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的話讓巴拉寧上校的眼前一亮,“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巴拉寧說道:“雖然被俘虜的德軍軍官有上千人,但根據對方大致的年齡,我們就能縮小搜尋的反問。斯皮曼先生,”他後麵的話是對斯皮曼說的,“你好好迴憶一下,那名德軍上尉大概多大的年齡,這對於我們盡快找到他,是非常有幫助的。”


    斯皮曼沉思了片刻,有些遲疑地說道:“他的年齡大概在30歲到40歲之間。”


    “30歲到40歲之間的德軍上尉。”巴拉寧把斯皮曼說的話重複了一遍,隨後笑著說道:“斯皮曼先生,既然你記得他大致的年齡,那麽我們所搜尋的範圍就大大縮小,我相信在一兩周時間內,我們就能找到這名德軍上尉……”


    “巴拉寧上校!”索科夫聽到巴拉寧說需要花費一兩周的時間,來尋找這位曾經幫助過斯皮曼的德軍上尉,立即插嘴說道:“我在華沙停留的時間不長,可能明天就離開這裏。我希望你能在我離開之前,找到這名上尉,然後交給我處置。”索科夫心裏很清楚,蘇軍的辦事效率在戰爭期間可能比較快,如今不打仗了,做事又變得拖拉起來,如果自己不督促的話,花個半年甚至一年的時間來尋找,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若是巴拉寧中途調走,尋找德軍上尉的工作恐怕就會無疾而終。


    “啊,在您離開華沙之前,找到這名德軍上尉?”


    “是啊。”索科夫給了巴拉寧一個肯定的答複之後,板著臉問:“能做到嗎?”


    巴拉寧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了幾下,隨後苦著臉說:“將軍同誌,我們會盡力的。”


    “那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點工作。”索科夫提醒對方說:“如果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可以讓你來幫你。”


    索科夫的話提醒了巴拉寧,他連忙打電話叫來幾名軍官,吩咐對方說:“你們立即把戰俘花名冊中,年齡在30歲到40歲的上尉軍官的名字謄寫下來。”


    幾名軍官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既然是巴拉寧上校下達的命令,他們自然要無條件地服從,於是他們就拿著德軍戰俘軍官的花名冊,到旁邊的會議桌邊坐下,開始謄寫起來。


    軍官們在謄寫名單時,巴拉寧過來和索科夫閑聊,想搞清楚這位將軍的履曆。


    索科夫猜到了對方的意圖,便大大方方地說:“我曾經擔任過第27、第48和第53集團軍的司令員。1944年8月,我還在擔任第48集團軍司令員時,曾經指揮部隊向華沙城發起過進攻。當時城裏雖然爆發了起義,但由於和起義軍的配合出現了一些問題,導致我們的渡河部隊沒有及時地得到接應,結果在德軍的反撲之下,隻能再次撤迴了東岸。”


    索科夫的話雖然說得很是委婉,但作為華沙衛戍司令部的一員,巴拉寧自然明白是怎麽迴事。得知索科夫曾經是第48集團軍司令員時,他不免有些惋惜地說:“將軍同誌,如果您的部隊沒有被調往東普魯士地區,沒準解放華沙的部隊裏,就有您的部隊,按照你們的戰績,沒準還是第一個衝進城市的部隊。”


    對於自己的部隊是否第一個衝進華沙,索科夫一點興趣都沒有,最令他遺憾的事情,是沒有能參加柏林戰役。按照他的設想,自己知道小胡子的真正藏身之處,就不會傻乎乎地集中精銳部隊,去攻打那隻有政治意義,而沒有多大軍事價值的國會大廈。最正確的做法,就是用炮火轟擊國會大廈,而步兵隻直接衝向小胡子藏身的地方,沒準能在他服毒和飲彈自盡前活捉他。


    但曆史沒有假如,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有著主角光環的穿越者,在戰爭的最後關頭,連參加柏林戰役的資格都沒有,白白錯過了名垂青史的機會。


    幾名軍官的辦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個小時,就整理出符合要求的德軍戰俘軍官的名冊。


    巴拉寧拿過來翻了翻,隨後對索科夫說:“將軍同誌,符合標準的德軍上尉有48人,分別是北布拉格區6人、南布拉格區5人、莫科圖夫區8人、奧霍塔區11人……”


    “停!停!!”索科夫聽到巴拉寧念出的一連串地名,頭都痛了,連忙製止對方繼續念下去,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離這裏最近的是哪個區?”


