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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裏是謠言,明明句句屬實。“虞若詡麵不改色,淡淡地說道。


    “你呀……“虞仲鈞見她滿眼倔強的神情,無奈地搖搖頭,“你總不能一直和公主這樣鬥下去,畢竟咱們現在還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虞若詡放下筆,歎了口氣,“女兒知道。可她實在是欺人太甚,胡亂插手女兒的婚事,毀我虞家的聲譽,這次更是準備栽贓給女兒一個投毒謀害的罪名,女兒若是再不還手,不知道她還有什麽招數等著咱們呢。“


    “流言的事情咱們還不能下定論。“虞仲鈞想了想,“你先別急著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她頭上。”


    “爹爹!”虞若詡有些詫異,“您怎麽開始幫她說話了?”


    虞仲鈞坐直了身子,“不是幫她說話。為父總覺得,依照公主的性子,是想不出來如此周密的計策的,真正想謀害咱們虞家的人還沒有露麵,隻是拿公主做幌子罷了。“


    “爹爹說的有道理。“虞若詡鬆了一口氣,“女兒覺得,這次的事情肯定和太後娘娘脫不了幹係,否則那天黃姑姑也不會那麽順便地跑到咱們府上來。”


    虞仲鈞點頭,“太後的心思太深了,為父一直都摸不透。”


    “太後最擅長做表麵功夫。”虞若詡笑了笑,“麵子上裝的樣子,和背後使得招數,說不定是兩個極端呢。”


    虞仲鈞皺眉,“這倒是……前幾日周遠照大人已經給太後上了折子,提議冊封梁婕妤為皇後。朝中不少大臣以為這是巴結定遠侯的機會,紛紛附議。可太後不知怎的,壓著周大人的折子,一直沒有提這件事。”


    “哦?”虞若詡略感意外,“那定遠侯呢?”


    “定遠侯說這是後宮的事情,還得聽太後的吩咐。”虞仲鈞頓了頓,“他們也心知肚明,若是立了皇後,皇上親政的相關事宜就要擺到台麵上來說了。”


    “那廢科舉的事情……”虞若詡心裏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雖然太後壓著折子,但也算是給定遠侯心裏添了堵,這幾日倒也沒再提重舉孝廉的事情了。”虞仲鈞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不過,今天遼東那邊來了急報,說是鮮卑那邊已經開始了小範圍的掠邊行動,怕是之後會有大動作。“


    “什麽?!“虞若詡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這是要打仗了麽?“


    “恐怕是。”虞仲鈞點點頭,“太後今天頒布了調兵令,兵部那邊也開始訓練新兵,準備再過幾日就把這些士兵送到遼東去。”


    虞若詡低聲道,“遼東啊……”


    “為父現在最擔心的是銀子的問題。”虞仲鈞麵露一絲疲憊之色,“梁家貪汙的問題一日不解決,國庫就永遠都是空的。這次征兵,且不說士兵的餉銀,就連基本的糧草,火藥和衣物都供給困難,遼東又是苦寒之地,這樣下去,咱們能有幾分勝算?”


    “國庫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虞若詡有些吃驚,急聲問道。


    虞仲鈞搖搖頭,“今年春天剛剛給江南加了三成的稅,把南方搞得烏煙瘴氣不說,繳來的稅銀裏,有一大半的銀子都流進了梁家人的口袋。之前河北河南鬧旱災的時候,戶部就借口沒銀子,這次征兵遼東,戶部又在太後麵前哭窮。”


    “梁政就是隻碩鼠。”虞若詡恨恨道,“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還隻顧自己的身家利益。”


    “朝廷裏的碩鼠還多著呢,他還不是最大的那隻。”虞仲鈞低聲道,“這樣下去,這江山,怕是危險了。”


    虞若詡沉默,心裏重的像是被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堵得她喘不過氣。


    過了幾日,秀兒早上幫她梳頭發的時候,從烏黑的長發裏挑出幾絲銀光來,“小姐最近思慮過重,連白頭發都熬出來了。”


    虞若詡一怔,連忙把頭發撥到身前仔細看了看,“……好像是。“


    秀兒歎了口氣,“小姐最近又要應付公主,又要考慮朝廷上的事情,這能不長白頭發嗎?“


    提起許小娥,她心裏一動,問道,“我上次叫你注意竹煙的事情,怎麽樣了?”


    “奴婢正要跟您說呢。”秀兒壓低了聲音,“奴婢這幾天都偷偷跟在竹煙後麵,發現她前天晚上大半夜的時候悄悄從廂房跑出去,和雲碧在花園裏不知道嘀嘀咕咕什麽。”


    “雲碧?”虞若詡皺了皺眉,“你沒看錯?”


    “千真萬確。”秀兒連忙點頭,“我怕她們發現,也不敢靠得太近,隻能隱隱約約聽見雲碧好像語氣特別嚴厲,像是在斥責竹煙似的。”


    虞若詡冷笑,“竹煙翻我的屋子,怕是留下了痕跡,雲碧訓斥她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小姐,那咱們要不要……”


    “暫時不用。”虞若詡想了想,“最近東院應該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動作,咱們暫且先留著她,看看她們還有什麽後招。”


    “是。”秀兒應道。


    那日竹煙來翻她的屋子,明顯是為了找什麽東西。加上管家之前曾告訴她,許小娥也經常去書房東翻西找,她倒想看看,不知虞家藏了什麽寶貝,值得太後和南越國聯手,不惜費這麽大的心力,用這麽下作的手段來偷。


    “對了小姐。“秀兒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聽說咱們世子爺親自去太後麵前求了旨,要隨軍出征遼東呢!“


    “什麽?“虞若詡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梁瑾的消息了,一時間有些恍惚,”他要隨軍出征?“


    “是啊,整個京城都在傳,說世子爺此舉,怕是為了江城公主呢!“


    虞若詡怔住了,“太後也同意了?”


