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生和萬莉這對小冤家臨出門前還折騰了一番,最後急急忙忙的走了,估計能踩著下班時間趕到警局。


    “年輕真好啊。”古漸尹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手捏著骰子久久不擲出去,對著門口幽幽長歎。


    程麗麗挑了挑眉,覺得古小姐的感歎毫無來由,明明大家的年紀都差不多,真要比的話,指不定誰大誰小呢,便揶揄道:“這句話你之前說過了,你現在是覺得自己有多滄桑啊?”


    古漸尹指了指臥室,程雙在裏麵午睡:“小孩都兩歲了,你說我滄不滄桑?”


    鍾璿是古小姐的下家,一直等著古小姐擲骰子,見不得她玩個遊戲都拖拖拉拉,便插嘴道:“你讓那些有孫子的情何以堪?”


    古小姐被噎了一下,竟無言以對,瞪著鍾璿老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的記憶恢複了嗎,怎麽那麽多話?”


    “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嗎,失憶還不許多話了?”鍾璿毫不留情地頂了迴去。


    “你還別說,你失憶前話還挺少的。”程麗麗不是故意要幫著古小姐,而是實話實說,鍾璿以前不止話少,而且還一開口就得罪人。


    鍾璿轉頭看向自己的戀人:“真的?”


    陳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慢吞吞道:“反正你跟我在一起時話挺多的。”


    鍾璿拿起茶壺替她添了點水:“那我知道了,我平時話少,都湊起來專跟你說去了。”


    陳靜沒忍住,樂了:“你現在話就挺多的了,不用再湊了。”


    “也是,”鍾璿衝她擠了擠眉眼。“我們要往無聲勝有聲的境界修煉。”


    古小姐終於把骰子擲了出去,得了個六,心情大好,又一架飛機起飛。她偏頭看了看那對旁若無人的小情侶,笑道:“你們再修煉就成精了。”


    鍾璿愉快地笑道:“就是要成精啊,我和小靜約定了要做彼此的小精靈。”說完不忘摟一下陳靜的肩膀,故意肉□□小姐。


    古小姐功力深厚,完全沒把她的幼稚行為放在眼裏,當初古小姐為了氣自己的老爸,故意再他麵前跟程麗麗各種秀恩愛,那廣度那深度那強度,鍾璿簡直望塵莫及,策馬難追。


    程麗麗看了看鍾璿,忍不住笑道:“我記得你以前追陳靜的時候就很不要臉,直到現在也還是這樣,記憶是沒有了,本質卻沒變。”


    鍾璿立刻便對自己以前這麽追陳靜的事起了興趣:“當初怎麽個不要臉法,你快詳細說說。”


    現在這樣就很不要臉。程麗麗看了一眼鍾璿,都想替她害臊了:“你直接問當事人不行哦,我作為一個並不八卦的旁觀者,知道的其實不多。”


    陳靜邊投骰子邊分心道:“我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不過我的話對你的記憶恢複好像沒起到多大作用。”


    鍾璿的記憶就像失散了的拚圖碎片,偶爾找到一塊,偶爾又找到另一塊,拚湊出的圖案永遠隻是一小部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完整呈現。


    “腦袋構造太奇妙,也許會有全部想起來的那天,也許等不到那天。”鍾璿勾著陳靜的肩膀,低聲問道,“如果我真的沒辦法將以前的事情全部想起來了,你會怪我嗎?”


    輪到程麗麗投骰子,她擲了個四,最後一架飛機到達終點,她贏了。


    陳靜沒有迴答鍾璿的話,隻是突然低聲哼起歌來,古漸尹偏著頭聽了一陣,也跟著哼了起來。


    ——verwillbe,willbe,


    ——thefuture''


    ——quesera,sera,


    ——whatwillbe,willbe.


    程麗麗看向鍾璿,她一向不太喜歡聽英文歌,英語也不算好,基本聽不懂她們在唱什麽。


    鍾璿彎起了唇角,摟著陳靜肩膀把人勾了過來,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


    就讓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隻要有你在身邊,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好了。


    古小姐和程麗麗隻在陳靜她們家呆了一個禮拜,客戶太難伺候,前前後後吃了四五次飯,又狠狠的醉了一次,才終於把合同簽了下來。


    這期間,程雙都由陳靜和鍾璿看管,嚷著不喜歡小孩兒的鍾璿後來還是和程雙混熟了,周末的時候帶著小孩去了一趟遊樂園,充分體會到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感覺。因為寶寶太小,而且患有先天性心髒病,雖然聽醫生建議在半歲前做了手術,但為了安全起見,鍾璿和陳靜隻帶她去看了一場雜技表演,連旋轉木馬和電動車都沒讓她坐。


    程雙很乖,讓吃零食就吃零食,看表演就看表演,不讓她玩她也不鬧,全程都很配合。


    “好像帶小孩兒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嘛。”鍾璿捏捏寶寶的臉蛋對陳靜笑道。


    陳靜摸了摸程雙的腦袋,也笑道:“那是因為你帶的小孩兒碰巧很乖。”


    程雙抬起頭,大眼睛骨碌碌地看著陳靜,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咿呀咿呀咿呀。”被漂亮姐姐稱讚了,好開森。


    鍾璿笑眯眯地湊到陳靜耳邊笑道:“要不,我們也生一個來玩玩?”


