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聽雅科夫這麽說,心裏也替他高興。作為一個來自後世的人,他自然清楚雅科夫一家人的命運,雅科夫犧牲在德軍的戰俘營裏後不久,他的妻子.尤麗婭也被槍斃了,隻留下女兒加林娜一個人。如今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改變了一切,不但原本犧牲在1943年的雅科夫還活著,甚至還有機會在戰後和自己的父親共享天倫之樂。


    “雅沙,這真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索科夫說道:“想必明晚的家宴裏,你弟弟和妹妹也會出現吧。”


    “嗯,有這種可能。”雅科夫感慨地說:“可惜沒有邀請你,否則就更熱鬧了。”


    “你們的家宴,我一個外人去做什麽。”索科夫笑嗬嗬地說道:“改天有時間,我請你和你的妻子和女兒到家裏來做客。”


    兩人又說了一陣之後,索科夫放下了電話,對坐在旁邊的阿西婭說道:“雅沙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他父親讓波斯克列貝舍夫通知他,明天帶家人去參加家宴。”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索科夫和雅科夫打電話時,坐在旁邊的阿西婭多少聽到了一些,她忍不住問起了自己關心的事情:“米沙,我好像聽到雅沙說,你可以留在莫斯科,不用去西伯利亞了,是真的嗎?”


    “嗯,他的確提到了此事。”索科夫見阿西婭對此事比較關心,便向她做了一個說明:“雅沙始終覺得,我留在總軍械部裏工作,比去西伯利亞更加合適。”


    “那你是怎麽考慮的呢?”阿西婭問道:“我再過幾個月就要生了,如果那時你在西伯利亞的話,恐怕就無法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難道你真的想這樣嗎?”


    從阿西婭說話的語氣中,索科夫聽出了一絲幽怨。他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把再過幾個月就要生孩子的阿西婭扔下,獨自跑到遙遠的西伯利亞,的確有點太自私了。但如果要留下照顧阿西婭,就沒有機會去收拾那些該死的小鬼子,這一點讓索科夫的心裏很不甘心。


    阿西婭說完之後,見索科夫沉默不語,心裏不免有些失落,她站起身說道:“我去洗碗。”


    “還是我來洗吧。”索科夫起身拿起桌上的碗碟和餐具,朝廚房裏走去,嘴裏說道:“阿西婭,你給我兩天時間考慮一下,究竟是留在莫斯科還是去西伯利亞。”


    阿西婭聽到索科夫這麽說,雖然沒有說話,但微微上翹的嘴角,已經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第二天上午,尤麗婭來到加林娜上學的學校,找到了她的班主任。沒等她說話,這位戴著一副眼鏡的中年婦女就搶先說道:“親愛的尤麗婭,我正準備去找您呢,沒想到您先來了。”


    聽班主任這麽說,尤麗婭不禁一愣,隨即反問道:“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是這樣的,親愛的尤麗婭。”班主任說道:“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您的女兒有舞蹈的天賦,我打算著重培養她。正好我的女兒最近參加了一個芭蕾舞培訓班,我打算讓加林娜也去學習。所以這段時間您不用來接她放學了,就讓她住在我家裏,這樣也方便她學習芭蕾舞。不知您的意下如何?”


    尤麗婭自己就是芭蕾舞演員,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兒長大之後,也能繼承自己的衣缽,成為一位芭蕾舞演員,此刻聽到班主任說可以培養自己的女兒,她心裏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她今天到這裏來的目的,是給加林娜請教,至於學芭蕾舞的時候,可以暫時往後推遲一段時間:“我今天到這裏來,是想幫加林娜請個假。”


    “請假?!”班主任聽後有些詫異地問:“請假做什麽?”