    “太後好像本來也不同意的,沒料到世子爺和小姐一樣,也是個倔脾氣,幹脆在壽寧宮門口跪了好幾個時辰,把太後磨得沒辦法,後來還是皇上路過,幫著世子爺跟太後說了幾句,太後才勉強同意的。”


    連小皇帝都幫忙說話了?虞若詡覺得奇怪,“那定遠侯呢?”


    “據說世子爺就是趁定遠侯去京郊巡查的時候進宮求旨的,也算是先斬後奏吧。”秀兒一臉傾慕的神情,“這世子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沒想到為了江城公主,也有如此男子氣概的一麵。”


    虞若詡低笑,“他……也不全是為了江城公主。”


    “誒?”秀兒有些詫異,“小姐為什麽這麽說?”


    “遼東太守楊震曾經是定遠侯最得意的門生,可惜後來政見不合,楊將軍夾在定遠侯和朝廷之間兩難全,索性舉家遷往遼東,也算是躲個清靜。”虞若詡緩緩說道,“世子爺這次隨軍去遼東,怕是會替定遠侯探探楊將軍的態度。”


    秀兒聽得有些糊塗,“什麽態度啊?”


    “廢科舉的態度。”虞若詡淡淡說道,“如果楊將軍也站出來表態,那就算爹爹,周遠照大人和鄒立儉大人再怎麽努力,也都是無用功。”


    秀兒笑了笑,“小姐不去做官真是可惜了。”


    “淨胡說,什麽宰相,我連科舉考場都進不去,更別提做官了。”虞若詡笑著睨了她一眼,漸漸陷入了沉思。


    梁家勢力權傾朝野,定遠侯更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廢除科舉。這次被爹爹和周遠照攪了渾水,自然是心有不甘。縱觀朝局,在還沒站隊的勢力之中,西北趙家一直唯宋國公馬首是瞻,而宋家這麽多年一直和梁家保持著微妙的關係,不疏遠,卻也絕不依附。江南最近一直都不太平,比起廢除科舉,更需要武力鎮壓。因此,定遠侯目前能夠最快爭取到的勢力,隻有雄踞遼東的楊家了。


    虞若詡不禁皺眉,定遠侯的野心昭然若揭,那梁瑾呢?他是怎麽想的?


    等到大軍開拔出城的那一日,虞若詡也忍不住去了城門。


    隨著立冬的到來,西北風愈發猛烈了些,天色陰沉沉的,而眼前的一切,倒是應了這慘淡之景。


    不少婦人都圍在道路的兩邊,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披掛上戰場,忍不住一邊抹淚一邊絮絮叨叨地囑咐著,整個京城頓時飄蕩著離別的愁緒,濃得像是天上那一團團陰沉發黑的雲。


    虞若詡走下馬車,看到一個婦人把平安符掛在孩子的脖子上,一邊哭一邊叫他一定要活著迴來,心裏驀地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虞小姐?”


    虞若詡迴頭,看見梁瑾一身烏黑的戰袍,手裏牽著一匹漆黑發亮的戰馬,朝她緩緩走來,“虞小姐也是來送行的嗎?”


    她沒見過他這樣的裝扮,一時有些發怔,訥訥地點頭,“嗯。”


    梁瑾已經好久沒看到她,隻是零零碎碎地聽說了關於虞家的流言,見她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可眼睛還是亮晶晶的,心底鬆了一口氣,“你最近還好嗎?我聽說……”


    “還好,我沒事。”虞若詡迴過神來,低眸遮住窘意,“沒想到世子爺這次會隨軍去遼東。”


    “你就當我想去看看遼東的雪景好了。”梁瑾笑道,“聽說那裏和京城不同,一到冬天,整個草原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想想都是極佳的景致。”


    虞若詡失笑,明明是去打仗,怎麽被他這樣一說,倒像是去遊玩一般。


    “那還請世子爺觀賞雪景的時候多加小心,免得被草原上的野獸誤傷。”她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梁瑾聞言,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看著他漆黑的眼睛,虞若詡一時失神。


    “對了。”梁瑾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玉佩,“我這次隨軍出征,短則兩三月,長則半年都迴不來,婕妤娘娘最近身體不太好,你若是家中無事,可以替我去陪她說說話嗎?”


    虞若詡秀眉輕蹙,“婕妤娘娘貴體抱恙?”


    “娘娘從小體弱,一到冬天更是難熬。”梁瑾也有些憂慮,“我怕她獨處深宮,身邊沒有可以說話的人,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病情反而會加重。這個玉佩是定遠侯府的通行手令,不用提前報備,憑手令可以直接進宮。”


    虞若詡接下那玉佩,鄭重地放進隨身的荷包裏,“民女定不負世子爺所托。”


    梁瑾拱手道,“拜托了。”


    “世子爺客氣。”虞若詡連忙扶起他,低聲說道,“此去遼東,路途艱險,世子爺定要多加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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