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是沒說,可是,看都看得出了。”三水眸光小心翼的看向他,怯聲道。


    鳳君晚鳳眸一抬,冷冷掃射他一眼,“看?你可真會看啊,三水小太監,要不要真變成小太監?”


    三水腿一軟,打了篩,擰眉苦臉道:“大師兄饒命,我……我,可不想變成太監,那……那次在山上,畫兒姐傷心欲絕,我真擔心她會隨你死去,真的,真的,那時的她看起來好可憐,她若不把大師兄放在心上,怎會不吃不喝坐在那堆墳土邊上坐幾天?大師兄你是沒看見,若是你見了,保不準就現身見她了,她……生氣,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到底是……是大師兄瞞著她。”


    “你的意思是說吾騙她吧?繞那麽大一個圈子,不就是想說吾騙她嗎?”鳳君晚筷子微頓,清清冷冷。


    “不是不是。”三水急忙擺手,低頭低聲道:“我怎敢說大師兄騙她?我是覺得她生氣是情有可原。”


    鳳君晚眸子微動,心底暗歎氣,麵色沉豫道:“當時的情形,吾自己都不知還能不能活下來,她就不能想到這一點嗎?”


    三水眼波一動,抬頭道:“就是就是,畫兒姐亦是,亦是衝動了,不細想,還說那樣的話惹大師兄生氣,確是確是,換了我也生氣,什麽今生不再見,當真是說得絕情。”


    “小孩性子。”鳳君晚唇角微動動,複又繼續吃飯。


    “就是就是,小孩子,大師兄可不要與小孩子一般見識,過一陣子她就會知道自己錯的了。”三水溜須拍馬屁。


    唉,讓大師兄好好吃一頓飽飯真不容易呢。


    *


    蘇鏡聽取了年畫的意見,終日稱病不出,一時的風平浪靜。


    天留國國祚五十八年慶典。


    整個壅城一片喜慶,王宮中四處張燈結彩,設下宮宴,眾官齊聚共賀,人人笑顏逐開,熱鬧非凡。


    蘇明廬高高坐在殿內主位上,他的左側是兩名妃子,右側是長公主蘇輕雪。


    右下首是蘇鏡與太子妃月玉玨,年畫則易容裝扮成隨從站在蘇鏡身後,任言薑與任子宿分坐蘇鏡下首。


    左下首是蘇明廬的兩位王弟,南院王與北院王。


    歌鶯舞燕,杯觥交錯。


    年畫暗中細看那蘇明廬,與兩位妃子不拘一笑,對長公主倒是眸柔臉笑。


    年畫心底冷笑,臉上不動聲色。


    “月玄國皇帝到~”


    殿外一聲大喊,殿內刹間靜下來,片刻,眾人低嘩。


    “月玄國新帝,真的來了?”


    “喲,前些日子還被咱們打得落花流水,這下竟真敢來了。”


    “可不是,聽說這新帝是弟奪兄位,唉,真是夠膽的。”


    ……


    年畫心底一震,身子微動,輕咬了唇。


    他怎麽來了?


    任言薑可是喜得蹭的站起了身,正要出聲被蘇鏡拉了,瞪了眼極不樂意的複又坐落。


    月玉玨那白皙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纖手暗絞了錦帕,心內悲喜交加,她已知這一位亦是她的皇弟,但沒想到弟奪兄位,令她百般不是滋味。


    鳳君晚白衣勝雪,翩若驚鴻,冷波瀲瀲,立在殿門,光華萬千。


    眾人暗吸一口氣。


    沒想這一位皇帝竟是這般神俊。


    蘇明廬眸子閃了光澤,站起身,大步迎了去,欣喜大聲道:“好好,天帝,有失遠迎!”


    鳳君晚彎起唇角,淡笑,如清蓮淡涼,道:“恭賀了。”


    殿外報了一連串天帝送來的賀禮,豐厚名貴,聽得眾人嘖嘖低嘩。


    任言薑猛的站起身,幾步奔至鳳君晚麵前,碧眸閃了晶亮,笑道:“天帝,你真的來了。”


    “言薑,不得放肆。”蘇明廬轉頭輕喝住任言薑。


    說完轉頭朝鳳君晚笑笑,“這是本王的姨甥女任言薑,想來你們見過,這孩子不知禮數,讓天帝見笑了,天帝裏麵請。”


    鳳君晚未看任言薑,隻向蘇明廬作了個請的手勢,“請!”


    任言薑撇撇嘴,迴到自已位置坐落。


    蘇明廬與鳳君晚攜手共進,三水跟在二人身後,仰首挺胸,神清氣爽。


    鳳君晚坐於蘇明廬左下首,正與蘇鏡麵對麵,鳳君晚掃眸似驚鴻點水般看蘇鏡身後的年畫,年畫淡眸微垂,眸光隻落於蘇鏡的脊背上。


    鳳君晚鳳眸靜冷微瀾,星光微綻。


    任性女人,當真令人操心。


    三水笑容可拘的看對麵,眼眸盯著年畫,心底樂個不停。


    見到大師兄理虧了吧?