    “加林娜的祖父今晚請我們吃飯。”加林娜進學校讀書時,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就算是班主任也不知道她就是史達林的孫女,而尤麗婭自然也不會隨意地暴露自己女兒的身份,隻能含糊地說:“上一次他請我們去吃飯,還是五年前了。”


    班主任聽尤麗婭這麽說,自然不會阻止,便點著頭說:“既然是老人想見自己的孫女,那我同意給加林娜一天的假。不過明天一定要把她送迴來,畢竟芭蕾舞培訓已經開始,不能缺太多的課程,否則就跟不上別的同學的進度。”


    “放心吧。”尤麗婭說道:“就是今晚吃一頓飯,明天一大早,我就會把她送迴來的。”


    就在尤麗婭幫自己女兒請假的這工夫,索科夫和阿西婭收拾妥當,準備前往希姆基鎮看望阿西婭的父母。


    沒等兩人出門,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索科夫拿起話筒一聽,原來是雅科夫打來的:“米沙,你現在要出門了嗎?”


    “是的,”索科夫說道:“我現在準備和阿西婭去坐地鐵。”


    “我說米沙,阿西婭如今懷著孕,你讓她跟著你去擠地鐵,這合適嗎?”


    “沒辦法,”索科夫頗為無奈地說:“我又沒有車,總不能和她走路去希姆基鎮吧。”


    “米沙,為了你的出行方便,我打算把上級配備給我的車,暫時借給你用一段時間。”雅科夫在電話裏說道:“我的司機馬上就到你住的地方了,你和阿西婭在大院的門口等著就行。”


    索科夫放下電話後,對阿西婭說:“阿西婭,雅沙很快就派車來接我們,這樣我們就不用去擠地鐵了。”


    “雅沙昨天和你一起迴的莫斯科,他哪裏來的車?”


    “聽說是上級專門給他配的車。”索科夫說道:“他覺得我們出門沒車不方便,就暫時把車借給我們用一段時間。我們現在去大院的門口,接我們的車一會兒就到了。”


    阿西婭挽著索科夫的手臂,來到大院的門口時,發現一輛黑色轎車已經等到了那裏。


    看到索科夫和阿西婭兩人從大院裏走出來,車門打開,從裏麵下來一名戴著船形帽的司機,他快步來到索科夫的麵前,抬手敬禮後客氣地問:“請問是索科夫將軍嗎?”


    “是的,是我。”索科夫抬手還禮後,反問道:“你是雅沙派來接我們的嗎?”


    “是的,將軍同誌。”司機對索科夫說道:“我是奉雅科夫將軍的命令,前來接您的。不過他另外還吩咐了我一件事。”


    “什麽事兒?”


    “他說如果您不會開車的話,就讓我給您當司機。”司機繼續說道:“如果您會開車,也想開車的話,就讓我把車交給您使用。”


    聽到司機這麽說,索科夫開始琢磨,是應該使用雅科夫的這位司機呢,還是自己開車?想了一陣,他覺得這種事情,還是應該征求阿西婭的意見,便扭頭問阿西婭:“阿西婭,你覺得呢?”


    “米沙,你知道你會開車。”阿西婭望著索科夫說道:“但是你離開莫斯科的時間太長,對道路不熟悉,我看還是麻煩這位同誌給我們當一段時間的司機吧。”


    “好吧,我聽你的。”索科夫說完這話,扭頭問那名司機:“司機同誌,不知道該怎麽稱唿您?”


    “我叫沃文。”


    “沃文同誌,”索科夫對司機客氣地說道:“那就麻煩您給我們當幾天司機了。”


    “將軍同誌,您太客氣了。”沃文畢恭畢敬地說:“能為您這樣的英雄效力,是我的榮幸。”說完,他轉身跑到了車旁,打開了後排的車門,“將軍同誌,請上車吧。”


    等三人都坐進車裏後,沃文扭頭問索科夫:“將軍同誌,您具體的目的地是哪裏?”


    “希姆基鎮的儀表廠家屬區。”索科夫說完地址之後,試探地問了一句:“您能找到地方嗎?”


    “知道,將軍同誌。”沃文迴答說:“我曾經去過那裏,知道該怎麽走。”


    車啟動之後,索科夫好奇地問沃文:“沃文同誌,戰爭期間你就一直在總軍械部工作嗎?”


