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日內)鄉信用社裏,取款存款的人進進出出,有的人拿著一遝錢,在辦理存款手續,有的人從櫃台裏邊取了一些錢,笑眯眯地往外走,雷雲看著,顯出十分羨慕的樣子。

    辦公桌一邊的連椅上坐著雷雲,信用社李主任從椅子上站起來,攤開雙手,顯出無能為力的樣子;“老同誌,你孩子上學的事,我們很同情,但上邊有規定,你們沒有抵押,我們也愛莫能助了,況且這類的情況很多,我們又沒開過這個口子,出了事我們輕則受處分,重者會判刑的。”

    雷雲:那就算了,為了我們,你們也不能犯錯誤。

    李主任:這何止是犯錯誤,弄不好要坐牢的。老同誌,要不你們想點別的法。

    雷雲:謝謝,雷雲又垂頭喪氣地離開信用社,低著頭朝外走。

    37

    村頭,雷雲有氣無力地進了村子,村子的街上有幾位上年紀的人在聊天,看見雷雲無精打彩的從村外走來,一位老者問,雷老弟幹什麽去了?

    雷雲:我去了鄉信用社。

    老者:是去貸款還是存款?

    雷雲:嗨!咱那有錢可存哪?

    老者:那一定是去貸款啦。

    雷雲:兒子上學,交不起學費,我想貸點錢。

    老者:貸到了嗎?

    雷雲:沒有,沒有擔保和抵押人家不貸給。

    村民甲:老弟呀,算了吧,吃不上飯貸款,有了病貸款,那能因為兒子上學貸款呢,貸了款指望啥還呢?

    雷雲:是啊,我也這麽想,幾輩子沒文化都過來了,這孩子一心想念書,都怪我沒本事。

    村民乙:雷老弟,話不能這麽說,我們把孩子生下業能養活他就不錯了,混好混賴是他的事,是他的命,不能怪我們,父母把我們生下來,那個供我們念書了,現在的孩子吃飽了就想上學,當老百姓的多著呢,人家能種地,咱咋不能打牛腿?

    雷雲:是這麽一道理,雷雲邊說邊走,離開了人群,朝家裏走去。

    38

    雷明的家,坐著雷明、母親秀花,對麵還坐著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年輕人抽著悶煙,沒有說話。

    秀花:董老師,你說這孩子命苦不,外出打工遇見一個好心人,人家可憐他,給他了學費,叫他迴來讀書,可迴來路上被小偷偷去了,這人哪,命裏隻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滿升啊,人的時運不好,買二斤大鹽也會生蟲。

    董老師:老嫂子,別太傷心,我們慢慢想辦法,雷明的成績很好,我不想讓他輟學,聽說他外出了,我很惋惜,最近聽說他迴來了,我很高興,咱再不行,也得讓他把高中讀完。

    雷雲有氣無力的進了門,看見董老師,強打精神問道:“董老師,您咋有空來了。”

    董老師:還不是為了雷明嗎,款貸到了嗎?

    雷雲:沒有,貸款得有抵押和擔保,象我這窮戶,誰敢給咱擔保呀?

    董老師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有了,老雷,要不咱這樣,我給學校說一下,把學費免了,真不行,學費我先墊著,雷明有了出息再還我,另處,學雜費和書本費我擔保貸款,用我的工資作抵押。

    雷雲:董老師,如果幾年還不上,你拖家帶口的,他們扣了工資怎麽辦,你們全家怎麽糊口。

    董老師:不要緊,隻要我每年還著利息,就不算壞帳,信用社也不算犯錯誤。

    雷明:謝謝董老師,一年!隻貸一年!明年大連的韓伯伯就會把學費寄迴來。

    董老師:那太好了。

    雷明:雷父雷母十分驚喜的樣子,雷明臉上有了笑容。

    雷雲:天無絕人之路啊。老弟,我們全家謝謝你。

    39

    雷明的家裏,母親正幫雷明收拾上學的行李,弟弟雷月也跑前跑後幫助收拾:“哥哥,好好念書”雷明“嗯”了一聲,用手撫摸了一下雷月的頭:“在家聽爹娘的話,也好好念書。”

    雷月:哥,我念完初中就行了,咱家供不起兩學生。

    雷明表情嚴肅帶著一絲悲傷,又一次撫摸著雷月的頭,欲淚又滯的樣子:“好弟弟,咱都得把書念好,改變這個家,雷母翻箱倒櫃從櫃底抽出一床方格大棉被:“孩子,這是我和你爸結婚時的一床棉被,你帶上,在外邊別凍著,也別叫別人笑話咱窮酸。”

    雷明把被子擋了迴來:“娘,這床被子是你的老家底,放著吧,做個紀念。”

    雷雲:帶上吧,原來是準備留給你結婚用的,現在你去念書,不能放著被子凍著人。

    雷明沒有推辭,把被子打在行李中,扛著行李,朝父母、弟弟笑了笑,離開了家門。

    40

    (日外)山坡上,雷明背著行李遠去的背影。

    雷月在後邊對著雷明喊:“哥哥!”

