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雖然已經多次進入地下室,但由於沒有照明的工具,他隻知道靠近樓梯位置堆放的是子彈、手榴彈和槍支,其餘角落裏放的是什麽東西,他還真不清楚。既然上尉有手電,又準備下來查看,他也跟著走了下來。


    “索科夫,”上尉見到索科夫跟著自己進入地下室,扭頭問道:“你是怎麽知道這裏有軍火庫的?”


    “我也是聽一個鄰居說的。”索科夫繼續用自己敷衍安德烈的話,來搪塞上尉:“他曾經參與了很多這樣國防工事的建設,他說為了確保彈藥補給的供應,通常在距離永備工事不遠的位置,都會有隱蔽的彈藥庫,裏麵存放著能維持一段時間的補給。”


    “嗯,索科夫你來的次數多,裏麵都有些什麽東西,你清楚嗎?”


    “除了靠近樓梯的幾堆物資,我可以確定是子彈、手榴彈和槍支外,其餘的地方因為光線太差,就沒有查看。”


    “放心吧,我這裏有手電,我們馬上就可以搞清楚到底有些什麽。”


    經過一番查看之後,上尉在角落裏發現食物和藥品。


    可能是為了便於保存,存放在這裏的都是麵包幹和一些水果罐頭。而藥品,則是嗎啡、碘酒、酒精和一些醫療器械。


    發現有食物之後,索科夫連忙走到樓梯口,仰頭朝外麵喊道:“喂,有人嗎?”


    聽到索科夫的喊聲,安德烈立即湊了過來,“索科夫,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的?”


    “我們在下麵發現了食物和藥品。”索科夫說道:“你快點帶幾個人下來搬。”


    得知在地下室裏發現了食物和藥品,外麵的戰士歡唿一聲,紛紛跟著安德烈跑了起來。


    索科夫帶著幾人來到了上尉所在的位置,上尉就給他們發號施令:“安德烈,這箱子裏裝的是藥品,你先拿出去交給衛生員。同誌們,旁邊的箱子裏裝的都是麵包幹,你們都搬出去吧。”


    趁著安德烈等人搬運食物和藥品時,上尉繼續打著手電查看地下室內堆放的物資,索科夫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想在第一時間搞清楚有什麽可用的武器。


    上尉用手電照著牆角一堆被帆布蓋著的東西,對身邊的索科夫說:“索科夫,你快點去把帆布掀開,我覺得下麵可能有好東西。”


    索科夫快步上前,將那些帆布一一掀開。


    借助手電光的照明,索科夫看清楚那些武器之後,臉上不禁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居然是四挺馬克沁重機槍,兩門82毫米迫擊炮,以及一門45毫米反坦克炮。


    上尉走過來,驚奇地說道:“真是沒想到,有這麽多的好東西。有了這些裝備,就算同等數量的德軍進攻,我也有把握擋住他們。”


    索科夫聽上尉這麽說,不禁暗暗搖頭。要知道連隊雖然是重新組建的,人員素質也參差不齊,但七十多人的部隊擁有這麽多的裝備,隻能擋住同等數量的德軍進攻,未免太窩囊了吧。換成自己來指揮,別說人數相等,就算敵人多出一倍,照樣有把握將其消滅掉。


    “既然有重機槍,想必附近還有輕機槍。”上尉的手電照向了其它位置:“對我們連來說,輕機槍可能更加適用。”


    對於上尉的這種說法,索科夫心裏是非常讚同的。這個連隊裏半數都是新兵,連步槍都不會使,更別說機槍了。況且馬克沁重機槍的操作,比轉盤輕機槍更加複雜,如果讓新兵來充當機槍手,沒準彈鏈打完了,都沒有命中一個目標。索科夫曾經使用馬克沁重機槍打死過幾十名敵人,但自從他擔任旅長之後,就沒有機會再使用這種武器。索科夫暗自盤算,待會兒讓上尉安排人抬一挺馬克沁重機槍出去,自己可以充當射手,在戰鬥中用火力壓製敵人。


    旁邊果然擺著不少的轉盤機槍,索科夫數了一下,居然有十二挺。


    上尉對索科夫說:“索科夫,你出去瞧一瞧,看搬東西的人迴來沒有。如果迴來了,就讓他們把這些輕重機槍和反坦克炮拖出去,擺在陣地上。”


    “等一等,上尉。”索科夫聽上尉這麽說,連忙叫停了他:“反坦克炮可以拉出去,畢竟德國人可能出動坦克或裝甲車,向我們所占據的碉堡群發起進攻。至於輕重機槍嘛,隻需要兩挺轉盤機槍和一挺馬克沁重機槍就可以了。”


    “為什麽?”上尉皺著眉頭問:“這麽多武器不用來對付敵人,就扔在這裏做擺設嗎?”


