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璿左右看了看,指著一家咖啡館說:“就那裏吧,我們進去坐會兒聊聊。”


    “你請嗎?”梁涼眨巴一下眼睛,對她笑成一朵花。


    鍾璿掏出手機說:“行啊,不過得讓警察叔叔幫我把偷我錢的小偷抓起來,讓她把錢還我,然後我才有錢請你。”


    “得!”梁涼一把抓住她拿手機的那隻手,“我請。”


    鍾璿斜睨她一眼:“那我的錢呢?”


    “還你還你都還你,不就那麽幾百塊嘛。”梁涼勾著鍾璿的胳膊將她往咖啡館那邊拖,“你平時也是帶這麽少現金出門的嗎?不會沒有安全感?”


    “帶多了才沒有安全感。”鍾璿掙開她的手,“你規矩點,我和你沒那麽熟。”


    梁涼一聽,樂了,笑半天都停不下來:“你下一句是不是就要說女女授受不親啊,我就挽一下你胳膊怎麽了,是要多熟才能挽啊?”


    鍾璿把購物袋遞了過去:“你那麽愛挽就挽這個吧,不熟也可以挽。”


    梁涼還真接了過來挽著,把自己買的那瓶可樂也放了進去:“唉,早知道要來這裏喝咖啡,我就不買可樂了。”


    兩人一走進咖啡館服務員便馬上迎了過來,將她們引到靠窗的位置。因為還沒到中午用餐時間,這裏客人寥寥無幾,正合了她們的心意。


    “請問兩位要些什麽?”服務員等她們坐好後便有禮貌地詢問。


    “一杯拿鐵,一份芝士蛋糕。”梁涼沒有看餐單內容就直接點餐。


    鍾璿快速瀏覽了一下飲品和小吃,要了一杯焦糖瑪朵奇和一份鬆餅。


    “我請客哦,你不多點一些?”梁涼用手支著下巴笑眯眯地看她。


    鍾璿合上餐單,笑笑道:“我已經吃過早餐了,鬆餅等一下是要打包的。”


    梁涼:“……”


    鍾璿跟著大廳播放的音樂用手指一下一下地輕敲著桌麵,側頭沉吟了一下,才問:“我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梁涼掰著指頭計算:“兩年前……嗯,準確來說是兩年半之前,那時候你是一個幼兒武術輔導中心的教練。”


    鍾璿曾經聽陳靜說過一些自己的往事和經曆,現在再暗中比對梁涼的話,還真吻合了。


    “你接著說啊。”鍾璿臉上不動聲色,讓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梁涼憂鬱地歎了口氣:“你都不記得我了,我要從何說起啊。”


    “就從頭說起啊。”鍾璿不明白這還有什麽難的,“你就先說說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吧。”


    梁涼默不吭聲地垂下眼簾,迴想了好一會兒,表情慢慢變得認真起來。


    “那時候我剛畢業,是一家新聞社的實習記者,正在暗地裏追蹤一件很具有爆炸性的新聞事件,為了取得更多有價值的資料,我當時要用假身份去做無間道,調查的對象就是那所幼兒武術輔導中心的某個學員家長,我經常去中心接近他,一來二去,就和教練們混熟了,其中就包括你。”


    鍾璿皺了皺眉,這些話聽起來就非常瞎扯,和電視劇情節似的,都能寫成劇本了。


    “你這是什麽眼神?不相信我?”梁涼注意到了鍾璿的表情,立刻低頭從包包裏翻出一個深藍色的小本子遞了過去,“看清楚了,這是我的工作證,我真的是記者。”


    鍾璿接過來仔細翻看了一下,扉頁印有國徽章,證件內頁貼著一寸照片,照片上的姑娘笑得矜持端莊,看著像是梁涼的孿生姐妹,相片下方注明了工作單位、姓名、性別和身份證號碼,感覺還挺真實。


    但這年頭什麽東西都能造假,記者證也可以假得很真。


    “怎麽樣,信了吧?”梁涼雙手合十,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副誠懇又無辜的神情看過來。


    鍾璿把證件扔了迴去,不置可否。


    “接著說。”鍾璿始終相信自己的直覺,梁涼的話聽起來雖然挺瞎扯,但鍾璿心裏莫名地就覺得是實話,那是潛意識的行為,盡管暫時想不起來,但內心深處還殘留著一點印象,這比記者證什麽的更讓鍾璿覺得可靠。


    梁涼收好自己的證件,正想開口,眼角餘光瞥見服務員正端著托盤走過來,便沒有說話。


    “哇,你這杯看起來好像很好喝的樣子。”服務員在鍾璿麵前放下焦糖瑪朵奇時,梁涼雙眼放光地看了過來。


    鍾璿無視對方臉上紅果果地寫著“快跟我交換”的神情,端起杯子輕啜了一口,嘴角微微勾起,故意發出一聲輕歎:“是挺好喝。”


    “鍾老師,讓我嚐一口唄。”等服務員走遠之後,梁涼盯著咖啡上的那層奶泡小聲央求。


    “你喜歡喝就自己點啊。”鍾璿拿起小叉子戳了一點鬆餅放嘴裏,口感不錯,很鬆軟,也許自己可以學做一下,陳靜挺喜歡這種小甜點的。


    “我是窮記者啊。”梁涼苦著臉,做了個捶桌子的動作。


    鍾璿挑起唇角笑道:“覺得帶幾百塊現金出門沒有安全感的窮記者?”


