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靠自己攜帶的電台,要搞清楚麥列霍夫那裏發生的事情,顯然是不夠的,索科夫便找到了丘馬科夫,讓他帶自己去他的臨時通訊處,利用第57軍的電台,與麥列霍夫進行聯係。


    來到設在帳篷裏的臨時通訊處,丘馬科夫立即快步地走到了一名報務員的身後,衝著他大聲地說:“快點,幫我聯係第49軍的麥列霍夫將軍。”


    “軍長同誌。”報務員仰頭望著丘馬科夫問道:“是發電報,還是直接進行唿叫?”


    “如今戰爭都結束了,就算是明語唿叫,也不用擔心被敵人竊聽。”丘馬科夫不假思索地迴答說:“直接唿叫!”


    報務員答應一聲,拿起送話器就開始大聲地唿叫起來。


    丘馬科夫轉身對索科夫說:“司令員同誌,我覺得如果通過電報向麥列霍夫將軍了解情況,速度肯定有點慢,不如直接通話,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搞清楚他們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很快,報務員就聯係上了麥列霍夫。


    索科夫從報務員的手裏接過一個耳機,先遞給盧金戴上,又把另一個戴在自己的頭上,對著送話器大聲地說:“是麥列霍夫將軍嗎?我是索科夫,我現在與你開始講話。”


    聽到索科夫的聲音,麥列霍夫顯得有些激動:“司令員同誌,終於找到您了。我剛剛和司令部聯係,值班的參謀說,您和副司令員還有參謀長,都到什麽鄭家屯參加關東軍的投降儀式去了……”


    “行了,麥列霍夫將軍,這些廢話就不必說了。”索科夫打斷了麥列霍夫後麵的話,直奔主題地問道:“快點告訴我,那傷寒是怎麽迴事?”


    “是這樣的,司令員同誌。”麥列霍夫說道:“歐列格上校說他們的部隊進駐到一處山地時,聽到山後傳來了槍聲和爆炸聲,以為那裏埋伏著關東軍的重兵,於是他派出一個營去進行偵察。誰知來到了山坡頂上,他們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此刻的索科夫心煩意亂,他覺得麥列霍夫迴答自己的問題,有點像在說評書,一旦關鍵時刻就是“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便不耐煩地說:“快點說,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麽?”


    “是關東軍在殺人。”麥列霍夫說完這話之後,覺得自己表述得不夠清楚,連忙又補充說:“準確地說,他們是在殺自己的僑民,以及自殺。”


    戴著另一個耳機的盧金吃驚地問:“他們在屠殺自己的僑民和自殺,這是怎麽迴事?”


    “是這樣的,副司令員同誌。”麥列霍夫聽出是盧金的聲音,連忙解釋說:“我們的戰士看到,關東軍的士兵把那些僑民趕在一起,用機槍進行掃射,或者是投擲手榴彈,將他們打死或者炸死。或者是給那些老人、婦女和孩子一人分發一顆手榴彈,讓她們引爆後自殺。有一個關東軍的士兵,可能是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太小,沒有能力自殺,就把一顆手榴彈拉了弦之後,塞進了孩子的手裏,‘轟’的一聲巨響之後,小孩子就被炸得四分五裂。而這些士兵在屠殺自己同胞的同時,也在進行自殺。他們所采用的方式,就是兩個同時舉槍瞄準對方的要害,然後一起扣動扳機,把對方打死……”


    盧金聽到這裏,不禁咬牙切齒地說:“這些該死的關東軍,怎麽和畜生一樣,對自己人都這麽狠。連老人和孩子都不放過。”


    “小鬼子本來就不是人,他們不過是一群兩條腿的畜生。”索科夫咬著後槽牙說完這話之後,接著往下問:“麥列霍夫將軍,你的部隊當時采取了什麽樣的行動?”


