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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著這四周淡藍色的微光,我站在邊緣上,望了出去。


    眼前的景觀,令人內心無比震撼。


    在那斑駁的光影重重掩蓋之下,是一個充滿了肅殺的巨大煉獄場所。雖然早沒了最初的殘酷猙獰,卻依舊沉澱著年月久遠的深沉和肅穆。那殘存在記憶深處的殺戮,卻始終不曾改變。那些零落在這煉獄四周的森然白骨,便是以它們透著恐懼與絕望的千姿百態來告示著世人,它們是見證者!


    這些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的見證者,大部分已經化作了泥土,有些甚至正在腐爛。它們用血r之軀來彰顯出,這裏曾經發生過無數場激烈的戰爭。


    死者已矣,而幸存者卻生而無望,這也許就是戰爭之後的結果。


    目睹這一幕幕衍生甚至結束的,則是那一尊尊鑲嵌在岩壁裏的巨大石像,它們以千年不變之姿態,睥睨著眾生,無聲無息。


    我沿著隱藏在岩壁邊緣上的石階,拾級而下。可每走一步,我的心情便沉重幾分。


    我知道,很久很久以前,我曾來過這裏。如今,不過是故地重遊罷了。


    我身後的男人,默默無語地跟過來,低垂著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以及此刻的心情。


    蜿蜒而下的石階盡頭,是一條高於泥石的卵石小道。這條小道一直延伸到煉獄的中央,橫穿過被荊棘藤條懸掛在半空中的破舊巨籠,落在對麵看不到盡頭的黑影裏。


    我跨過小道邊上的那些腐朽白骨,走上這條中央小道。


    腳下的一沙一泥,一石一礫,都在提醒著我,那曾經活生生的血腥殘酷,還殘留在此處,與時光錯身而過。


    “秦天——”


    記憶深處,那急切的聲音,喚起了我心底裏的惶恐。


    眼前的景象在飛快地轉換著,一幕一幕——


    我甚至還能看見,在那巨大的牢籠裏,受困於牢籠中的人兒,如同惡鬼般撞擊著牢籠,血花四濺,卻始終不知疼痛,不知停下自虐的動作。他渾身長滿了逆鱗的軀體,因為不停地撞擊而變成了龜裂般的傷痕,一道又一道,深深淺淺,長長短短,見之觸目驚心。那青色的麵孔,以及絕望深沉的眼眸正穿越千年的時光,惶恐地瞪視著我。


    “吼——”


    他在不住地後退,不住地想找地方躲避我的注視。可這荊棘牢籠卻因為他的掙紮,而成千上百的荊棘如同靈蛇般,穿刺著他的身軀,將他固定在籠中,他萬般痛苦地低吼出聲。


    “秦天……”


    心如刀割,卻不得不等待時機。我聽見那時候的自己,用著極其冷靜的聲音,無關痛癢地說著:“放開他,我留下!”


    “哈哈哈哈!”龍臨淵的聲音響徹這山腹深d,迴音一陣又一陣,刺耳,也帶著極大的嘲諷。他毫無表情地看著被荊棘鎖在牢籠裏的人,帶著深深地怨念問:“他都變成這樣的怪物了,你還對他念念不忘?”


    “他不管變成什麽樣子,他始終是我最愛的人!這種感情,豈是你能懂?”


    “若我拒絕放了他呢?”


    “你拒絕?你有資格拒絕麽?”


    “……”


    “放了他,你們龍家會多一份生機!”


    “若我殺了他呢?”


    “你我都死,龍家所有人必須陪葬!”


    “嗬嗬嗬,真不愧是王族的唯一繼位者!有魄力!但是……這是龍家的地盤,你認為單憑你一個人,能摧毀我龍家麽?”


    “試試看,你不就知道我是否能做到?”


    “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今晚過後,你便屬於我,而他必須死!”


    轟隆隆,轟隆隆……山崩地裂,巨浪滔天的狂嘯聲,如千軍萬馬奔騰,決堤而至。


    “什麽?你竟然真的引來天上之水,滅我龍家?”


    “我不是提醒你了麽?你若想傷了他,我必讓你整個龍騰堡陪葬!”


    “可惡,你到底耍了什麽手段?”


    “手段?嗬嗬,我不過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罷了!”


    “你……你真是個瘋子!為了一個低等的侍衛,不僅放棄了一統天下,竟然還毀了自己的左右臂龍家?!”


    “瘋子?你說對了!一統天下算什麽?若沒有他,我要這天下何用?”


    “來人,殺!快殺了他!殺了他們……”


    ……


    耳邊,人聲嘈雜,帶著無比忿恨,帶著無比冷酷,帶著各種情緒,響起,隱去,再響起,再隱去,反反複複,一刻不歇;而眼前,則光影重重,在身邊來了去,去了來。


    我仿佛置身在時光交錯的縫隙裏,連著過去與現今,讓我精神恍惚。


    有人在我耳邊,輕輕地吟唱著:“有美一人兮,獨上月台臨風舞;有良一人兮,傾寒烽火入今朝。不得不獨離去兮,不得不戰乏衣,不得不一兩分兮,不得不舍君空悲鳴……”


    那悲傷的歌聲,如杜鵑泣血,迴響在我心間,讓我心酸不已。百感交集之際,竟然淚如泉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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