    梁涼愣了愣,隨即一臉誠懇地道:“鍾老師,你的記性真的不用太好,所以老天爺是擔心你沒有朋友才讓你失憶的吧。”


    “我現在相信你是記者了,這嘴欠的。”


    “哎,我們記者都是以事實說話的啊,雖然很多實話別人都不愛聽,但我們還是不能違背自己的職業信仰。”


    鍾璿被她的話逗樂了:“真是高風亮節啊。”


    “那是。”梁涼一點都不謙虛,得意洋洋的笑道,“我可是用生命在工作的。”


    鍾璿笑著搖了搖頭,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奶泡很綿密,也很甜,鍾璿其實不太喜歡這口感。


    梁涼忍不住又看了過來,一臉“好想喝”的表情。


    “行,你拿去喝,不過有我的口水在裏麵。”鍾璿把杯子推過去逗她。


    “這算什麽,小時候我經常吃吃剩的……”梁涼說到一半打住了,沒再說下去,拿起小勺子輕輕攪拌了一下奶泡和焦糖,然後端起來啜一大口,露出滿臉幸福的表情。


    鍾璿看著她就想笑:“你還挺容易滿足的。”


    “是啊,知足常樂。”


    梁涼把杯子推了迴去,鍾璿連忙比了個製止的手勢:“你喜歡就全喝了吧,我沒有吃別人口水的習慣。”


    “那我把我這杯給你。”梁涼忙把焦糖瑪朵奇雙手攏迴來,然後把拿鐵推了過去。


    鍾璿這次沒有反對,但也沒有去動那杯拿鐵,她本來就是喝不慣咖啡才要了焦糖瑪朵奇。


    悲憤的拿鐵:“……”你們就這樣對我!


    說要打包鬆餅其實是逗梁涼的,鍾璿兩三下就吃了一半,還是因為覺得太甜有點膩才沒有一下子吃完。


    咖啡館的沙發又大又軟,咖啡館的音樂又緩和又舒服,咖啡館裏還飄蕩著醇香的咖啡味,鍾璿覺得自己都想在這裏睡一覺了。


    “你接著說無間道那事兒吧。”鍾璿轉動了一下兩邊肩膀,舒展著身體伸了個小小的懶腰。


    梁涼正在享用芝士蛋糕,聽到鍾璿說話,就把叉子放下了,想了想才道:“你還記得橋梓禾嗎?”


    “誰啊?”鍾璿對這名字還真毫無印象。


    “就是幼兒武術輔導中心的學生啊,你很照顧他的,因為他身體不太好,有先天性心髒病,你那時候都是單獨訓練他的,隻教他太極拳,說他不能練其他太耗體力的武術。”梁涼邊說邊注意鍾璿的表情,企圖喚醒她的記憶。


    鍾璿努力地迴想了很久,最後搖了搖頭:“想不起來,你接著說。”


    梁涼不禁有點失望,但又馬上笑了笑繼續道:“我要接近的就是橋梓禾的爸爸。橋梓禾媽媽生下他的時候因為難產過世了,他又遺傳了他爸爸的心髒病,這孩子其實挺可憐的。”


    “你接近這孩子的爸爸是為了什麽?”鍾璿雖然還是記不起來,但卻從她的話語裏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鍾璿還記得梁涼一開始跟她說的是,她在調查一件“具有爆炸性”的新聞事件。


    梁涼的表情變得有點凝重,她勾勾手指示意鍾璿靠過來一點,然後很謹慎地壓低聲音道:“橋梓禾的主治醫生給了他爸爸一個治療方案,就是心髒移植。”


    鍾璿眯起了雙眼,她聽說過這類手術,風險挺高的,手術後並發症也多,估計醫生也是想盡了辦法都沒有用才提出了最後這麽一個治療方案,不過前提是要找到和患者匹配的供體。


    鍾璿的眼中閃過一絲異光:“難道你追蹤的是供體來源……”


    梁涼露出了一個讚歎的表情:“是的,其實我一開始追蹤的是販賣人口的事件,後來順藤摸瓜,居然被我查到有個團夥在暗中進行販賣人體器官的交易,但因為他們的交易太過隱秘,行事又狡猾,我一直搜集不了證據,隻能嚐試從買家這一方的線索下手。”


    鍾璿盯著梁涼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往後靠到了沙發上。


    這事越聽越像是電視劇劇情,還是一出警匪片,正與邪的交鋒,黑與白的較量,驚心動魄,跌宕起伏,就是和她的簡單生活那麽格格不入。


    要說這事自己沒卷進去,梁涼現在也不會拿出來跟她說了,這事肯定和自己有關。隻是當時自己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難道還起了點推波助瀾的作用?


    兩年半之前居然發生過這麽戲劇性的事,這事陳靜知道嗎?怎麽從來沒聽她提起過?


    還是說,兩年前的自己,出於安全性考慮,並沒有將這事告訴過陳靜。


    難道自己兩年前的那次失憶並非意外,而是……?


    梁涼觀察著鍾璿的表情變化,不確定她有沒有相信自己的話。


    “你還是什麽都沒想起來嗎?”梁涼失落地問。


    鍾璿閉了閉眼睛,這段往事有點不同尋常,她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不過眼下她有個迫不及待想知道的問題:“我的失憶和你追蹤的那件案子有關嗎?”


    梁涼抿著嘴唇,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神情嚴肅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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