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索科夫說彼得羅夫在一個小時內,就能給自己一個答複。但三人站在這裏等了兩個多小時,不但沒有見到彼得羅夫,甚至連副導演愛森斯坦也沒有見到。好在就算導演不在,其他的工作人員也會按照工作日程表,有條不紊地進行自己分內的工作。


    別看弗拉基米爾是個小城市,但莫斯科有的建築物,這裏都有。比如說克裏姆林宮、各種教堂等等,可以說是一個縮小版的莫斯科,彼得羅夫等人把這裏作為取景地,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米沙,我想你的想法可能太天真了。”阿西婭見彼得羅夫和愛森斯坦兩人遲遲不露麵,有些不耐煩地說:“你以為劇本是人人都能寫出來的嗎?我看啊,兩位導演就是為了不打擊你的積極性,才故意說要和莫斯科的電影製片廠聯係。如果真的支持你寫劇本,此刻肯定早就出現了,也不會到現在都露麵。”


    阿西婭的話說完之後,雅科夫也附和道:“米沙,我覺得阿西婭說得有道理。兩位導演到現在都還不出現,恐怕就是擔心打擊你的積極性,所以有意躲著不見你的。我看你還是先陪著阿西婭迴莫斯科吧,如果他們真的想讓你寫劇本,我會打電話通知你的。”


    兩人的話讓索科夫的心裏產生了動搖:難道自己所說的三個劇本,一個都不適合在這個年代進行拍攝嗎?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他雖然知道彼得羅夫和愛森斯坦兩人在什麽地方,卻下不了決心去找二人,怕被兩人當麵拒絕,他會更加難堪。


    就在這時,司機沃文急匆匆地走過來,一臉興奮地對索科夫說道:“將軍同誌,我剛剛在隔壁街上充當了一次龍套,扮演一名即將出發去前線的軍人,和自己的妻子在街頭告別……”


    “沃文,你說得是真的嗎?”阿西婭聽沃文這麽說,不免有些懊惱地說:“可惜我們一直待在這裏,看攝影師拍部隊的戲,如果我也跟著你去隔壁的街道,沒準也能弄一個龍套的角色呢。”


    雅科夫聽後也來了興趣,連忙問沃文:“司機同誌,我們現在過去還來得及嗎?我也想演一個龍套角色,哪怕在電影人i一晃而過也行啊。”


    “可能不行了,雅科夫將軍。”沃文一臉遺憾地說:“那個攝影組拍攝完一段鏡頭以後,已經去了其它的地方,想再演一個龍套的角色,恐怕沒有那麽容易,畢竟他們從城裏請的群眾演員不少,恐怕輪不到我們。”


    得知沒有機會去參與跑龍套,阿西婭的心裏更是失落,她扭頭對索科夫說:“米沙,我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了,我們還是現在就迴莫斯科吧!”


    見阿西婭不高興,而彼得羅夫和愛森斯坦兩人也遲遲不露麵,索科夫就放棄了繼續留在弗拉基米爾的念頭,他衝著沃文問道:“司機同誌,我們現在要返迴莫斯科,你需要多長時間能把車開過來?”


    “五分鍾,將軍同誌。”沃文用手指著旁邊的一條街道:“我的車就停在那條街道,隨時可以開過來。”


    “那把車開過來吧。”索科夫有氣無力地說:“我們現在就要返迴莫斯科。”


    幾分鍾之後,索科夫和阿西婭都坐進了沃文開過來的轎車。


    就在索科夫準備吩咐沃文開車時,阿西婭看了一眼還站在車外的雅科夫,低聲問:“米沙,我們不叫上雅沙一起迴莫斯科嗎?”


    索科夫連忙搖下車窗,問站在車旁的雅科夫:“雅沙,你不和我們一起迴莫斯科嗎?”


    “不了不了,”雅科夫擺擺手說道:“我昨天已經告訴過你,我現在的任務就是跟著這個劇組,並在合適的時候,演出一兩個不重要的角色。所以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我是不會迴莫斯科的。沃文,”他特意叮囑沃文,“你在接到新的命令之前,就一直跟著米沙,以保證他隨時能用車,明白嗎?”