    陳靜:“……”


    鍾璿輕輕地撞了撞陳靜的肩膀:“好不好?”


    陳靜笑眯眯地迴看著她:“你生還是我生?”


    鍾璿把手搭到陳靜的肩膀上,將她勾進自己懷裏:“我生吧,聽說生孩子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我怎麽舍得讓你痛?今晚迴去我們就開始努力,爭取年底懷上。”


    “神經病啊你。”陳靜忍不住樂了,從她的懷裏掙了出來,“熱死了,別靠過來。小孩看著呢。”


    “她看得還少嗎,天天看,都習慣了。”鍾璿低頭看向小家夥,笑問,“你媽咪和你媽媽也經常玩抱抱親親的遊戲吧?”


    陳靜一把抱起小孩,轉了個身:“別理那個姐姐,她今天出門忘記吃藥了。”


    鍾璿牛皮糖一樣粘過來,甩也甩不掉:“我說真的,我們一起養個寶寶吧。你爸媽和我爸媽都會讚成的。”


    陳靜不太會抱小孩,才抱了一下就覺得累了,於是就把程雙放下,程雙死抓著陳靜胸前的衣服不放:“咿呀咿呀咿呀。”漂亮姐姐抱抱窩嘛。


    圓領t恤瞬間被扯成深v,春光乍泄。


    陳靜嚇了一跳,趕緊又把小孩抱了起來。


    鍾璿:“……”好吧,養寶寶的事還需從長計議。


    古小姐和程麗麗帶著寶寶迴去後,合住的房子一下子清靜了不少。萬莉和林醫生現在經常不見人影,早上手牽手一起去上班,大半夜才勾肩搭背的迴來。


    陳靜和鍾璿兩個待業青年則過著退休般的晚年生活,早睡早起,醒來後到樓下小花園跑跑步鍛煉身體,吃完早餐後各自看書的看書,玩電腦的玩電腦,兩人不怎麽說話,卻在翻書或者等待網頁打開的間隙偏頭看去時,都能目光相遇,默契十足。


    這種無所事事百無聊賴的時光把人熏得懶洋洋的,午後日光正好,陳靜打開窗戶讓帶著熱度的風吹進來,兩個人都不怕熱,喜歡被風掀起衣角的感覺。


    陳靜合上書本,伸了個懶腰,發現鍾璿也合上了筆記本,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對上,交纏了一下才分開。


    “出去走走嗎,眼睛有點累。”陳靜無論提出什麽意見,鍾璿肯定都全盤接納,想都不想就連迭點頭。


    陳靜到房間換了一條灰藍色的抹胸印花長裙,外麵罩一件米白色的防曬衣,款式複古,大v領,蝙蝠袖,隨意又性感,再搭配一雙白色的鬆糕鞋,走起路來婀娜生姿,鍾璿足足天人交戰了三分鍾才勉強允許她這樣穿著出門。


    “我這一身又不暴露。”陳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並不覺得有多大問題。


    鍾璿不知道該怎麽跟陳靜解釋自己這種“我心愛的玩具別說不許其他小朋友摸一下,就算看一眼我也很生氣”的幼稚心理,隻能扁扁嘴說:“不暴露就已經很招人了,我不高興街上的人老盯著你看。”


    陳靜樂了,難道主動地挽著她的胳膊,小鳥依人地靠到她身上,在她耳邊笑道:“街上的人有沒有老盯著我看我不知道,但我隻看你一個人,還不行嗎?”


    鍾璿頓時心花怒放,什麽幼稚心理都沒有了,轉頭親了陳靜一口,美滋滋地挽著美人出門去。


    因為陳靜說看書看得眼睛累,鍾璿就提議去植物園走走。陳靜搖搖頭說:“植物園太遠了,還要坐車,附近有個地方就挺多植物的,我們可以走著過去。”


    陳靜說的那個地方,是學苑路,和她們租住的地方隔了一條街,步行二十分鍾左右能到,那一片區域多是私立小學和私立中學,這類貴族學校都是近幾年才發展起來的,教學樓都很新,而且漂亮,看起來像私人別墅。周圍的環境也比其他街道綠化得好,可能因為把小孩送到私立學校的人家非富則貴,校門前連半個擺攤賣零食的小販都沒有。


