了……”

    “錢?”邊南頓時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嗨,我以為多大事兒呢,沒了多少錢啊?”

    “三百多塊。”小孩兒一提數目就哭得更傷心了。

    三百多塊對於一個看上去也就小學一二年級的小朋友來說是挺多的了,邊南嘖了一聲:“你帶那麽多錢出來幹嘛……怎麽弄丟的啊。”

    小孩兒邊哭邊吃巧克力:“我把存錢罐帶出來了。”

    “你真不嫌累,”邊南頭迴聽說出來玩還帶個存錢罐的,“帶出來買東西?”

    小孩兒搖搖頭:“我說……我存了三百……多塊錢啦,方小軍就說想看看,我就拿出來給他看了。”

    “那看完了呢?在哪兒看的?”邊南想了想,“要不哥哥去幫你找找?”

    “在那邊樹洞裏……”小孩兒指了指咖啡店旁邊

    的小街。

    “樹洞?”邊南愣了,“你把存錢罐放樹洞裏?”

    “嗯。”小孩兒點點頭。

    “然後就沒了?你沒事兒把存錢罐放樹洞裏幹嘛啊?”邊南覺得自己簡直無法理解這小孩兒的思維。

    “方小軍說拿在身上不安全,他讓我藏在洞裏的。”小孩兒咬咬嘴唇。

    “這個方小軍他媽生他的時候是不是沒接住掉地上了,”邊南有點兒無語,“那藏洞裏以後你倆幹嘛去了?”

    “迴家了,”小孩兒說,“方小軍迴家了,我也迴……”

    “你錢罐子還在樹洞裏呢你迴家了?”邊南忍不住喊了起來,“你媽生你的時候也磕你腦袋了吧!”

    “不知道,”小孩兒輕聲說,“我媽死了。”

    “……對不起。”邊南歎了口氣,在小孩兒頭上摸了一把。

    “我沒迴家呢,走到一半,方小軍追過來,告訴我錢不見了,可是我放進去的時候沒有人看到啊,”小孩兒說到這兒又開始哭,“我去看,真的不見了,罐子還在,可是裏麵的錢沒有了,我哥哥知道了會打我的……”

    邊南聽到這裏終於做出了判斷:“問方小軍要啊,他拿了。”

    “他說沒有拿啊,”小孩兒繼續哭,“我哥哥會打我的……”

    “行行行,你別哭了,鼻涕都出來了,”邊南拿了紙巾出來在他臉上胡亂擦了幾下,又拿出了錢包,抽了四張一百的出來,“我給你補上吧。”

    小孩兒猛地抬起頭,看到他手裏的錢時眼神又一下黯淡了:“我的錢都是一塊一塊的,不是整的。”

    “是錢就行了唄。”邊南把錢放到他口袋裏。

    “可是哥哥會發現的,他會打我的。”小孩兒很執著。

    “你哥有病啊錢又沒少,還有多,打你幹嘛!”邊南耐心都快沒了。

    “他每天給我一塊錢,我攢了很久……他知道我把錢弄丟了會……”

    “會打你是吧,你哥怎麽這麽暴力,打這麽小的小孩兒!”邊南無奈地站了起來往四周看了看,“那我還得找個銀行給你換成鋼蹦?銀行的人肯定覺得我中午吃鹹了。”

    邊南先帶著他去樹洞裏把存錢罐拿了出來,還真是倒得一個鋼蹦不剩了。

    再拉著他去找銀行的時候,小孩兒才反應過來,猛地停下了:“我不能拿別人的錢,哥哥知道了會打我的。”

    “我靠,”邊南皺著眉,“你哥絕對有病,有本事讓他來打我!”

    “不能拿你的錢。”小孩兒停下了腳步,死也不肯動了。

    “算我借你的,等你以後有錢了還給我,”邊南蹲下,伸出小手指,“拉個勾就行了。”

    小孩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出小手指跟他勾了勾。

    這片兒就倆銀行,邊南帶著小孩兒進去問了,沒有四百的鋼蹦,湊了半天隻湊出二百的。

    “就這麽著吧,”邊南幫他把錢放進存錢罐裏,又晃了晃,“你哥不至於打開幫你數吧,要他真打開了,你就跟他說你拿了二百去換成整錢了,懂麽?”

    小孩兒猶豫著點了點頭:“謝謝哥哥。”

    “行了快迴家吧,直接迴家,別再弄個什麽牆洞樹洞的往裏藏了啊!”邊南交待他。

    “嗯,”小孩兒抱著存錢罐扭頭就跑,跑了幾步又停下了,跑迴了邊南身邊,“哥哥你給我留個電話吧,我有錢還你了就打電話告訴你。”

    邊南從旁邊商店裏借了支筆,把電話號碼寫在了小孩兒的手上。

    小孩兒一路跑著走了之後,邊南伸了個懶腰,之前鬱悶的心情因為這事兒緩解了不少。

    他拿出手機給萬飛打了個電話:“在哪兒呢你?”

    “在家唄,你約完會了?”萬飛在吃東西,含糊不清地問,“怎麽這麽快?”

    “約個屁的會,”邊南皺皺眉,今天就不該來見張曉蓉,“你出來吧。”

    “行。”萬飛說。

    邊南和萬飛出門一般就三個目的地,網吧,飯店,電玩城。

    平時在學校,翻牆出來的選項隻有網吧和飯店,所以周末他倆要是一塊兒出來就會在電玩城泡著。

    “邱奕認識邊馨語?”萬飛坐在遊戲機前聽完邊南的簡短總結之後有些詫異,“操,他倆居然認識?”