    “上尉,”索科夫望著上尉說道:“連隊裏的戰士,大多數都是像我這樣的新兵,連槍都不會打。機槍的操控比步槍困難得多,就算他們裝備了這些武器,恐怕在戰場上發揮不了什麽作用。所以我建議取出兩挺轉盤機槍和一挺馬克沁重機槍,就足夠了。”


    “索科夫,你說你從來沒有當過兵,也沒有受過軍事訓練,但今天你的表現可不像哦。”上尉說:“我聽安德烈說,當你們遭遇那兩名德國兵時,你兩槍就把他們全幹掉了。這樣的槍法,恐怕我都比不上。”


    索科夫老臉一紅,好在地下室的光線太暗,上尉看不到自己臉上神情的變化,便厚著臉皮繼續忽悠:“我的槍法,都是在靶場上練出來的。當時那兩名德國兵就站在幾十米外的摩托車旁抽煙,簡直是再好不過的靶子,要是打不中,那才是奇怪。”


    聽完索科夫的解釋,上尉沒有說話,而是繼續查看地下室裏的武器。


    剛查看完地下室裏的武器後,安德烈等人又重新迴到了地下室,向上尉請示:“上尉同誌,還要搬什麽東西出去?”


    “藥品,都交給了衛生員?”


    “是的。”安德烈點著頭說:“上尉,你沒看到衛生員見到那批藥品後的表情,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他說要是昨天就能找到這批藥品,沒準我們還能少犧牲兩名傷員。”他說話時,目光不自覺地瞥向了站在旁邊的索科夫。


    因為光線太暗,索科夫並沒有注意到安德烈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而是主動向上尉介紹說:“上尉,輕重機槍可以等一會兒再拉出去,要先把反坦克炮拉出去。要知道,德國人開路的都是裝甲部隊,若是我們沒有反坦克炮,根本無法擋不住他們的進攻。”


    “索科夫,你說的有道理。”上尉等索科夫說完之後,便吩咐安德烈:“你們先把那門反坦克炮抬出去,沒準很快就能派上用途。”


    安德烈也是上過戰場的人,自然明白步兵對上敵人的坦克,如果沒有反坦克武器會有什麽樣的後果,連忙答應一聲,招唿幾名戰士,優先將反坦克炮搬出地下室。


    經過幾小時的折騰,從地下室裏搬出的武器彈藥,已經將整個連隊的戰士裝備了起來。拿到子彈的老兵和拿到武器的新兵們,個個都是喜笑顏開。


    索科夫讓人把重機槍搬進了最西麵的碉堡,準備從這裏用火力封鎖整條道路。而反坦克炮,上尉則交給了安德烈和另外兩名老兵,由他們來負責對付德軍的裝甲部隊。


    分發了裝備,又吃飽喝足後,有人向上尉建議道:“上尉,你瞧,碉堡群由於長期沒人進駐,到處都是雜草叢生,遠遠望去,還以為這裏處於廢棄狀態呢。要不,我們把周圍打掃一下,至少把附近的雜草清理一下?”


    那人說話時,索科夫正好站在旁邊,聽到他所說的話,頓時被嚇了一哆嗦。碉堡群這裏雜草叢生,從公路上經過的德軍部隊,會錯誤地以為這裏沒有人駐紮,畢竟在戰爭初期,德軍所占領的區域內,存在大量這種修了一半又沒人駐紮的國防工事。可要是把附近的雜草清理幹淨,不就等於告訴德國人,這裏駐紮有蘇軍的部隊,你們經過時可要提高警惕。


    “上尉同誌,我認為應該讓碉堡群維持現狀。”索科夫搶著說道:“這樣附近出現敵人時,他們才不會對這裏產生懷疑。等他們放心大膽地從旁邊的公路上經過時,我們才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給他們造成較大的傷亡。”


    上尉聽兩人說完,看了看索科夫,又瞧了瞧那位老部下,沉思良久之後,問一旁的安德烈:“安德烈,你怎麽看?”


