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初夏看向江斐,眼眸微紅:“我剛才去那家店裏找藥,碰到一個老奶奶,她說綜合市場的幸存者,都是流浪到這裏等死的。”


    “他們的家人,嫌棄他們老了,什麽忙都幫不上,還會多分食物,就將他們趕出了家門。”


    肖初夏攥緊了背包的背帶。


    裝在裏麵的藥,都是老奶奶在商店裏找到的,本想靠藥片來緩解饑餓,卻險些丟了半條命。


    知道她是來找藥的,便不求迴報地送給了她。


    江斐沒有開口,假裝翻了一下背包,實際是從超市取出了兩包巧克力,遞給了肖初夏。


    小話癆心軟。


    不讓她為老奶奶做些什麽,恐怕會悶悶不樂。


    對於老人的遭遇,江斐其實毫無波瀾。


    類似這種事情,上輩子發生太多了。


    父母為了一口食物,賣掉骨肉。


    曾經恩愛的夫妻拔刀相對,隻想要對方的肉填飽肚子。


    比末世更可怕的,是人性最醜陋的一麵。


    如江斐所想,肖初夏把巧克力送給老奶奶迴來後,眼睛都笑彎了。


    “小姐姐我們走吧。”


    “好。”


    江斐四人從綜合市場的另一個出口離開。


    這邊出口外麵的商店比較多,應該有不少幸存者,咳嗽聲幾乎是一聲接一聲。


    有幸存者發現了在冰上行走的江斐小隊,眼饞她們穿的羽絨服,奈何身體不舒服,沒有力氣,隻能羨慕嫉妒地看著。


    江斐捂緊保暖口罩,加快了腳步,不忘提醒肖初夏等人:“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摘下口罩。”


    “我帶了酒精,一會到玉蘭苑,我們消完毒再進單元樓,這些人可能得了會傳染的疾病。”


    要是流感還好,就怕是上一世的病毒提前了。


    江斐清楚地記得,那場病毒收割了多少條生命。


    光是一個晚上,死亡人數就高達了24萬。


    人類做的準備太少了,希望病毒不會早出現吧。


    —


    迴到玉蘭苑,江斐幾人消毒完衣物,走進a棟,便看見滿地狼藉。


    幾個炭爐翻倒在地上,裏麵的煤灰灑落出來,保暖棉被上麵都是淩亂的黑腳印。


    原本社區在0301建立的物資點,現在被一掃而空,隻剩林博的屍體倒在血泊。


    江斐摸出短刀繼續往樓上走去,忽然一盆煤灰灑來。


    即使江斐四人立馬躲開,頭發和衣服上都沾染了些許。


    “滾出a棟!不然我砍死你們!”馮晨露聲音顫抖,努力地握緊不知道從哪撿來的生鏽菜刀。


    當看清江斐的臉,馮晨露慌亂地扔掉刀:“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是那幫土匪又迴來了……”


    江斐擦著臉上的煤灰:“什麽土匪?”


    提起這事,馮晨露流露出恐懼:“剛才有一幫拿著武器的人闖進來,說什麽要收保護費,根本不顧我們的阻攔,就四處搶東西,混亂間有人開槍打死了林博,他們才離開。”


    躲藏在房間裏的眾人,聽到談話聲陸續出來,你一句我一句地控訴。


    “他們簡直不是人,搶走我的煤炭,還搶了我攢了半個月的餅幹!”


    “我穿的棉衣也被他們扒下來搶走了!連雙襪子都沒有給我留!”


    “他們還想搶女人,要不是鬧出人命,我姐姐就被抓走了!”


    “江斐你為什麽要出去啊?!”喊這句話的人帶著哭腔。


    雖然江瘋子嚇人,可她從來沒有搶過他們的東西。


    江瘋子要是在,那些人保證不敢這麽囂張!


    a棟的住戶沒有意識到,他們在害怕且嫉妒江斐的同時,將對方當成了領頭羊。


    畢竟22樓的實力有目共睹,追崇強者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馮晨露平複下情緒,對江斐道:“那夥人還去了22樓,你們快上去看看門有沒有被破壞,我們一直躲在5樓不敢動。”


    “我現在去巡邏隊,說不定可以抓到鎮虎幫!”