    “明白。”沃文始終記得自己是雅科夫的司機,如今為索科夫二人服務,是屬於借調性質,早晚還是會迴到雅科夫身邊的,因此他態度恭謹地迴答說:“我會好好為索科夫將軍服務的。”


    車啟動之後,很快就離開了城市,沿著公路朝著莫斯科的方向開去。


    索科夫側臉望著窗外掠過的森林裏,心裏開始琢磨,原本想利用寫劇本拖延一段時間,好讓上級有時間給自己安排合適的工作。但如今這個計劃落空了,那麽自己迴到莫斯科之後,恐怕要盡快抽時間去總軍械部,與烏斯季諾夫見個麵,了解他的真實想法,是想讓自己在總軍械部臨時工作呢,還是長期工作?


    阿西婭見索科夫從上車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忍不住開口問道:“米沙,你在想什麽?心裏是不是還惦記著劇本的事情?”


    “是的,我心裏還在想劇本的事情。”索科夫苦笑著說:“我覺得挺好的幾個劇本,為什麽兩位導演會看不上呢?或者說,他們兩人心裏是讚同拍攝我所說的題材,但電影製片廠的廠長不同意。”


    “你又不是專業的電影人才,就別瞎操心了。”阿西婭說完這話,忽然坐直身體,對開車的沃文說道:“沃文,再往前開二三十公裏,有一個小鎮。我們昨天來的時候,我看到有一家酒廠,待會兒車到那裏的時候停一下,我想看看裏麵有什麽酒賣。”


    “好的,阿西婭同誌。”沃文點點頭說:“我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那家酒廠,正想迴去時順便瞧瞧,沒想到你卻先提起了此事。”


    車輛向前行駛了四十多分鍾後,駛入了一個看起來規模不大的小鎮,沃文把車停在了一間磚混結構的平房前。索科夫看了一眼,隻見緊閉的門口上方有塊招牌,上麵寫著“營業部”,便忍不住問道:“這就是你們說的酒廠?”


    “當然不是,”阿西婭推開自己一側的車門,彎腰準備下車,聽到索科夫這麽問,連忙迴答說:“酒廠在後麵,這是酒廠的營業部,是專門賣酒的地方。”


    索科夫聽後有些詫異地問:“可是我們昨天從這裏經過時,我並沒有聞到空氣中有酒的味道啊,你們是如何知道這裏有個酒廠的呢?”


    “將軍同誌,這裏出售的是啤酒和克瓦斯,都是用鐵罐儲存的,你聞不到味道是很正常的。”沃文推開車門下了車,彎腰問索科夫:“您不進去瞧瞧嗎?”


    “好吧。”既然兩人都要進去買酒,索科夫坐在車裏似乎不太合適,於是他也推開車門下了車,跟著阿西婭和沃文好裏麵走去。


    營業部隻有一個單獨的房間,房間四周都是玻璃櫃台,裏麵擺滿了空酒瓶。屋子的正中擺著一個臥式的黃色大罐子,旁邊站著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營業員,見到三人進門,便直接問道:“你們要什麽?”


    “請問你們這裏都有什麽酒出售?”


    “隻有克瓦斯。”中年營業員迴答說:“如果要買啤酒的話,你們應該在九月以前來。”


    得知這裏隻有克瓦斯賣,索科夫的心裏不免有些失望,他對這種麵包釀造的飲料一向沒有多大的興趣,正準備招唿阿西婭和沃文離開時,就聽到阿西婭開口說道:“麻煩您給我來兩瓶克瓦斯!”


    “好咧!”中年營業員答應一聲,轉身從旁邊的玻璃櫃台裏拿出了一個空酒瓶,然後打開罐子下方的閥門,灌了一瓶克瓦斯進去。灌滿之後,她拿起一個木塞把瓶口塞住,並叮囑阿西婭:“克瓦斯的保存期短,你們迴去後要盡快喝,否則會壞掉的。”


    “嗯嗯,我知道。”阿西婭點著頭說:“我們迴去就喝。”


    看著阿西婭買了兩瓶,沃文也依瓢畫葫蘆買了兩瓶,然後三人提著四瓶克瓦斯,搖搖晃晃地走出了營業部。


    正準備上車時,旁邊走過一位抱著頭巾的老太太,衝著三人問道:“同誌們,你們是剛買了酒出來吧?”


    “沒錯,老太太,我們的確是剛買了酒出來。”沃文舉起手裏提著的酒瓶朝她示意了一下,隨即反問道:“您有什麽指教嗎?”


    “需要下酒菜嗎?”老太太笑著問道:“我這裏可有不少適合喝酒時吃的下酒菜啊。”


    一聽到老太太說她這裏有下酒菜,沃文頓時來了興趣:“老太太,您這裏有什麽下酒菜啊?”