    “奧霍塔區。”


    “既然是奧霍塔區離得最近,我們就先去那裏查看。”索科夫說道:“我記得你好像說是有11名軍官符合我們尋找的標準。”


    “是的,將軍同誌。”巴拉寧笑著說道:“您的記憶力真好,的確是11名軍官符合我們尋找的標準。”


    要去戰俘營,給他們帶路的巴拉寧肯定不會獨自一人行動,他擔心萬一城裏有逃脫的德軍戰俘,看到自己落單,對自己實施偷襲,因此出門時特意帶上了一個警衛排。


    就這樣,由一輛吉普車和三輛卡車組成的車隊,離開了衛戍司令部,朝著奧霍塔區的戰俘營而去。


    沒過多久,車隊就來到了一座戰俘營前。


    門口執勤的哨兵,看清楚坐在吉普車副駕駛位置的巴拉寧之後,慌忙打開了戰俘營的大門,讓車隊進入戰俘營內。


    車隊在戰俘營裏的空地裏停下,看管戰俘營的負責人,得知巴拉寧上校到了,連忙從木屋裏跑出來迎接。


    巴拉寧和他握了握手,向他介紹索科夫:“上尉同誌,這位是索科夫將軍,他到這裏來,是為了尋找一名德軍上尉。”


    “一名德軍上尉?”負責人有些驚詫地問:“不知他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不等索科夫迴答,巴拉寧就搶先說道:“到目前為止,我們知道要尋找的這個人,是一名上尉,年齡在30歲到40歲之間。喏,這是我的部下整理出來的名單,你把上麵的德軍軍官找出來就行。”


    負責人接過巴拉寧手裏的花名冊,看了看,隨後點著頭說:“好的,上校同誌,我立即安排人把這些德軍軍官都找來。”


    十幾分鍾,一群衣衫襤褸的德軍軍官,在幾名戰士的刺刀驅趕下,來到了索科夫等人的麵前。


    負責人數了一下人數,隨後向巴拉寧報告說:“上校同誌,您要找的德軍軍官一共11名,這裏有9人。缺席的人,一人死亡,一人重病在床。”


    “將軍同誌,”巴拉寧笑著對索科夫說:“您瞧瞧這些人裏麵,是否有您要找的人?”


    索科夫根本不認識斯皮曼所說的德軍上尉是什麽樣的,便轉頭對斯皮曼說:“斯皮曼先生,麻煩你去看看,中間是否有幫助過的那位軍官?”


    站在對麵的德軍軍官聽不懂俄語,不知道索科夫在說什麽。當他們看到索科夫身邊的那名留著鷹鉤鼻子的男子,朝自己走來時,身體都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阿傑莉娜見狀,有些詫異地問:“米沙,這些德國人是怎麽迴事,為什麽都在發抖?”


    索科夫看了一眼斯皮曼,壓低嗓門對阿傑莉娜說:“阿傑莉娜,你在華沙也待過,難道不知道鷹鉤鼻子是猶太人的外表特征麽?斯皮曼一看,就知道是個猶太人。這些軍官可能以為斯皮曼準備報複他們,不害怕才怪了。”


    搞清楚怎麽迴事之後,阿傑莉娜向前走了兩步,衝著那些軍官說:“軍官先生們,請你們保持鎮靜,我們今天到這裏來,是為了找一位德軍上尉。他在德國人占領華沙期間,曾經無私地幫助過你們麵前的這位波蘭鋼琴家斯皮曼。”


    聽到阿傑莉娜這麽說,那幾名軍官的情緒穩定多了,既然站在自己麵前的猶太人,是為了尋找曾經幫助過他的德軍軍官,說明他是想報答對方的恩情,沒準還會解救對方離開戰俘營呢。想到這裏,軍官們個個挺起胸膛,把下巴昂得高高的,希望能被斯皮曼選中,早日離開這該死的戰俘營。


    斯皮曼在九名軍官的麵前走了兩個來迴之後,轉身衝索科夫搖搖頭,臉上寫滿了遺憾,示意這裏沒有他要找的人。


    索科夫想到剛剛巴拉寧告訴自己,說缺席的兩名德軍軍官,一個死了,一個重病在床。他抱著僥幸心理問巴拉寧:“上校同誌,我們要找的人,會不會是缺席的那兩名軍官呢?”


    “上尉,”巴拉寧叫過戰俘營的負責人,問道:“你手裏有那兩名德軍軍官的資料嗎?”