    “帶隊的營長立即下令,命令所有的戰士朝關東軍的士兵展開進攻。”麥列霍夫說道:“他認為隻要消滅了這些士兵,那麽僑民們的自殺行為就會終止。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們消滅了所有的士兵後,準備去救助那些老人婦女和孩子時,有不少人居然抱在一起,拉響了手榴彈,把自己炸得血肉橫飛。”


    索科夫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不耐煩地說:“麥列霍夫將軍,我問你傷害是怎麽來的,你說半天也沒有說到重點上。”


    “司令員同誌,您不要著急,我這不是馬上就要說到正題了麽。”麥列霍夫加快語速說道:“帶隊的營長見擔架上躺著幾名負傷的婦女,一時心軟,就命人抬迴來救治。但從昨天開始,那個營裏有一些戰士開始出現了發熱的症狀。根據軍醫向我報告,他們在發熱前,出現了畏寒、打冷戰的情況。體溫達到了40度以上,同時還伴有全身疲倦、乏力、頭痛、幹咳、惡心、嘔吐和腹瀉的表現。昨天本來隻有十幾個人,今天就增加到了一百多人。我覺得此事非同尋常,便立即向司令部報告,希望能得到一個解決的辦法。”


    別看索科夫不是醫生,但對於傷寒這種急性傳染病,他也知道最基本的步驟,就是把感染者隔離起來,避免傳染更多的人。想到這裏,他對著送話器說:“麥列霍夫將軍,你的首要任務,就是派人把這些感染者全部隔離起來。另外,和他們有過密切接觸的人,也要限製在一定區域內活動,免得他們出現感染症狀時,傳染更多的人。”


    “放心吧,司令員同誌。”麥列霍夫說道:“不光該營的指戰員全部被隔離,就連該營所屬的639團,也被調防到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段,以確保他們不會把傷害傳染給更多的人。”


    “你做得對,麥列霍夫將軍。”索科夫頗為無奈地說:“先隔離,我會盡快派出醫護力量,攜帶藥物趕過去支援你們的。”


    當索科夫把耳機和送話器遞還給報務員時,盧金好奇地問:“米沙,你說這傷寒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呢?”


    “我覺得零號病人應該就是負傷的婦女之一。”索科夫說道:“她們可能是在其它地方感染了這該死的病毒,被送到這裏來的。本來關東軍所組織的自殺聚會,所有人都死掉的話,這種病毒自然就不會擴散開。但沒想到我們的戰士會在他們自殺期間趕到,並救出了不少人,從而導致傷寒在我軍中開始蔓延。”


    “那你打算怎麽辦?”盧金提醒索科夫說:“如果沒有足夠的藥物進行治療,那麽死亡率將高達20%,也就是說,今天感染的一百多名戰士中,將有二三十人會因為感染傷寒而死去。”


    索科夫長歎一口氣,說道:“我立即把此事向方麵軍司令部報告,看他們能否為我們提供足夠的藥物和醫護人員,為感染傷寒的戰士進行治療。”


    “還是用電台唿叫吧。”盧金對索科夫說道:“這樣沒準上級給我們的援助能來得快一些。”


    當報務員開始唿叫方麵軍司令部時,索科夫忽然發現很久沒有看到雅科夫的蹤跡了,便詫異地問丘馬科夫:“丘馬科夫將軍,你看到參謀長了嗎?”


    “你們進帳篷前,伊林上校把他叫住了,可能是有什麽事情。”


    索科夫正在考慮是否應該派人去把雅科夫找來時報務員向他報告,說已經聯係上了方麵軍司令部,參謀長紮哈羅夫大將在線,等待與他的通話。


    得知報務員已經聯係上了紮哈羅夫,索科夫不敢怠慢,接過耳機戴上,對著送話器說:“您好,方麵軍參謀長同誌,我是索科夫。”


    “米沙。”紮哈羅夫此刻並不知道第49軍那裏發生了嚴重的事件,還以為索科夫和自己聯係,是想匯報在鄭家屯舉行受降儀式一事,便笑著說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們是如何在鄭家屯接受關東軍第44軍的投降吧?”