    老太太把三人帶到一旁,掀開一塊布,露出了下麵的東西,原來是兩根板凳和一塊木板搭成的平台,上麵擺著裝在托盤裏的幾條鹹魚,以及二十幾個品種不同的蔬菜罐頭。


    老太太向三人介紹說:“我這裏有幹鹹魚、黃瓜罐頭、醃蘑菇罐頭和醃西紅柿罐頭,不知你們要點什麽?”


    “哦,您的東西挺豐富的,從什麽地方搞來的?”阿西婭問道。


    “鹹魚是我孫子從河裏釣的,然後再由我曬幹的。”老太太向阿西婭解釋說:“黃瓜和西紅柿是我自己種的,蘑菇是我到森林裏采的。您放心,味道一點都不差。”


    看著眼前的蔬菜罐頭,索科夫不禁想起自己來到這個時空不久後發生的一件事,當時他奉命把當地的村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轉移過程中,就遇到了一個老太太,她想讓索科夫把她自己製作的兩百多個蔬菜罐頭,都一起轉移,但索科夫看了看那些罐頭所占的麵積,還是婉言拒絕了。畢竟繳獲的德軍裝甲車上空間有限,坐十來個人還能擠擠,要是把這些罐頭都弄上車,人就坐不下了。


    索科夫在胡思亂想之際,阿西婭和沃文已經在老太太的忽悠下,把那個台子上的東西全買了下來。


    “米沙,”掏出錢包的阿西婭衝索科夫說:“你把這些東西都搬上車吧。”


    索科夫答應一聲,和沃文站在平台的兩側,各自抓住木板的一頭,把木板連上麵的東西一起抬起,朝著轎車的方向緩緩走去。


    阿西婭跑在前麵,先是打開了後備箱,但看到裏麵塞得滿當當的箱子,想起這裏已經堆滿了水晶,沒法再放這些剛買的罐頭,便又打開後麵,衝著索科夫說:“米沙,把這些東西都放在後排的座椅上吧。”


    等把鹹魚和罐頭都放進了後排,索科夫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法坐下,把對阿西婭說了一句:“這裏坐不下了,我坐副駕駛。”說完,他就關上了後排的車門,拉開副駕駛位置的車門,彎腰鑽了進去。


    車啟動後不久,索科夫意外地看到沃文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拿起一瓶克瓦斯,咬掉塞子,往窗外一吐,隨即喝了起來。索科夫見狀,連忙衝著沃文說道:“司機同誌,你是怎麽迴事?難道您不知道,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嗎?要是你喝醉了,我們有可能會出車禍的。”


    誰知沃文卻用奇怪的目光盯著索科夫:“將軍同誌,我沒有喝酒啊。我喝的是克瓦斯,克瓦斯可不是酒,而是一種飲料。”


    聽沃文這麽說,索科夫立即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在2014年以前的俄羅斯,啤酒、克瓦斯甚至包括果酒在內,都不屬於酒類,就算你在開車時喝,似乎也不算醉駕。


    就在這時,索科夫忽然聽到後麵傳來一聲警車鳴笛的聲音,連忙扭頭朝後麵望去,隻見一輛灰色的交警警車從後麵趕了上來。而沃文皺著眉頭說:“他們來做什麽?”說完,就把車開到路邊停下。


    阿西婭並沒有發現後麵追上來的警車,還好奇地問:“沃文,為什麽停車?”


    “後麵有輛交警的車追上來,他們鳴了一聲警笛,示意我停車。”沃文向阿西婭解釋說:“我先把車停下,看他們有什麽事情?”


    警車在轎車的後麵停下,從副駕駛的位置,走出一名佩戴中尉銜的交警。沃文搖下車窗,衝著交警問道:“我說中尉同誌,為什麽讓我停車,您有什麽事情嗎?”


    交警中尉看到了坐在副駕駛位置的索科夫,連忙來到他的身邊,彎腰朝車裏敬了一個禮,隨即客氣地問:“請問是索科夫將軍嗎?”


    “是的,我是索科夫。”索科夫見交警如此客氣,心裏明白對方肯定不是來抓醉駕的,便禮貌地問:“中尉同誌,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是這樣的,上將同誌。”交警中尉說道:“我們接到弗拉基米爾打來的電話,說如果在這裏遇到您,請您務必盡快返迴弗拉基米爾,說謝爾蓋·愛森斯坦同誌找您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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