    “這裏感覺不像馬路,像公園。”兩人從民生路拐進學苑路時,鍾璿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學苑路的商鋪不多,偶爾一兩家挨在枝繁葉茂的大榕樹旁,店麵不大,裝修精巧,賣的也不是時裝鞋帽,而是紙筆文具或是圖冊書籍,撲麵而來一股濃濃的文化氣息。


    鍾璿突然覺得自己和陳靜就像兩個逃課的學生,別的同學都在教室裏刻苦學習,她們卻信步閑庭,愉快又心虛地享受這浮生半日。


    這條街的榕樹不多,但都長得很高大,有股蔽日遮天的氣勢,除了榕樹,沿路種的都是紫荊花樹,這種花四季常開,而且容易被風吹落,要是前一天下了雨,次日肯定滿地都是粉豔豔的花瓣,浪漫得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你說學校附近弄這麽兩排樹,不是逼著學生去早戀嗎?”夏日的風帶著一股燥熱穿過枝頭,鍾璿抬起頭,便看到半空中全是紛紛揚揚的落花,頓時唿吸一窒,少女情懷瞬間被勾了出來。


    陳靜捂著嘴笑起來:“就算沒有這兩排樹,要早戀的還是會早戀,這些浪漫,隻是錦上添花。”


    鍾璿握著她的手笑道:“你說什麽都有道理。”


    兩人放慢了腳步在落英繽紛的路上走著,感覺像走進了畫裏。


    越是往後,路麵越寬,紫荊樹也越來越少,除了學校之外,還出現了別的高大建築物。羽毛球館、遊泳館、籃球場和足球場。


    鍾璿的目光在其間巡睃,若有所思地道:“小靜,你說這裏有沒有武術中心?”


    “在這裏開武術中心?”陳靜偏頭看向她,“你覺得這裏適合?”


    “沒有比這裏更適合的了。”鍾璿肯定的說,“這附近都是生源,在這裏辦一所少兒武術中心真是前景大好啊。”


    陳靜說:“那我們找找看?說不定還真有。”


    鍾璿聽陳靜這麽一說,突然就生出了一種探險的興奮感。


    兩個人手拉著手在這段路上兜兜轉轉,一棟樓一棟樓地看過去,卻始終沒有發現一家武術館。


    “你看那裏。”陳靜最後在一個半球形的建築物前停下了腳步,“你說這裏怎麽樣?”


    鍾璿抬頭看了看,沒看出是什麽名堂,這棟半球形的建築物外層貼著藍色的玻璃,倒影出湛湛碧空,悠悠白雲。


    “這是體育館吧?”鍾璿不確定地道,外形是挺像的,但占地麵積卻不大,建體育館的話也太迷你了點,如果是做少兒武術中心倒還不錯。


    “就是少兒武術中心。”陳靜似乎看穿了鍾璿的想法,笑眯眯地道,“你不是說沒有比這裏更合適的麽,那就選這裏吧。”


    “等等……”鍾璿看著陳靜,“我就隨口一說,你還當真了?”


    “你覺得不該當真?”陳靜也看著她,微笑著反問。


    鍾璿愣了足有一刻鍾,她抿著嘴唇認真地思考了很久,最後笑了起來:“可以當真,這個真的可以有。不過這裏租金不便宜,我們還得再看看哪裏出租。”


    “就這裏啊。”陳靜笑道。


    “這裏……?”鍾璿又往那個半球形建築物看了看,“你已經問過了?”語氣間已是帶了幾分激動。


    陳靜挑了挑眉,笑道:“這裏本來是打算建羽毛球館的,後來投資者改變了主意。”


    “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鍾璿疑惑地問。


    “因為這裏被另一個投資者買下來了。”陳靜不再跟鍾璿再賣關子了,直接說道,“古小姐的客戶就是原本那個投資者,那客戶本來隻是開玩笑問古小姐有沒有興趣一起在學苑路經營羽毛球館,古小姐想起我提過想自主創業的話,就問了我的意見。”


    “然後古小姐……買下了這裏?”


    “對,然後她又把這裏租給我們。”隻要她和鍾璿經營得當,古小姐絕對穩賺不虧。


    “可是你怎麽會想到開武術館?”鍾璿還以為陳靜所說的創業是開一個公司或者開一家網店,反正不會是開一個武術館,“是因為……我嗎?”


    陳靜歪著腦袋盯著鍾璿看了片刻,耳尖微微發紅:“你不想夫唱婦隨嗎?”


    鍾璿愣了愣,心裏隨即樂開了花:“想,當然想!”


    “唉,我的積蓄都花光了,以後隻能靠你養我啦。”陳靜抬起左手,伸出食指戳了戳鍾璿的胸口,鍾璿立刻握住了她那隻手,將它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裏,再舍不得放開。


    “放心的靠,我養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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