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傑莉娜,雅沙說得對。”索科夫衝阿傑莉娜點點頭,說道:“如果你跟我們迴去的話,我想博物館館長一定會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住處。”


    聽到索科夫這麽說,阿傑莉娜歪著頭想了想,隨後點著頭說:“好吧,那就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雅科夫笑嗬嗬地說:“能有你這麽漂亮的姑娘做我們的鄰居,是我們的榮幸。米沙,你說對吧?”


    “沒錯沒錯。”索科夫微笑著點點頭:“反正你也是來看巴格拉季昂的入葬儀式,住在博物館裏還更方便一些。”


    三人吃過午餐,走著迴到了博物館。


    館長見到兩人還帶迴來一位姑娘,忍不住好奇地問:“兩位將軍同誌,不知這位姑娘是誰?”


    “館長同誌,”索科夫搶先對館長說道:“這是我的好朋友阿傑莉娜,她也是到這裏來看巴格拉季昂入葬儀式的,希望您能給她安排一個住處。”


    “沒問題,沒問題。”既然此事是索科夫提出的,館長自然不會反對,他連忙說道:“在你們的房間旁邊,還有一個空房間,可以讓這位叫阿傑莉娜的姑娘住在那裏。”


    當館長帶著阿傑莉娜去看房間時,雅科夫忽然問索科夫:“米沙,在我們看來,巴格拉季昂是俄羅斯偉大的英雄,但後世的人,也會這樣看待他嗎?”


    雅科夫的問題,讓索科夫不禁聯想到幾年後就會去世的史達林。因此種種原因,他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抹黑。


    一位曾在莫斯科大劇院管弦樂團工作過,很早就移民美國的音樂家列昂納德·亨德林,根據另外一位著名歌劇演員,三次斯大林獎金獲得者,擅長演出“阿依達”和“卡門”的維娜·達維多娃的口述,寫了一本名為《我和斯大林》迴憶錄,並於1970年在西方國家首次出版,後來又翻譯成多國文字,在不同的國家出版。


    而索科夫恰巧看過這本書,他記得在該書的456頁裏,是這樣描寫的:“在衛國戰爭開始時,維娜在馬林科夫辦公室聽到這樣一個電話,是馬林科夫打給克格勃的:‘最高統帥命令你們立即釋放羅科索夫斯基、巴托夫、馬林諾夫斯基、戈爾巴托夫、萬尼科夫。12小時之後他們應來最高統帥部報到。’可以想見如果德國晚些天入侵蘇聯,這些將軍們就會被當成外國間諜槍決了。”


    在書中提到的人物中,索科夫最熟悉的莫過於羅科索夫斯基和巴托夫。


    他清楚地記得,1939年10月,蘇德瓜分波蘭後不久,鐵木辛哥以大戰在即,軍隊缺乏指揮人才為由向史達林提出申請,讓羅科索夫斯基官複原職,並迴到騎兵第5軍。


    1940年5月,蘇軍對軍銜製進行了改革。6月4日,羅科索夫斯基被授予少將軍銜。同年底,蘇聯開始組建機械化部隊。基輔軍區建立了幾個機械化軍。11月,羅科索夫斯基調離了騎兵部隊,擔任了基輔軍區機械化第9軍軍長。


    而巴托夫呢,這位從1942年開始到戰爭結束,都擔任第65集團軍司令員的指揮員,他參加了1939—1940年蘇芬戰爭,並於1940年被任命為外高加索軍區副司令。


    光是憑兩人的履曆,就能看出《我和斯大林》這本書是在歪曲事實,就算沒有德國人的入侵,至少這兩人也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不過考慮這書是在西方國家出版的,當時正值冷戰時期,這樣的書才是西方國家所喜聞樂見的。


    “米沙,”雅科夫見索科夫遲遲不說話,便抓住他的肩膀搖晃了兩下,問道:“你在想什麽?”


    “哦,我正在想你的問題。”索科夫從思索中清醒過來,望著雅科夫說道:“我覺得既然如今能把巴格拉季昂作為俄羅斯的英雄,那麽將來同樣也會把他當成英雄看待的。”


    說這話時,索科夫忍不住想問問雅科夫,史達林身邊是不是有個關係密切的女人叫維娜·達維多娃,但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迴去,要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他可不想那麽早英年早逝。


    索科夫及時地變換了話題:“對了,瓦西裏在什麽地方?”