    江斐抓住馮晨露的手:“這些人是鎮虎幫的?”


    馮晨露點頭:“他們還說不怕來報複,有本事就去找他們,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江斐鬆開馮晨露,和陸昱等人上了21樓。


    出乎意料,21樓的電門大開,並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


    2101的房門緊閉,2102和2103的門都被砸壞了。


    徐老太太蜷縮在鞋櫃邊上,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額頭還撞破了,流著血。


    江斐立刻從背包裏拿出醫藥包,讓肖初夏給徐老太太包紮,先去了2103。


    家具被砍得稀巴爛,物資全部消失不見。


    22樓的電門完好無損,估計是鎮虎幫的人砸不開,就在外麵大小便。


    台階上堆積著很多排泄物,腥臭難聞。


    淩昭睿氣得第一次爆粗口:“草!這群人他媽的是畜生嗎?!”


    陸昱也罕見地沉下臉:“他們應該是分成了兩批,一批跟蹤我們動手,一批來玉蘭苑搶劫物資。”


    這時21樓傳來響聲。


    “你有本事放人進來!你有本事開門啊!”


    肖初夏瘋狂地拍著2101的房門,難掩怒氣。


    看到江斐三人下來,肖初夏直接告狀:“小姐姐,徐奶奶告訴我,21樓本來不會有事,是小周夫妻開門把鎮虎幫的人放了進來!”


    江斐眸色冷凝,轉身去2103,借著床底的遮擋,拿出一把電鋸,讓肖初夏站到一旁後,鋸向2101的房門。


    木質的房門很快被切割開,露出擋在後麵的衣櫃。


    江斐用力踹開。


    小周夫妻嚇得想躲進臥室裏,卻被突然揮來的電鋸攔住去路。


    兩人瞬間腿軟的滑坐在地。


    “別,別殺我!我們也是餓慘了,想跟鎮虎幫的人換點吃的,可他們什麽都沒給我!”


    “放屁!”徐老太太顫顫巍巍地走過來,怒瞪著小周夫妻:


    “是你們想報複江丫頭和我!才打開的電門!”


    “後來你們找鎮虎幫的人要好處,他們根本沒有理你們!你們怕江丫頭迴來找你算賬,就躲在了家裏裝死!”


    小周夫妻還想要狡辯,驀地對上高速轉動的電鋸鏈條。


    “給你們半小時,清理幹淨22樓外麵的垃圾。”


    以為江斐是要放過他們,小周夫妻連忙去照做。


    而江斐和肖初夏幾人,收拾著徐老太太家的狼藉。


    由於房門被砸出缺口,又沒有可以替換的,陸昱找來兩塊鐵板給徐老太太家的門安上,堵住缺口。


    徐老太太很不好意思:“江丫頭,肖丫頭,麻煩你們了,我這裏現在沒有什麽好東西,隻剩點糖,你們要是不嫌棄,就拿迴去吃。”


    徐老太太掏出口袋裏沒有被搶走的酥糖。


    江斐沉默地接過。


    等小周夫妻擦幹淨22樓的電門和台階,江斐第一時間迴2202,搬下來一箱又一箱的物資,送進徐老太太的家。


    有保暖用品,水果,速食食品,礦泉水和牛奶,跟徐老太太損失的物資相比,隻多不少,甚至更好。


    “徐奶奶,這些你收下。”


    “其實,這群人是衝我來的。”


    江斐低下了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手指微微攥著衣擺。


    徐老太太一怔。


    片刻,她拉住江斐的手,沒有多問別的事情,隻說了一句:“奶奶不怪你,你是個好孩子,是他們本來就壞。”


    如果那些人隻是來尋仇,報複江丫頭,何必傷害無辜?


    徐老太太分得清是非。


    “徐奶奶,你迴家休息,一會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來。”


    似乎猜到江斐要做什麽,徐老太太欲言又止,但沒有開口,關上了大門。


    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江斐提著電鋸去了2101。


    小周夫妻還沒鬆口氣,見江斐闖進來,害怕地退後。


    “我們都按照你說的做了,你還想幹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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