    雷明聽到喊聲,扭過頭來。

    雷月大聲:哥,娘叫我告訴你,別忘了給大連的韓大伯寫信。

    雷明:知道了

    雷月:別提丟錢的事。

    雷明:迴去吧,我知道。

    41

    (日內)大連,韓世濤的家裏。

    韓大媽:這孩子去了兩個月了也不迴個信。到底上學沒有?韓世濤:山溝裏很閉塞,寄信也不方便。

    韓大媽:別是個騙子呀,現在騙子很多。

    韓世濤:嗨,騙子都是花言巧語,那有裝啞叭的。

    韓大媽:那也得迴個信呀,不會在路上出事吧,也許在路上有什麽不測。

    韓世濤:嗨!盡說些不吉利的話,一個男孩子有什麽可擔心的,又不是十七八的大閨女。

    韓大媽:這孩子是不是有點不懂事?

    韓世濤:咋了?還沒有幫助別人幾塊錢,就想叫別人迴報!

    韓大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怕他有三長兩短,這孩子畢竟年齡小,沒有出過門,又不愛說話。

    韓世濤:不愛說話是有心事,他想讀書,又念不起,所以整天悶悶不樂,別人問話,他也不理不采。十幾歲的男孩子,不會有事的,放心好了。

    老兩口正談話間,門外傳來自行車的鈴聲。

    “喂!是韓老師的家嗎?”郵遞員問。

    “誰呀?”韓大媽從屋裏走出來。

    “有韓老師一封信”郵遞員說

    韓世濤從屋裏出來,一手握住郵遞員的手,一手接過信,對老伴說,“這不來信了嗎?”

    郵遞員:“韓老師,你還有這麽遠的親戚”。

    韓世濤;是一個學生

    郵遞員一邊推著自行車調頭,一邊說,韓老師真是桃李遍天下呀!

    韓世濤望著郵遞員的背影,一邊拆信,臉上露出微笑。

    42

    半山坡上,雷家。西側是一個用石頭磊成的豬圈,豬圈裏有一頭豬在哼哼地吃著豬草。院子裏有幾隻山羊在吃草,幾隻羊羔跪在母羊的腹下在吃奶。

    院子裏有一隻老母雞在“咯咯咯”的叫。整個院子空落無人,隻有幾隻羊羔蹦來跳去。

    中午:太陽火辣辣的熱。

    順著一個羊腸小道,一邊是一塊坡地,地裏長著一人高的玉米,田埂上長滿了野草,荊棘。雷雲滿頭大汗,用鐮刀割著田埂的雜草。

    秀花在玉米地裏,用鋤頭鋤著地裏的雜草。

    雷雲:孩他娘,歇會吧!

    秀花:你歇會吧,我不累,我得把這塊地裏草鋤完,下午就不用來了。雷雲把鐮刀一放,蹲在田埂上,從口袋裏掏著煙紙,把煙紙放在左手裏,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撮煙葉,裹了起來,不一會功夫,一支喇叭煙卷裹好後,兩頭一掐,放在觜裏,擦著火柴吸了起來。雷雲狠抽了一口,煙霧從鼻孔裏冒出,又長長出了一口氣;哎,我說孩他娘,咱這窮人無論怎樣累死累活,總是攆不走一個“窮”字。

    秀花一邊鋤著草,一邊說:天底下還是窮人多。

    雷雲:我這一輩子總覺得過的太窩囊,自從你到了我家的門,沒叫你過一天好日子,一年吃不了幾頓大米白麵,別說吃肉了。

    秀花;嗨!大米白麵是家常飯嗎,那肉是經常吃的嗎,當老百姓的都是這樣,別說這些無用的話了,我又沒有嫌你無用,咱就是老百姓的命。

    雷雲狠狠的抽著煙;咱這一代吧,過慣了窮日子,你看,咱孩子讀書也供不起,這不是覺著對不起孩子嗎,這不是沒有出頭的日期嗎?

    秀花用手巾擦了一把汗,你說這話有啥用,小雞還有兩爪呢,咱把他生下來就能把他養活,長大就靠他們的本事了,這也不能全怪咱,怪孩子投胎投錯了地方,投錯了人家。如果他前輩修行的好,轉生到縣長家,大款家,富翁家,可他也沒有這個命。

    雷雲:嗨,你說吧,雷明這孩子遇上了好人,資助他上學,可,可,可他偏偏把錢弄丟了,這不是人到倒黴處,買一斤大鹽也生蟲,喝口涼水也塞牙嗎?

    秀花:孩他爹,你也別為這事犯愁,孩子們有爹娘靠爹娘,沒爹娘靠自己,咱這孩子也不算最苦的,起碼他們迴家時有個家,迴家好賴有飯吃,比孤兒強多了。

    雷雲:“也是這個理”雷雲把煙頭往地上一擰站起來割起草來,邊割草邊歎道:“哎,認是命,胡思亂想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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