    雅科夫可能沒想到索科夫的話題會轉換得如此之快,不禁一愣:“瓦西裏,哪個瓦西裏?”


    他有這樣的反應是正常的,畢竟叫瓦西裏這個名字的人很多,就像華夏叫什麽小張、小李、小王、小馬的人很多。索科夫見他沒聽明白自己說的人是誰,連忙補充一句:“就是你的弟弟,瓦西裏·史達林!”


    “哦,你說的是他啊。”雅科夫笑了起來:“遠東戰役前,我們被關在莫斯科郊外的療養院時,他曾經給我打過電話,誰知還想到我們所在的療養院來看我們。但我擔心他跑到療養院附近的河裏炸魚,便拒絕了他過來的提議。”


    “他如今在什麽地方?”索科夫試探地問:“在莫斯科,還是別的什麽地方?”


    “他在柏林。”雅科夫頗為自豪地說:“聽說明年年初,他將被任命為第一近衛殲擊航空兵軍軍長,並授予少將軍銜。如此一來,我家就有兩位將軍了。”


    “豈止是兩位將軍,還有一位大元帥!”索科夫不著痕跡地拍了一下雅科夫的馬屁:“一個大元帥陪兩位少將,這是多麽協調啊。”


    “米沙,沒有你,我根本沒有機會成為將軍。”雅科夫把一隻手搭在索科夫的肩膀上,感慨地說:“如果不是你帶人襲擊戰俘營,把我救出來,沒準我早就死在敵人的戰俘營裏了。我曾經向有關方麵打聽過,在保衛斯摩棱斯克戰鬥中被俘的我軍指戰員,幾乎都死在了德國人的戰俘營或者集中營裏。如果我沒有獲救,恐怕也是和他們一樣的下場。”


    對雅科夫的這種說法,索科夫倒是沒有反駁,因為他很清楚,在真實的曆史上,雅科夫就是死在德軍的戰俘營裏。他被俘的消息傳到史達林的耳朵裏之後,史達林曾經派出了特工小隊,去實施營救行動,但令人遺憾的是,由於他被德國人轉移到新的戰俘營,導致營救行動以失敗而告終。


    斯大林格勒戰役結束後,德軍統帥部曾經通過紅十字協會,向史達林提出,用雅科夫來交換被俘的德軍元帥保盧斯,但卻被史達林態度強硬地拒絕了,他甚至說出了:“我不會用一個士兵去交換一個元帥”這樣的狠話,也徹底斷絕了雅科夫的生機。


    得知自己的父親放棄了營救自己的機會,雅科夫的精神開始崩潰,他在1943年4月14日夜,強烈要求要見集中營的頭目,卻遭到了無情的拒絕。絕望之下,他撲向了帶有高壓電的鐵絲網,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如今卻因為自己的橫空出世,把雅科夫從戰俘營裏解救了出來,使他擺脫了真實曆史裏的悲慘命運,甚至還當上了一名將軍。不過索科夫並沒有以恩人自居,而始終以朋友的身份與雅科夫相處。此刻聽到他這麽說,咧嘴笑了笑:“雅沙,話不能這麽說,我不過是湊巧救了你。要知道,就算你沒有被我所救出,你父親派出的營救小組,同樣會把你從戰俘營裏救出來的。”


    索科夫所說的情況,雅科夫顯然是第一次聽說,他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反問道:“米沙,這事你是聽誰說的?”


    “雅沙,你別忘記了,內務部副部長盧涅夫將軍,曾經擔任過我的軍事委員,他所了解的內幕,比任何人都多。”雖然盧涅夫從來沒有對索科夫提過史達林派人營救雅科夫的事情,但索科夫卻向雅科夫暗示,自己是從盧涅夫這裏聽到的情況,以打消他的疑慮:“當時帶隊的是一名內務部女少尉,以及三名忠誠度絕對可靠的內務部戰士,組成了一個營救小組,前往關押的戰俘營,對你實施營救。不過他不湊巧的是,我的行動比他們快了一步,搶先把你救了出來。”


    索科夫的話剛說完,雅科夫就張開雙臂和他來了個擁抱,並拍著他的後背,感激地說道:“米沙,我的好兄弟,我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有一種感覺,假如不是你當初救了我,沒準我會被德國人轉移到其它地方,營救小組就會撲空,從而導致營救行動失敗。”


    “我說,你們在做什麽?”


