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化解


    最終的結果是兩人一起落了涯。


    林中寂靜無聲,月華泠泠涼如水。


    薑曦禾從水中扒拉起來,順便也將景西音給拉了起來,帶著她一起遊向了岸邊。


    事至如今,她最慶幸的莫過於這個山崖不高,摔不死人。


    如今天氣本就帶著幾分寒意,又是在山裏水中,寒意更甚。


    沒一會兒,薑曦禾便被冷的有些受不住,想要從水中翻身出來,可是身子已經被凍得有些僵了,動作也不利索,試了好幾次,全部無一例外,又重新跌入了水中。


    如此反複了幾次後,薑曦禾已經被折騰的沒有了力氣。


    身邊的人兒,也被冷醒。


    她打了一個嗬欠,立馬就沉入了湖底。


    她身子亂動的拚命擺了上來,臉色慘白的與薑曦禾一起趴在了湖邊:“你為什麽不拉我?”


    “我說景妹妹,你從哪裏看得出,我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我沒有將你留在湖中央,已經對得起你了。”薑曦禾立馬就迴嗆了一句。


    景西音咳嗽了幾聲。


    薑曦禾看了眼笑笑:“不過我倒是佩服景妹妹的好勇氣,竟然敢和薑孟希那家夥做交易,還真是不怕被他給坑死啊。”


    景西音冷笑著看了眼薑曦禾:“你們兄妹兩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半斤八兩罷了。”


    “景妹妹,你這話可不能這麽說,誰是個東西呀?”薑曦禾道,“就論我剛才救了你,你就不該這般與我說話,明白嗎?”


    “要不然,你也算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了。”


    景西音泡在水裏,吐了一口氣:“你說,要是殿下見了你這般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殿下還會歡喜你嗎?”


    “那就是我的事了,不勞景妹妹操心。”薑曦禾試了試力氣,又想翻身起來,可剛剛爬了一半,雙手一軟,一下子又摔了下去。


    景西音撐著頭看著她:“你還是省點力氣吧,等人來救我們。”


    “你傻吧,山裏本來就冷,水中溫度更低,若是泡上一兩個時辰,估計命不好些的,就要折騰完了吧。”薑曦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盡了全力,一下子就翻了上去。


    當風一吹來,頓時就讓她打了一個激靈。


    她搓了搓手,看向景西音:“起不起來?”


    “沒力氣。”景西音有氣無力的說道。


    薑曦禾沉默的看了景西音好一會兒,終究還是伸出了手。


    景西音得意洋洋的一笑,順著薑曦禾的力道也艱難的爬了上來。


    “好冷啊。”她蹲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打顫。


    “我們找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吧。”薑曦禾將人拉了起來,緊緊地攥著她的手,就往前麵走去。


    山林很黑,除了月光,什麽都沒有。


    景西音養尊處優了小半輩子,什麽時候,來過這種地方,她有些害怕的緊緊地貼著薑曦禾的身子:“你這三哥可真是太過分了。”


    “與虎謀皮,咎由自取。”薑曦禾冷笑。


    “咱們倆現在可算是相依為命,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


    “我這個人,隻是比較實誠。”


    薑曦禾頓時又把景西音給堵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氣唿唿的將頭一撇,也不知道看向了哪裏的風景。


    尋了半宿,她們還是找到了一個可以遮風的山洞。


    在進山洞的時候,景西音一低頭,頓時就看見了她白生生的腳,已經不知道被劃出什麽樣的口子來,看著就覺得疼。


    景西音於心不忍的戳了戳她:“疼嗎?”


    “疼又如何?難道疼就不用走路了嗎?”薑曦禾拉著景西音進去。


    景西音跟在身後,小聲道:“我給你把我的羅襪脫給你。”


    “到了。”


    薑曦禾不敢走到洞中去,隻敢在洞外。


    其一,他們誰都不知道洞裏到底有什麽,其二,他們沒有火,進去也差不多就成了一個瞎子,其三方便南暄意的人找到她們。


    薑曦禾靠在了石頭壁上:“先將就一夜吧。”


    景西音還是有些不放心:“你說這裏會不會有野獸?”


    “不知道,所以一切小心為上。”


    月色皎皎,可兩人卻都無心欣賞。


    太冷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單衣,又看了看自己光著的已經傷痕累累的腳。


    覺得這一夜,還真是難忘的很。


    薑曦禾還尚能忍耐,可景西音已經忍不住將她抱了一個滿懷。


    整個人在她的懷中,蹭了又蹭的。


    薑曦禾剛將人推開,那人立馬又纏了上來。


    “還是太冷了,你身上有火石嗎?”薑曦禾搖了搖景西音。


    無人迴應。


    薑曦禾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已經燙的發熱。


    其實她又何嚐不是?