    “嗯。”邊南盯著屏幕。

    “她會不會把你媽的事兒告訴邱奕?你大爺!”萬飛一個分神,被邊南一個連擊ko了,“我覺得她肯定會說。”

    “估計會。”邊南拿過放在旁邊的飲料喝了一口。

    “真他媽見鬼了,這要換個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邱奕!”萬飛往機器上踢了一腳,“這他媽要是讓他說出去了……要不今兒晚上咱過去趁熱揍他一頓得了。”

    邊南笑了笑

    沒說話。

    晚上他倆吃完飯之後邊南拉著萬飛繼續泡在電玩城裏,快十點了才打車迴了萬飛家。

    萬飛幾次提議去飯店蹲邱奕,邊南都沒表態。

    雖然他跟邱奕肯定沒完,但如果邊馨語真說了,他在這個時候去找邱奕麻煩,會顯得有點兒傻逼,再讓張曉蓉認為這是因為她就更傻逼了,雖然他看邱奕不順眼的確有張曉蓉的原因。

    況且四月還有比賽,他不想在比賽之前惹出太多麻煩,反正潘毅峰這段時間肯定得為他的下巴抱仇,自己可以先看看戲。

    迴了學校沒幾天,邊南就在食堂看見了潘毅峰,下巴還包著,這地方傷了連藏都沒法藏,老遠就能看著,對於潘毅峰這種一直堅信自己是體校旗幟的人來說簡直丟人到家,對誰都沒好臉色。

    邊南的傷倒是好得很快,訓練什麽的都恢複了正常,不過老蔣明顯給他加了量,本來一周兩次大運動量的素質訓練變成了三次,技術訓練也增加了,光一個高壓球都能練得邊南腿都發軟。

    邊南身體素質一直很好,平時的訓練他頂多覺得有點兒累,但現在連續兩周被老蔣折騰得訓練完了飯都吃不下,隻想喝水。

    晚飯吃不下,可沒過一小時就又餓得兩眼發綠了,食堂已經沒東西吃了,但他連翻牆出去找東西吃的勁兒都沒有。

    “我感覺我要餓死在床上了。”邊南捂著肚子趴在床上。

    “想吃什麽?”萬飛的訓練倒是照常進行,還把邊南吃不下的那份飯都給收拾了,“我出去幫你買。”

    “什麽都行,能吃就行……”

    “要不我一會兒上網迴來給你帶吧?”孫一凡在換衣服,他和朱斌準備翻牆去網吧,“小飛飛別又掛牆上了。”

    “滾蛋!”萬飛罵了一句,“等你帶迴來都明天早上了,邊南得餓成標本。”

    宿舍的人都出去了,邊南拿了耳機塞上躺床上聽音樂,聽了沒兩首就關掉了,肚子叫的聲音都快蓋過音樂了。

    他坐起來看了看時間,半小時了,他皺了皺眉,學校周圍全是吃東西的地兒,連小超市裏都能買著麵,萬飛這去的時間有點兒長。

    又被逮了?

    還是被人找麻煩了?

    邊南活動了一下胳膊,下床上套了件外套出了宿舍。

    現在天氣稍微有點兒轉暖,各路人馬就跟發芽了似的特別朝氣蓬勃。

    體校跟航運的小衝突時不時就來一次,出去吃個飯都能為了一盤炒麵是該先給誰上劍拔弩張的,就連體校自己學校裏打架的事兒都明顯比冬天的時候要多了。

    就萬飛那種一打架脾氣比誰都火爆還打死也不逃跑的勁頭,邊南有些不放心,出了宿舍樓悄悄往圍牆邊走了過去。

    這個時間學校裏人不多,有積極點兒的在教室晚自習,偷懶的就迴宿舍享受人生了。

    邊南先看了看圍牆那邊,確定沒有人被掛在釘子上,然後往四周瞅了瞅,準備助個跑。

    平時出去他不需要助跑,到牆邊跳起來手一攀蹬兩下就能出去,但今天太累,他怕自己會一腳蹬空啃牆皮上。

    助跑了幾步,他蹬了一下牆,手扳住了圍牆頂上。

    往上探出去的時候他聽到了牆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往牆邊跑了過來。

    萬飛?

    邊南蹬著牆剛往上探出腦袋,就聽到了萬飛的吼聲,聲音離這邊還有一段距離,但聽得出中氣特別足:“跑你大爺!”

    沒等他開口問是怎麽迴事,緊接著就看到一個身影猛地躍上了牆頭。

    “我操!誰!”邊南嚇了一跳,壓住了自己往上衝的慣性,以免自己的臉撞這人腿上。

    翻上牆的這人一條腿已經踩在了牆頭,聽到他聲音似乎也嚇了一跳,身影頓了頓。

    這一瞬間邊南看清了這人的臉。

    居然是邱奕!

    他頓時感覺一股血衝上了腦門,這也太你媽囂張了!

    “操!”邊南罵了一句,雖然他現在的姿勢並不是太適合發起進攻,但還是鬆開了攀在牆頭的左手就往邱奕腿上抓了過去。

    邱奕迅速收迴腿躲開了他的手,在他準備跳下牆堵人的時候,邱奕從牆頭上跳了下去。

    胳膊猛地伸了出來,砸在了邊南臉上。

    邊南來不及避開,被這一膀子直接從牆上砸了下來,背向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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