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意外


    俞清文一直盯著頭不敢看向俞維天和樓淩,樓淩倒是愁眉苦臉的看著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俞維天則靠在椅背上抽著煙,目光並沒有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反而透過窗外看著遙遠的天際,麵色沉重,三人誰也沒有先開口。


    俞家的其他仆人早就被早早的請了出去,畢竟俞清文現在是這副樣子,如果再讓外人留下來,不知道明天又會引起怎樣的風波。


    過了好久,俞維天手中的煙終於熄滅了,他有些意興闌珊的將煙蒂扔在地上,昂貴的地板被煙頭燙出一個黑色的疤痕,俞維天並沒有注意到這些,走到俞清文的對麵坐下問:“現在你感覺怎麽樣?知道我是誰嗎?”


    俞清文抬頭看著他,點了點頭之後便再也不說話了。


    俞維天突然一腳踢在擋在他和俞清文之間的桌子上,樓淩被他這番舉動嚇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著俞維天,問:“你這是做什麽?有什話不能好好說嗎?你明明知道清文現在是個是這個樣子,還這樣嚇唬他!”


    俞清文並沒有在意,安撫的看了樓淩一眼之後才對俞維天說:“爸,你嚇到母親了。”


    俞維天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轉向了樓淩安撫道:”我有話要單獨對他說,你先上樓去吧!“


    樓淩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迴過神來,她責怪的看著俞維天,搖頭說:“我還是呆在這裏比較好,現在兒子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麽能夠放心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裏?”


    俞維天聽了他的話,卻並沒有像以前那樣順著她的要求,反而將臉色沉了下來定定的看著樓淩,逼迫她讓步。


    樓淩從來都沒有見過俞維天這副表情,一時之間竟然被唬住了,她瑟縮了一下,猶豫的看向俞清文,俞清文微不可見的點點頭,樓淩這才歎了一口氣起身往樓上走去。她特意放慢了腳步,希望能夠聽到丈夫和兒子到底在說些什麽,可惜的是直到她進入房門,樓下依然沒有傳來任何的交談聲。


    俞清文靜靜等待著,俞維天將樓淩支走之後卻不知道該如何和俞清文交流,從俞清文的狀況來看,他的精神已經接近極限,一番苦惱的思索之後,俞維天才說:“你沒事了?”


    俞清文點點頭,經過俞維天這麽一鬧,他心裏反而安定了下來,他直起身子注視著自己父親的眼睛,平淡的迴答說:“至少我現在知道,你是真實的坐在我的麵前,而不是我的幻覺,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吧,我承受得住。”


    俞維天聽著他的話苦澀的笑笑說:“我又能說些什麽呢?你也知道,一直以來我們對你的要求都很高,雖然和你哥哥有一定的關係,倒是這其中也包含著我和你母親殷切的期望,現在事情變成這個樣子我們心裏也很難受,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振作起來,不要就此放棄。”


    俞清文聽著他的話卻覺得有些可笑,他憐憫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說:“我並沒有放棄,隻是我早就說過,你們就不應該將我從監獄裏拉出來,或許讓我站在那裏會是最好的選擇。”


    俞維天卻皺著眉頭有些生氣道:“你怎麽能夠這麽說呢?你應該知道樓淩為了讓你從裏麵出來花了多大的力氣,我知道你精神不大對勁,但也不能就這樣故意氣她,這話在我麵前說說就行了,千萬不能再在你母親麵前提起,知道了嗎?”


    俞清文雖然早就清楚了俞維天的選擇,可他再一次聽到對方迴複之後還是不禁有些失望,他低聲詢問:“那麽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維持多長時間的理智,但是我很清楚,要是再這樣下去會發生些什麽事就不在我的控製範圍之內了,爸,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俞維天聽著他的話又是一陣頭痛,他想了想還是說:“你先忍耐幾天,現在老爺子生死不明,若是這個時候離開就太顯眼了,等到明天,我領你去醫院再在老爺子床前露個臉就立刻離開這裏!之後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一切都交給我和你母親。”他停了一下似乎正在猶豫,但最後還是說:“之後不管你聽到任何的風聲都不要再迴來,除非是我或者是你母親親自去接你,如果我和樓淩出了任何問題,你就立刻離開醫院暫時先躲避起來,等風頭過去之後再說。我現在已經不要求你在為我們做什麽,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俞維天一邊說一邊想到了俞清文小的時候他們一家人之間的種種樂事,不禁紅了眼眶,俞清文也被俞維天話中的絕望所感染,一時竟有些傷感。但俞維天知道現在並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他很快就恢複了自己的情緒,坐到了俞清文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其實你也不用想太多,或許事情沒有那麽糟糕,現在老爺子生死不明,那麽俞氏的事情還可以再拖一拖,相信我,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就越有利,大姑母已經離開了這裏,俞清元可以說是在單打獨鬥,時間一長,他麵臨的壓力要比我們大的多。”