    此刻看完房間的阿傑莉娜走過來,衝著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問道:“是什麽事情,讓你們兩人會來一個擁抱呢?”


    索科夫連忙掙脫了雅科夫擁抱,後退了一步,笑著對阿傑莉娜說:“我和雅沙想起了一件往事,他通過這個擁抱來對我表示感謝。”


    “沒錯,米沙說的沒錯。”雅科夫沒有把阿傑莉娜當成外人,便大大咧咧地說:“我在斯摩棱斯克保衛戰中,不幸被德國人俘虜,如果不是米沙恰巧帶人闖進戰俘營把我救出,恐怕我早就死在了德軍的戰俘營裏。”


    阿傑莉娜曾經在德國人的戰俘營裏擔任過翻譯,親眼看到許許多多被俘的指戰員被德國人所殺害,因此對雅科夫的這種說法深以為然,她點著頭說:“雅沙,你說的沒錯。我曾經在德軍的戰俘營裏待過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能看到有我們的指戰員被德國人殺害。你能離開戰俘營並活下來,的確要感謝米沙。”


    索科夫嗬嗬地幹笑兩聲後,說道:“我如今覺得,當年救出雅沙,是我最幸運的一件事。”


    說完這話,他看到兩人有點愣神,趕緊又繼續說道:“我所指揮的部隊,之所以能取得那麽多的勝利,除了指戰員們作戰勇敢,我使使用的戰術得當外,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雅沙當初在武器裝備部,也就是現在的總軍械部工作,能向我的部隊源源不斷地提供各種新式武器,從而使我部隊的戰鬥力遠遠勝過友軍。”


    “米沙,你真是太謙虛了。”雅科夫笑著說道:“我之所以能不斷地給你提供各種新式武器,都是得到了烏斯季諾夫同誌的授權,他說不管是突擊步槍、反坦克用的火箭筒,還是打堡壘、步兵集群的新式火箭彈,都是你所發明的。把這些武器交給你的部隊使用,是為了讓你在使用的過程中,及時地發現不足之處,並進行改進。”


    看著索科夫和雅科夫兩人站在走廊上進行商業互吹,阿傑莉娜不禁苦笑著搖搖頭,隨後對兩人說道:“我說兩位,這走廊上就隻有我們三個人,你們就算把對方誇成一朵花,也沒有外人能聽到。我看,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邊喝茶邊聊天如何?”


    “我覺得可以。”雅科夫連忙點頭附和,隨後問索科夫:“米沙,你說呢?”


    “那就找個地方坐坐吧。”索科夫說這話時,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但哪裏能找到茶呢?”


    “我剛剛問過館長了。”阿傑莉娜笑著說道:“順著走廊走到頭,右轉出門,穿過一個小院子,就是博物館的食堂。你們剛剛要是多問一句,沒準就用不著走那麽遠到火車站去吃午餐了。”


    “如果我們真的在這裏的食堂用餐,就沒有機會見到你了。”索科夫笑嗬嗬地說道:“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緣分吧。”


    “好了,有什麽話,我們去食堂再說吧。”雅科夫催促道:“我都有點口渴了。”


    三人按照館長所說的路線,來到了後麵的食堂裏。


    一名穿著圍裙的老太太見三人進門,連忙上前攔住他們的去路,並表情嚴肅地說:“對不起,三位,這裏是博物館的食堂,外人不能隨意入內,請你們離開這裏。”


    “老太太,我們就住在博物館的宿舍裏。”阿傑莉娜笑著對老太太說道:“能找到這裏,還是館長親口告訴我的呢。”


    老太太聽阿傑莉娜這麽說,態度頓時發生了變化:“原來你們三人是館長的客人啊,不知你們先吃點什麽?”


    阿傑莉娜扭頭問索科夫:“米沙,你們要點什麽?”


    “來一壺茶,再來兩塊黑巧克力。”索科夫說完自己想點的東西後,又側著臉問雅科夫:“雅沙,你呢?”


    “再來一包餅幹吧。”


    “好的,”老太太點點頭,“我馬上把你們要的東西送過來。”


    幾分鍾之後,老太太端著一個托盤走過來,上麵擺著茶壺、茶杯,以及裝著切碎的黑巧克力和餅幹的碟子。


    阿傑莉娜見狀,連忙起身幫老太太把托盤裏的東西,一樣接一樣地擺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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