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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露重,月過梢頭。


    愁緒千縷,輾轉難眠,我獨自一人依靠在窗台上,望著窗外暗淡的風景,想起許多人,許多事,感歎世道無常,物是人非。


    黃鶯的話尚在耳邊響起——


    “本來我們符家的當家是我阿爸,可我阿爸和阿媽在我七歲那年就亡故了,所以符家一脈最後隻剩我一個。我的阿媽是龍家二當家的小女兒,所以我們符家與龍家的淵源頗深,我阿爸阿媽走後,龍爺,就是龍家的大當家,派人來接我和我奶奶迴龍騰堡。我自小就在堡裏長大,自然跟他們親近些!”


    這個小笨蛋,被人家洗腦了,還以為別人對她好呢!


    我苦笑著搖頭,眼淚也隨之決堤。


    可這淚水伴著黃鶯的話音,依舊飄蕩在耳邊——


    “姐姐,這六花鈴普通人是不能輕易碰觸的,否則會被牽魂引魄的。有些事情需要過程的,我們不能操之過急。”她有些急促地解釋道,“這本來是龍家的法寶,非龍家人不可操控,我雖然是符家人,但因為我身上流有龍家人的血液,加上它似乎也認我為主人,所以龍爺才將它賜予我。但由於它的能力太霸道,所以輕易不能給人碰,尤其是現在的你!”


    難怪當初,她說過這些話時,我能從這掛鈴上看出一絲絲外泄的淒冷氣息。原來裏麵鎖著她的靈魂。


    這個傻孩子!


    即便忘了過去,還不忘追著我的腳步跟上來!


    想到這裏,我的心都揪在一塊了。


    當莫老說起用美人玉像引我們前來,而非直接與我們見麵,是讓我們之間的碰麵多了一個合情合理的契機。


    我心裏忍不住冷笑起來。為了這個碰麵契機,倒是將我們折騰了半宿!若我們的警戒心不強,沒有一定的作戰經驗,怕是已經遭遇不測了。


    “能被輕易捕捉到,以及輕易折兵於路上的,都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因為蒼月穀的惡劣及機關遠遠不止兇險百倍。事實證明,老朽的目光沒看錯人!殿下正是能真正解救符家和龍家的那個人!”


    說完這些話,莫老扶著莫雲杉,再次跪倒在我麵前:“殿下,我們父女倆,再次拜托你,幫幫小女夫家和龍家吧!請你們務必阻止龍爺這瘋狂的做法,也請你們救迴符聽雲!”


    我默默無語,抬眼看了看羅門生和海東青。他們也正好在看我,都在等我表態。


    即便沒有今日之事,我們也還是會去蒼月穀的,目的也不曾改變過。


    當然,我不會將整個事實直接言明。


    以龍家目前的形式,搞不好還會有一場內戰要打,到時,我們說不定有用得到這莫老的地方。因此,我不如借這個機會,賣他父女倆一個人情。


    於是,我深唿吸一口,伸手將莫老兩父女扶起來,我說:“這事,我便答應下來了,但我需要一些裝備,你能幫我們準備嗎?”


    “當然可以!”莫老倆父女見我答應下來,有些喜出望外了。莫老連連點頭,應聲。


    我看著他們欣喜的表情,心裏多少有些愧疚:對不起,我肯定會去,但我不是為了龍家,隻是為了那個曾對我無限信任的女孩——黃鶯,不,符聽雲罷了!


    談話接近尾聲時,我問莫老:“二當家,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殿下請說!”莫老有些意外。


    我將手裏存著的陸吾的照片,拿給他看,比著他的模樣,問:“你有見過這個男人嗎?”


    照片中,陸吾拉高了風衣擋住了自己的唇部以下位置,露出琥珀色的眼睛,眼睛的弧度向下彎,帶著絲絲笑意,俊朗而帥氣。


    莫老仔細看了看,搖頭了:“我知道他是跟你在一起的,根據我的線人迴報,他前兩天來過這裏,但很快便尾隨著一個中年男子而去,我的線人被他甩掉了,所以,我現在並不知道他在哪裏。”


    我看了著莫老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神很真誠,不像是撒謊,我惟有作罷。


    我將目光從窗外移迴室內。這是二樓的客房,布置得簡單而整潔。


    羅門生和海東青便住在我隔壁的廂房裏,那邊早沒了動靜,估計是已經歇下了。


    也難為羅門生了,風塵仆仆地趕來大理,在一閑居客棧裏打了一架,又大夥們一起聊了個通宵,第二天又跑到古玩市場裏打探陸吾的消息,結果被莫老的室內叢林機關折騰了一個晚上。


    算起來,他已經兩天兩夜沒好好休息了,眼看接下來又是一場硬仗要開打了,他的確需要好好休息,補充體力。


    海東青似乎也躺下了。他本來就為人淡漠,於己無關的事,多半懶得關心,此刻無事,估計也休息去了。


    周圍除了一些蟲鳴風聲,一片寂靜。我從窗台邊上,移步床邊,坐了下來,思索著莫老說的那番話。


    而在這番談話中,有多少是坦誠相見,又有多少是以慌圓謊,我並不想深究,我隻想知道陸吾去了哪裏,而黃鶯目前情況如何?大花他們是否已經抵達目的地了?!


    陸吾……


    想到他,心底裏浮現一陣憂愁。


    連地頭蛇莫老都不知道陸吾的下落,他會去哪裏呢?難道已經離開大理了?


    我從口袋裏拿出早前老人遞過來的那張字條。字條上寫著:


    “陸同在,五仙街哉文閣池象樓。”


    海東青說,這是藏頭字,正確的閱讀方式是:“陸同在,五仙街,哉文閣,池象樓”,其潛在的意思是陸吾在此。


    陸吾在此,在哪裏啊?五仙街?哉文閣?還是池象樓呢?可連土生土長的海東青都說了,大理根本沒有這個地方。


    大理沒有這個地方,其他地方會不會有呢?我不死心打開手機,搜搜著字條上的地址,可搜閱了無數次,都顯示著無此地址。


    我不禁啞然失笑了,真是關心則亂啊!我不是應該從那位老人處入手麽?老人能傳遞這樣的信息,自然知道陸吾本人在哪裏不是?等天亮了,我得再拜托莫老幫我找找這老人的去向才行。


    不過,那個遞字條給我的老人,看起來麵目和善,不像是別有用心的人。


    他到底是什麽人?是勳叔?不可能,勳叔是海東青的師傅,海東青不可能認不出他的!更何況,若真是勳叔,他沒理由將字體遞給我,而不是遞給他徒弟的對不對?難道——


    我腦瓜子靈光一閃,難道他是陸吾的本尊?!


    因為在海島上陸吾曾經說過,他會易容。他易容成張南的樣子,若不是他那把黑色長劍曝露了他的身份,我也不會立即認出他來。


    不,應該說,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隱瞞我。那麽,這次呢,他是想通過字條來向我報平安嗎?


    嗯,這確實是他的作風!


    我對著那張被摸得快要掉色的字條,心情複雜地歎息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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