    為了她,大師兄不顧朝中多事,千裏迢迢追了來,為了她,費盡心思啊。


    “諸位,舉起酒盞,歡迎天帝到來。”


    蘇明廬舉起酒盞豪氣道。


    “是,歡迎天帝。”眾人紛紛舉了手中酒盞,一飲而盡。


    一盞酒下肚,歌舞起,喜氣洋洋。


    蘇明廬頻頻邀酒,鳳君晚神情淡冷,皆舉盞陪他喝。


    歌舞畢,殿內語笑喧闐。


    蘇鏡碧眸一閃,微側頭看一眼年畫,把玩著酒盞,抬眸向鳳君晚,挑眉道:“天帝,不日便是本太子迎娶平妃之禮,還請天帝賞臉前來觀禮。”


    年畫纖眉微蹙。


    這蘇鏡想作甚?挑事兒嗎?


    那廂蘇明廬亦笑道:“是啊,小兒娶平妃,天帝既來壅城,還請賞臉觀禮。”


    鳳君晚鳳眸淺冷,無波無瀾,道:“月玨亦是吾皇姐,鏡太子真要屈了她?”


    蘇鏡一笑,轉臉向月玉玨,道:“哪有屈了她?天帝你可問她。”


    見眾人都看自己,月玉玨迫不得已笑笑,“皇弟,皇姐很好,你無須擔心。”


    鳳君晚冷眸微掃,“那便好,吾今日來,可無意觀什麽娶平妃禮。”


    一言一出,眾人微抽一口涼氣。


    這一位天帝,真如人外表般冷,冷言冷語絲毫不給麵子呢。


    蘇鏡臉色微變,執了酒盞一口悶了那酒。


    這酒真不是滋味。


    鳳君晚此行來,為了什麽?


    父王很早之前有提出要與月玄國交好,他就是不甘心,而又遇上年畫這膽大女人與他做交易,這才領了兵掃蕩他月玄國,現下看來,父王是不想再打了。


    蘇明廬眸內亦閃了不自然神色,笑笑,道:“天帝,言薑仰慕天帝英雄,有意嫁隨天帝,本王看著亦是很好,兩國友好聯姻,喜事呢,本王願送三座城池給言薑為嫁禮,言薑是個直爽性子,之前在戰場上與天帝有些小誤會,還請天帝見諒。”


    那一廂,任言薑笑眯眯的看鳳君晚,眸內閃了傲氣與霸道。


    鳳君晚淡淡喝酒,不言。


    眾人聽了蘇明廬這般話,低聲竊語,頗有微詞。


    南院王與北院王皆皺了眉。


    “大哥,這般可不太好吧?三座城池,那可是我們辛辛苦苦打下的家業啊。”


    “是啊,既便是嫁禮也無需這般重,言薑也隻是位郡主,幾位公主都無此般待遇呢。”


    兩人話一出,那兩名妃子神情微動。


    那一直在微笑的蘇輕雪臉色微暗陳,向殿內掃了一眼,朝二人道:“三弟四弟,你們就那麽見不得言薑嫁得好嗎?而且這旨在與月玄國建好,又不是把城池送給了言薑,你們眼紅個什麽勁兒?”


    想來這位長公主在話的份量不輕,南院王與北院王聽了,低頭側臉不再言語。


    那低語的眾人亦不敢再作聲。


    年畫淡眸無波無緒的分別看一眼蘇明廬、蘇輕雪、任言薑三人,暗中思忖。


    蘇鏡沉了眸,向蘇輕雪道:“姑母,不是我們見不得言薑嫁得好,我們都希望她嫁個好人家,可這送城池,有損民意,可以送牛羊馬,多少都可以。”


    蘇輕雪微斂眉,“鏡兒放肆,竟替你父王做起主來了,難不成你想代替了你父王?”


    此言一出,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鳳君晚眉目淡冷,大手輕扶酒盞,冷眼相看。


    年畫心底暗叫不好,這蘇輕雪明擺在挑事兒了,眸光落在蘇明廬臉上,後者眸內閃過一抹機鋒淩厲。


    今兒蘇鏡該會遭剝兵權了吧。


    蘇明廬厲聲道:“鏡兒,這些年你的脾氣長了不少,若非你,何會與月玄國傷了和氣?何會讓兩國百姓受難?兵士受罪?你該好好反醒,今兒,你還是把兵權交了吧。”


    眾人麵麵相覷,噤聲不言。


    兩位王弟相互看一眼,又看向蘇鏡,眸光盡是疑惑不解。


    就連那兩位妃子臉上亦現了萬分驚訝。


    這大王往時不是把蘇鏡疼到骨子裏去嗎?大有巴不得傳位給蘇鏡的呢,現下竟剝兵權?


    頭一次這般的呢。


    果然是。


    這個大王十有**應是人假冒的,會是誰呢?


    年畫袖下纖手微握,不禁替蘇鏡擔心起來,他若被剝了兵權,她與秦江槐可就麻煩了。


    看一眼任子宿,他一直在悶頭喝酒,像是人不在此處似的。


    他會幫誰?


    再看任言薑,一臉囂張不可一世的樣子,正悠然自得的吃喝。


    不用說,她不會站在蘇鏡這一邊。


    最後看蘇鏡,側臉暗陳,不看他正麵亦知臉色不會好。


    就算她告知他那父王極有可能是別人在假扮,短時間無法查證,他亦是無可奈何,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還能有什麽借口不交兵權?


    若不交,那便是有逆反之意,罪名更大。


    若交,也許就是死路一條。


    年畫暗自歎氣。


    這爭權奪勢,無論在何地,都會存在,有人的地方便有鬥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掩妝皇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蘭亭公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蘭亭公子並收藏掩妝皇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