    隻是她明白,如果她如景西音一般倒下去,那麽她們才是真的完蛋了。


    漫漫長夜。


    她隻眯了一會兒,便又掙開,如此反複,一直折騰到天亮。


    晨曦灑在她的臉上,明明該是暖洋洋的,可是她卻覺得渾身發冷,就連意識也開始模糊。


    她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如果南暄意還不能找到她們的話。


    她下意識的抱緊了懷中的景西音。


    醒來的時候,薑曦禾隻覺得全身都疼的厲害。


    她掙紮著睜了眼,率先入眼的便是懸在床頂的同心結。


    紅幽幽的。


    真刺人眼。


    她偏頭,似乎想要看清楚這裏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可是脖子也有些僵硬,以至於讓她一個簡單的動作,變得萬分困難。


    也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少日。


    這又是在哪?


    正在她滿腹心事的時候,床帳卻突然被人挑開,一張熟悉的臉,頓時就入了眼。


    婉兒。


    是在東宮。


    得到了這個意識後,薑曦禾立馬又陷入了昏睡中。


    近日的天氣是越發好了。


    這日光是一日比一日溫煦。


    薑曦禾叫人搬了一張軟塌放在了院中後,整個人便貓在了院子中曬著太陽睡覺。


    景西音來的時候,看見就是她睡覺的樣子。


    她走過去,毫不留情額伸手,扯了扯了薑曦禾臉頰:“你怎麽天天都在睡?就連早上請安,也不讓我來了?”


    薑曦禾睜了眼:“你好煩。”


    “嘖,本來身上就沒二兩肉,現在更是清減的厲害。”景西音讓人搬個一個凳子過來,就坐在了薑曦禾的麵前,“哎,聽說你最近又沒有好好地吃飯?”


    “你好煩,你擋著我曬太陽了。”薑曦禾嘟嚷了一聲,似乎想要翻身,卻被景西音連忙用手按住:“我發現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


    “我怎麽了?”薑曦禾無奈。


    景西音瞪著她,卻毫無威懾力:“我就想和你說說話。”


    “景妹妹,你最近是不是特閑?”薑曦禾說,“要不我找些事情,給你做?”


    景西音:“你這樣怎麽這麽不識好歹!”


    “景妹妹,我累了需要休息。”說完,薑曦禾翻了一個身,又睡了過去。


    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薑曦禾就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人騰空抱起,抵在了一處柔軟上。


    “殿下。”她睜眼,貓兒似的叫喚。


    南暄意將人聯係的摸了摸她的頭:“乖,是我。”


    “你怎麽這個時辰來了?”薑曦禾半夢半醒的瞧著坐在她身邊的人。


    南暄意將藥膏拿來,坐在了床腳的位置:“想你了。”


    她笑了笑,沒有迴答。


    南暄意將她的雙腳擱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抬起了她的腳。


    原本白玉似的蓮足上,全是一條條的傷痕,雖然很多已經開始愈合結痂,可看著還是有些觸目驚心。


    他一一上了藥,動作溫柔妥帖。


    那日在找她的時候,他一直在想,如果他將她保護的再好一些,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般模樣。


    沒人知道,當他找到他的時候,看見她毫無生氣的躺在他懷中的時候,前生的噩夢,如浪潮向他湧來。


    一陣陣的,差點讓他窒息。


    上完了藥,她將她的腳重新放進了被褥裏,宮人端了一盆水來,他淨了手後,便寬衣在她的身側躺下,將她抱在懷中。


    現在對他來說,隻有將人無時無刻的抱在懷中,他方能覺得有那麽一絲真實。


    他很怕,怕等他一眨眼,他又迴到了前世那個淒冷的宮中。


    長夜漫漫。


    諾大的宮廷,除了他再無一人。


    “曦禾。”他低喃,在她的眉心處落下了一吻。


    懷中的人兒,微微動了動,但是沒醒。


    後來,薑曦禾還是醒了,是被熱醒的。


    她的身上出了汗,膩膩的,十分難受。


    一隻手卻還在她的身上四處煽風點火,折騰的她是進退不得。


    她想要阻止,可是雙手卻被人給按住,根本無法動彈。


    “殿下。”她氣喘籲籲的出聲。


    身上的人沒有理會,依舊我行我素。


    她有些難受的扭動著身子,卻被南暄意一把按住:“寶寶,別動。”


    “殿下,我難受。”她幾乎都要哭出聲。


    南暄意苦笑了一下:“乖,我也是。”


    他將手收了迴來,把人重新安穩的抱在了懷中:“寶寶,你別讓我等的太久了,明白嗎?”


    薑曦禾又怎麽會聽不懂他的話。


    她沒有吭聲,隻是乖巧的縮在他的懷中。


    “你還沒告訴我,那天你是怎麽迴事?怎麽會和景氏一同掉下了懸崖?”


    薑曦禾愣了愣,有些心虛的移開眼:“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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