    麵對上尉提出的問題,安德烈沉思了片刻,隨後果斷地迴答說:“我覺得索科夫說得有道理,我們進駐這裏,是為了擋住衝向基輔的德國人。如果過早地暴露了目標,德國人的坦克隻要一頓炮轟,就夠我們喝一壺的。要是不清理碉堡群裏的雜草,經過這裏的德國人,就會以為這又是一個被廢棄的國防工事,從而毫無戒備地進入我們的火力打擊範圍。”


    “安德烈,你說得很有道理。”上尉點著頭說:“你的想法和我一樣。為了避免暴露我們的目標,碉堡群四周的雜草就不清理了。”


    索科夫見上尉采納了自己的意見,心裏還是蠻高興的,他就是擔心對方一時心血來潮,組織大家來一場大掃除,把碉堡群裏四周的雜草清理幹淨,再重新加固一下工事。到了那時,別說是附近出現的德軍偵察兵,就算是空中飛過的偵察機,也能輕易地發現,這個位於路邊的碉堡群裏,駐紮有蘇軍部隊,他們就會想辦法派部隊來拔掉這顆釘子,肅清通往基輔的道路。


    “索科夫,”別看索科夫加入連隊的時間還不到一天,但上尉對他還是產生信任:“你說說,我們接下來應該做點什麽?”


    “當然是訓練了。”索科夫說道:“連隊裏基本都是新兵,既然大家手裏都有了武器,又有了足夠的彈藥,完全可以讓老兵教他們如何使用自己手裏的武器。這樣看到敵人出現時,才能沉住氣與敵人進行戰鬥,而不是因為驚慌失措而嚇得四散奔逃。”


    上尉抬手看了看時間,隨後說道:“今天時間不早了,大家先休息吧。等明天白天再訓練也不遲。”


    眾人散開後,各自迴到了分配給自己的碉堡裏。


    索科夫迴到碉堡,那位由上尉安排給自己的副射手好奇地問:“索科夫同誌,你覺得德國人什麽時候會出現?”


    “這不好說。”索科夫雖然知道基輔戰役開始的時間,但卻不可能知道一些小地方是什麽時候發生的戰鬥,因此對於對方提出的問題,隻能聳了聳肩膀,把雙手一攤:“我又不是高級指揮員,怎麽可能了解德國人的動向呢。所以我們如今能做的,就是在這裏等待,等待上級給我們下達命令,等待德國人的出現。”


    副射手叫阿列克謝,是昨天剛參軍的新兵,他望著射擊孔外麵逐漸暗下來的天色,表情黯淡地說:“我希望德國人永遠不要出現在外麵那條公路上,否則我們根本擋不住他們。”


    “阿列克謝,為什麽這麽說呢?”索科夫望著對方,詫異地問:“難道你見過德國人?”


    “沒錯。”阿列克謝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我來自日托米爾,我是在德國人闖進城市之前,跟著親人逃難出來的。在逃難的路上,我們就遇到了德國人,我當時比較機靈,躲進了路邊的溝壑裏,沒有被德國人發現。而那些一起逃難的難民們,卻被德國人趕到了一處草地上,然後用機槍對他們進行掃射。”


    索科夫抬手在在馬克沁重機槍的槍身上拍了拍,對阿列克謝說:“阿列克謝,我們有這個,德國人不來則已,一旦他們來了,我肯定會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但阿列克謝顯然沒有索科夫這麽樂觀,他聽後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碉堡裏還有另外三名戰士,都是上尉給索科夫配備的彈藥手,不過他們此刻都靠著牆壁在閉目養神,似乎對索科夫和阿列克謝兩人的對話,沒有絲毫的興趣。


    索科夫和阿列克謝又聊了幾句,發現這是一名對前途充滿了悲觀情緒的年輕人,他知道自己再說什麽,對方可能都聽不進去。既然是這樣,又何必多費唇舌呢。他找了個沒人的位置,用一個感覺比較舒服的姿勢躺下睡覺。


    睡了不知道多久,索科夫忽然被一個奇怪的聲音驚醒了。他猛地坐直了身體,側耳聽了聽,頓時臉色大變,根據他的經驗,應該是一支裝甲部隊,正朝著碉堡群的位置推進。


    又聽了一陣,察覺到那聲音越來越響,索科夫覺得應該去提醒上尉,讓戰士們做好戰鬥準備,免得被德國人打個措手不及,便起身走出了碉堡,朝著上尉的臨時指揮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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