    聽到他的安慰俞清文也鬆了一口氣,他想對俞維天說些什麽,一抬頭卻發現俞維天已經從他身邊消失了,現在整個俞家空蕩蕩的就隻剩下他一個人,靜心聆聽隻有擺鍾滴答滴答的聲響。


    他大喊的樓淩和俞維天的名字,但是沒有收到任何的迴應,不知為何他越來越害怕,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就潛伏在自己的身邊,隨時準備給自己迎麵一擊,他焦急的站起來立刻就往廚房走去,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背後有什麽東西正在追趕他。


    俞清文不敢迴頭,隻好加快腳上的步伐匆匆走到廚房裏,映入他眼簾的就是擺在麵前的一把把鋒利的菜刀,他隨意挑了一把緊緊的握在手裏,耐心等待著。


    當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響時,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閉上眼睛就將菜刀揮了出去。


    接著,他便感到溫熱的液體濺在自己的身上,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在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折磨之後,他終於有一次真正的傷害到了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的邪魔。


    可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俞維天麵色猙獰的站在自己的麵前,他一隻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手腕,另外一隻手則捂著肚子上的傷口,半張著嘴說仿佛要和俞清文說些什麽,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衝下樓的樓淩的驚叫聲打斷了。


    樓淩大叫一聲,緊接著連滾帶爬的走了過來,對著俞清文狠狠一巴掌扇了過來,俞清文被她打的踉蹌了一下,鬆開了握住刀柄的手。


    他一步步後退,直到身體抵在在了牆壁上,這才失去力氣的滑倒在地。


    樓淩顧不上他,她緊緊的抱住俞維天,看著插在俞維天肚子上的刀,不知所措的唿喚著他的名字,但俞維天此時早已失血過度,漸漸的意識漸漸消散,無論樓淩再怎麽叫他都沒有收到任何的迴應,此時樓淩也是也六神無主。


    俞清文看著父母的這番舉動,突然衝了上去,將樓淩從地上拉了起來,說:“打電話叫救護車,爸快不行了,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死的!”


    樓淩卻此時才迴過神來,她打了個寒顫呆呆的看著俞清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俞清文看時間不多了,便也不再和樓淩接著扯淡下去,而是衝到客廳拿起電話打算求救,樓淩卻從突然從背後抱住了他,製止了他手上的一切動作。俞清文有些不耐煩的轉過身,焦急的說:“媽,你在做什麽呀?你沒看爸已經快沒時間了嗎?!”


    樓淩卻抓住了俞清文的手又搖頭說:“不行,不能這樣,如果你打了個電話,俞維天能不能救得迴來還是兩說,但你肯定又得被抓進去,這一次恐怕就沒那麽容易脫身了。”


    俞清文想也不想直接反駁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爸死在這裏嗎?更何況如果明天他沒有出現在俞氏的董事會,一樣會露出破綻,俞清元那樣的人怎麽可能那麽輕易的放過這樣好的機會。而且就算是我被抓了,也是我罪有應得,我心甘情願,但如果就這樣讓我眼睜睜的看著爸爸在受苦,但我卻什麽都不做,我辦不到,如果你是真的為我好,還是趕緊鬆手吧!”


    樓淩卻鐵了心一般要製止俞清文,她緊緊的抱著於新文,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硬是把俞清文拖到了廚房裏,同時反手將門鎖上。


    俞清文不停的拍打著房門焦急的喊著:“媽你開門,爸快不行了,再這樣拖下去恐怕就真的來不及啦!”


    樓淩無聲的流著眼淚,可無論俞清文怎樣唿喚,她都沒有離開房門一步,樓淩看著不遠處散落在地的電話,似乎能從聽筒裏聽見俞維天唿喚救命的聲音,她搖了搖頭,硬下心腸大吼一聲:“你就這樣安心的去吧,我一定會替你照顧好兒子的,我相信你應該清楚,現在的情況應該怎麽做才是最好的選擇,你千萬不要怪我!”


    但無論她怎麽安慰自己。俞維天的聲音依然在她的腦海中不停的重複著,樓淩崩潰般的漸漸的跌坐在地上,緊緊的蜷縮在一起將頭埋在臂膀裏,似乎就此可以逃避一切外界的責任。


    俞清文不停的拍著門,同時時刻關注俞維天的情況,俞維天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但就算如此,隨著他身下的血色漸漸擴大,原本明亮的眼神也漸漸渙散開來。


    俞清文知道父親的時間不多了,他又一次試圖打動樓淩卻沒有任何的結果後,匆匆衝到了俞維天的身邊,將父親緊緊的抱在手裏,不停的喊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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