    “有的,上校同誌。”


    “那快點取來!”


    等負責人離開之後,巴拉寧向索科夫解釋說:“由於我們的資料太多,所以戰俘的花名冊相對比較簡單。但戰俘營裏的資料就要齊全多了,不但有您剛剛看到的內容,甚至還有戰俘們的照片。”


    很快,負責人就拿著兩份資料過來了:“上校同誌,您要的東西在這裏。”


    巴拉寧接過資料翻了翻,隨手遞給了索科夫:“將軍同誌,這就是缺席的兩名軍官,您看您要找的人是否在其中。”


    索科夫接過資料,發現裏麵有軍官們的詳細資料,包括他們進入戰俘營時所拍的照片。


    “斯皮曼先生,”索科夫將資料遞給斯皮曼:“你看看吧,有沒有你要找的人。”


    斯皮曼接過資料,仔細地查看著上麵的照片,隨後搖著頭說:“對不起,將軍同誌,沒有。”


    聽到斯皮曼說沒有,索科夫的心裏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他並沒有灰心,把資料交還給巴拉寧之後,他抬手拍了拍斯皮曼的肩膀:“斯皮曼先生,別灰心。這個戰俘營裏沒有,我們就去別的戰俘營繼續尋找。”


    “上尉同誌,給你們添麻煩了。”索科夫衝戰俘營負責人說完這話之後,又扭頭對巴拉寧說道:“上校同誌,我們去下一個戰俘營吧,沒準在那裏會有收獲!”


    索科夫等人迴到吉普車旁,正在與戰俘營的負責人告別時,戰俘營的營門忽然被打開,一群戰俘在蘇軍戰士們的押解下,從外麵走了進來。眾人聽到動靜,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過去,看清楚是一群迴營的戰俘,又重新收迴了目光。


    誰也沒有注意到,戰俘中間有一名穿著破舊下士軍大衣的戰俘,卻在邊走邊迴頭,他的目光停留在站在車旁的斯皮曼身上,臉上寫滿了震驚。因為不停地迴頭張望,他的腳步自然要比其他的戰俘慢一些,一名負責押解的蘇軍戰士見狀,用力推了他一把,怒氣衝衝地罵道:“走快點!”


    誰知那名戰俘居然從人群中衝出來,直接撲向了吉普車。


    站在索科夫周圍的戰士們,以為這名戰俘要對索科夫不利,紛紛端起了手裏的槍,攔住了戰俘的去路,並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那名戰俘被兩名戰士架住手臂,往後拖走時,他忽然大聲地喊叫起來。雖然索科夫聽不懂他在喊什麽,但卻聽出他喊的不是德語,而是波蘭語。


    原本站在索科夫身後發呆的斯皮曼,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不禁哆嗦了一下,隨後用難以置信地目光望向那名被戰士們拖走的戰俘。愣了片刻之後,他發了一聲喊,跌跌撞撞地衝向了那名戰俘。他推開架著戰俘的兩名戰士後,和戰俘對視一眼,隨後就擁抱在一起。


    索科夫見狀,猜到這名戰俘可能就是斯皮曼要找的德軍上尉,連忙抬手製止了準備把戰俘和斯皮曼分開的戰士,接著問道:“斯皮曼先生,這就是當初幫助過你的德軍上尉嗎?”


    “是的,將軍先生,是他,就是他。”斯皮曼熱淚盈眶地迴答說。


    “巴拉寧上校,”索科夫板著臉問巴拉寧:“為什麽這名軍官的名字沒有出現花名冊上呢?”


    巴拉寧愣住了,他扭頭用責備的目光望向自己的部下,似乎想讓對方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戰俘營負責人有些慌亂地迴答說:“上校同誌,您要找的是德軍上尉,而這名戰俘被我們抓住時,身上就穿著這件下士的軍大衣。他說他是德軍上尉,但卻拿不出有效的證件,因此我們就按照下士軍銜來登記的。”


    索科夫來到那名戰俘的麵前,望著對方問:“你叫什麽名字,什麽軍銜?”說完,朝阿傑莉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翻譯自己的話。


    “我叫威廉·霍森菲爾。”戰俘原地立正,挺直身體迴答說:“軍銜是國防軍上尉!”


    威廉·霍森菲爾?!聽到這個名字時,索科夫不禁愣住了,他知道戰後曾有不少德國人獲得了“國際義人”的稱號,包括著名的辛德勒,而這名上尉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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