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歪頭想想,眸子眨了眨,篤定道:“不可能。”


    大師兄是皇嗣,怎會希罕那什麽郡馬?況且要降了更不可能,大師兄才不會是那種軟骨頭呢。


    “世事無絕對。”顏長卿拍馬前行,“別把人當了神。”


    那個任言薑似乎對鳳君晚很感興趣,陣前如果傳出些為女人降城的碎語來,這朝中又該有風波了。


    “怎麽不是,在我眼中,大師兄就如神一般,無所不能,我可崇敬他了。”三水打馬跟上。


    “哼!神?”顏長卿冷嗤。


    “哎,你別笑,是真的,我跟你說,那時在穀中……”三水不服氣的稀裏嘩啦道出些陣年舊事。


    ……


    入夜,郡守府。


    燭火透亮。


    顏長卿與三水走過長廊,入一處閣樓。


    “這個宣郡郡守還真會享受,獨立辟了一小樓來當書房,真牛氣。”顏長卿掃眼向四周看,此小樓上下三層,呈八角,通體漆了黑火油漆,這樓建起來,得花些銀兩。


    “嗨,當官的哪個不會享受?”三水不以為意,率先走上那木樓梯。


    顏長卿冷笑,“朝庭蛀蟲。”


    “你管他什麽蟲,快些走吧,大師兄該等急了。”


    “這勞累了好些天了,骨頭快散了架,還不讓人好好睡覺,你那大師兄就把人不當人,全當牲口來使喚。”


    三水拍了樓梯扶手哈哈笑,“你總在找機會罵大師兄,小心他真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顏長卿撇嘴輕哼。


    二層是書房,正遇上鳳君晚與幾位副將在商議,見她二人前來,便都告退下樓。


    鳳君晚坐在書案後,手中把玩著狼毫,案上擺了輿圖。


    見了禮後三水小心翼翼的立到鳳君晚身後。


    顏長顏站在書案前,眼中微波淡涼,似笑非笑的看鳳君晚,“大元帥有何吩咐呀?我這已完成這領路的活兒,讓我睡個覺總可以吧?”


    “你倒睡得著,城外十裏外有好幾萬天留人對這兒虎視眈眈,真該說你膽兒大還是無腦?”鳳君晚手中狼毫輕輕敲那書案,冷冷看她。


    顏長卿唇間勾起一個輕笑的半弧,“那要怎樣?與大元帥抱頭痛哭?又是你說要打宣城的,現在好了,好幾萬人在外麵等著吞了你呢。反正已是這樣,倒不如先睡了飽覺,明日要打要降,但憑大元帥作主,若打,輪不到我上陣,若降,也輪不到我去當郡馬,所以,我很安心,睡覺是最好的選擇。”


    “你別忘了,是你的建議。”鳳君晚鳳眸冷肆,閃了絲絲惱意。


    顏長卿輕嗤笑,“我的建議,誰讓你大元帥聽啊。”


    三水看眼前的黑碳頭,心底暗暗替他捏了把汗,他怎麽總是要撩撥大師兄的火氣啊。


    鳳君晚把手中狼毫往書案上一丟,眸光定定落在她眸中,冷道:“作畫。”


    三水瞪大的眼睛,不敢置信,作畫?畫畫兒?大師兄怎那麽閑情逸致?


    顏長卿眸光落在那狼毫上,極輕一笑,如若輕鴻掠了水麵,一閃而過,伸了纖細手兒拿起那狼毫,道:“甚好,那便磨硯吧,這兒無顏料,那就來一幅素梅?”


    當真不信她,這男人,這天底下,他能信誰?


    “三水鋪畫紙磨硯,你別小看了她,她可是名動天下的丹青聖手顏長卿,三水,你得好好向人學著點,人家少年成名,一畫難求,你若有這般成就,師父定然非常開心。”鳳君晚清清冷冷的說,陰陽怪調的。


    “啊?啊!”三水就快把眼珠子瞪出來,指了顏長卿,訝聲道:“你……你就是顏長卿……卿?”


    顏長卿眸底靈麗光影閃過,挑眉道:“正是在下,顏長卿……卿,我一早都說我叫長卿了,是你想不到而已。”


    三水放下手,摸了腦袋,眸內閃了一絲尷意,嘿嘿笑笑,“你竟然是顏長卿,當真是失敬失敬,師父總說你的畫畫得好,天下一絕,說我笨,沒有那慧根,嗬嗬,我也覺得是啦,沒慧根便慧根吧,會開兩個方子弄幾副毒藥我也知足了。不過,你怎麽那麽黑呀?當真是有些意外,我還以為顏長卿是個白麵翩翩公子呢。”


    顏長卿是個黑碳子,要是師父知道了,準得樂得肚子疼。


    “不行嗎?”顏長卿纖手靈動,“刷刷”舞了幾下那狼毫,瀟灑又靈動,“黑就不是翩翩公子了嗎?”


    鳳君晚眸眼一跳,不言。


    三水眸眼一亮,笑道:“可以可以,方才那一下還挺瀟灑的,真是翩翩公子呢。”


    “行,就衝著你這一句話,本公子便畫一幅素梅送與你,如何?”顏長卿眸光一掠,挑屑的朝鳳君晚剔去。


    “那甚好甚好。”三水眉眼俱笑,跑上前抓了那硯,“磨硯,你慢慢畫,不急。”


    心底樂開了花兒,顏長卿的畫千金難求,有了這一幅畫兒,娶媳婦兒不成問題囉。


    鳳君晚眸光微掃,站起身讓出位置,緩步走到她身後,冷聲道:“你若假冒顏長卿,後果有你受的。”


    顏長卿輕步走到書案後搬開那張軟椅,立在書案後,抬眸看他,興意笑笑,“若我就是顏長卿呢?給我解藥讓我離開?”


    “休想。”鳳君晚負手而立,幽冷的看她,眼底波光閃了絕決,未加思索一句話塞了她。


    “好好,休想休想。”顏長卿唇邊淡諷,凝眸低頭開始作畫。


    樓中靜謐,隻有火爐中的火星不時“劈啪”作響。


    燭燈幽幽散射,為她染上一層柔軟的淡黃,長睫細密,似那折了翅的蝴蝶,撲簌撲簌而閃,這一瞬,幽黑的臉閃了令人砰然心跳的光澤。


    顏長卿沉浸在畫中,一時蹙眉,一時輕咬筆頭,一時彎唇微笑,絲絲不落在鳳君晚眼中。


    鳳君晚一動不動的看著,冷眸似乎無情緒,又或者溢滿了情緒。


    三水側靜靜的磨硯,邊看邊比劃著學,甚是認真。


    不多時,一幅素梅躍於紙上,清淡雅致。


    顏長卿落了款,將狼毫往邊上一擲,抬眸向鳳君晚,冷冷一笑,“怎樣?是不是真的顏長卿?大元帥可得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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