    “沒錯,將軍同誌。”沃文迴答說:“從戰爭爆發開始,我就一直在武器裝備部裏當司機。每天的工作,就是送部裏的同誌到市裏的各個地方,所以對莫斯科的大街小巷和各大企業工廠都非常熟悉。”


    索科夫聽沃文這麽說,立即意識到雅科夫的一番用意,讓這樣一個熟悉地形的人來給自己當司機,的確方便了自己的出行。


    沃文聽到索科夫不說話了,還主動說道:“將軍同誌,我不但對莫斯科很熟悉,就連周邊的一些城市也非常熟悉。如果您哪天想離開莫斯科,到外麵走走,我也可以開車送您去。”


    “那感情好。”如今戰爭已經結束,索科夫暫時還沒有被安排正式的工作,每天有大把的時間,他可不想窩在家裏無所事事,曾有過出去走走的念頭。但當時沒有車輛,出行不方便,如今有了雅科夫借給自己的車和司機,想去什麽地方,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所以他非常爽快地說道:“過兩天我想去水晶城,麻煩您送我們一趟。”


    “水晶城?”沃文聽索科夫提到的地名,頓時來了興趣:“水晶城在莫斯科東麵兩百多公裏的地方,城裏有眾多的玻璃生產廠家,以生產玻璃和水晶製品而遠近聞名。在小城 250多年的曆史中,由藝術大師設計製作的水晶製品,一直是沙皇宮廷、克裏姆林宮的禦用品、世界各國的上層社會的日用品、高檔禮品、裝飾品產品出口到法國、捷克斯洛伐克、意大利、德國、西班牙、芬蘭、美國和加拿大等國。”


    “沃文,”索科夫聽到這裏,插嘴問道:“聽說在衛國戰爭期間,水晶城所有的工廠都停止了工藝品的製作,而是徹夜趕製前線急需的醫用藥瓶和令德國人聞風喪膽的燃燒瓶。我說得對嗎?”


    “您說的沒錯,將軍同誌。”沃文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不過從1944年下半年開始,當我軍把德國人趕出了我國國境之後,水晶城的工廠就重新恢複了水晶製品的生產。如果您要想買水晶製品,這個季節去是最合適的。”


    “為什麽要現在這個季節去呢?”阿西婭聽到這裏,好奇地問道:“難道有什麽說法嗎?”


    “如今都是九月下旬了,再過幾天就是十月了。”沃文說道:“你們都知道,莫斯科每年十月初就會下雪,而前往水晶城的道路原本就不好找,如果趕上下雪,那就更難走了。如果你們買的水晶製品不多,還無所謂。要是買得多,在路上就會有不少會被顛壞。”


    對沃文的這種說法,索科夫是非常認同的。他後世曾經去過一次水晶城,雖然大多數的路段都是新修的瀝青路,但依舊有個別地段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土路。21世紀道路尚且如此,更合適20世紀40年代的道路了。


    “阿西婭,”索科夫扭頭對阿西婭說道:“我看我們明天就去水晶城。我擔心過兩天會有什麽事情,一旦耽誤了行程,等下了雪再去水晶城就不方便了。”


    “我看可以。”阿西婭點頭同意了索科夫的提議,隨後又問司機:“司機同誌,不知明天什麽時候出發比較合適?”


    “從這裏到水晶城有兩百多公裏。”沃文迴答說:“就算時速五十公裏,也需要五個小時左右才能到達水晶城。你們可能不知道,水晶城的市場,通常隻營業到中午十二點,也就是說,你們想在市場裏花足夠長的時間挑選商品,至少需要一個小時以上。也就是說,我們明天早晨的出發時間,不能晚於六點。”


    索科夫心裏琢磨,六點出發,十一點左右到達水晶城,雖說有個把小時的時間挑選水晶,但時間還是選的倉促了點。他對這個時代的工作情況非常了解,隻要下班的鈴聲一響,哪怕再花十秒鍾就能完成交易,那些售貨員也會直接關門下班,根本不理睬顧客。想到這裏,他對沃文說:“司機同誌,六點出發,十一點趕到水晶城,時間未免有點緊,萬一路上再遇到堵車什麽的,等我們到達水晶城時,市場裏的那些售貨員都下班迴家了,到時我們就白跑了一趟。”


    聽索科夫這麽說,沃文遲疑了片刻,隨後問道:“將軍同誌,那您說幾點出發比較合適呢?”


    “五點,”索科夫不假思索地迴答道:“我覺得五點出發,應該是比較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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