    “不是的,方麵軍參謀長同誌。”索科夫正色說道:“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事件,關係到我部的安危。”


    索科夫的話把紮哈羅夫嚇了一跳,他有些底氣不足地問:“米沙,出什麽事情了?難道關東軍在受降現場,給你們布置了什麽圈套,讓你們吃了大虧不成?”


    “今天的受降儀式過程非常順利。”索科夫簡短地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把麥列霍夫的第49軍裏有不少的戰士感染傷寒一事,向紮哈羅夫進行了詳細的匯報,最後說道:“方麵軍參謀長,如今我們不管是醫護人員和藥物的數量,都不足以控製這起傳染病,希望能得到方麵軍司令部的配合。”


    紮哈羅夫聽完後,沉思了許久,隨後說道:“米沙,此事關係重大,我做不了主,需要立即向馬利諾夫斯基元帥請示。得到他的同意之後,我才能調動方麵軍的資源去幫助你們。”


    “方麵軍參謀長同誌,請務必快一點。”索科夫用懇求的語氣對紮哈羅夫說:“如今的每一分鍾都是寶貴的,如果拖的時間越長,對我們越是不利,沒準會有不少戰士付出生命的代價。”


    “放心吧,米沙。”紮哈羅夫知道蘇軍的辦事效率拖拉,但此事卻是人命關天,來不得半點的馬虎,便用肯定的語氣說:“最多兩個小時,支援你們的醫護人員和藥物就能出發。”


    “謝謝,真是太感謝了。”索科夫向紮哈羅夫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後,摘下了耳機,把送話器也放在了旁邊,隨後對盧金說道:“副司令員同誌,紮哈羅夫大將已經答應,最遲兩個小時,支援第49軍的醫護人員和藥物就可以出發了。我相信有了方麵軍司令部的幫助,這次在軍中流行的傷寒,一定能得到有效的遏製。”


    盧金說道:“米沙,我們不能幹指著方麵軍司令部為我們提供幫助,我們還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進行自救。”


    “怎麽個自救法?”索科夫不解地問道。


    “你立即聯係集團軍野戰醫院的院長,讓他抽調人手趕往第49軍,”盧金對索科夫說道:“讓他們先對感染者進行治療,這樣等方麵軍司令部派來的醫護人員趕到時,那些感染的指戰員就能得到進一步的治療,這樣對他們的康複是非常有幫助的。”


    “副司令員同誌,你說的有道理。”索科夫再次吩咐報務員:“幫我聯係集團軍野戰醫院,我要找院長說話。”


    但這次索科夫的運氣不好,當接通野戰醫院之後,院長居然不在,據說是正在手術室內親自主持一例手術。得知院長不在,索科夫的心裏不禁有些失望,便隨口問道:“您是誰?”


    “我是醫院的政委。”耳機裏傳來政委那似曾熟悉的聲音:“請問司令員同誌有什麽指示嗎?”


    索科夫想到雖然院長此刻不在,但政委卻是野戰醫院裏的二把手,告訴他也是一樣的,便將在第49軍內爆發了傷寒的事情,向他詳細地講了一遍,最後說道:“政委同誌,你們務必盡快組織精兵強將,趕往麥列霍夫將軍的部隊,對那些感染傷寒的戰士進行救治。如今戰爭已經結束,這些戰士沒有犧牲在戰場上,假如因為感染了疾病而失去了生命,我們將來如何向他們的家人交代呢?”


    政委聽出了此事的重要性,連忙表態說:“司令員同誌,請您放心,我立即組織人手和藥物。等院長做完手術之後,我立即把此事向他進行匯報,讓他做到心中有數。”


    “政委同誌,時間就是生命。”索科夫沒有注意到自己隨口說出了一句名言,還在自顧自地說:“你們的醫護人員和藥物早一刻到達第49軍,將感染的指戰員從死神手裏搶救迴來的幾率就更大一些。你明白嗎?”


    “完全明白,司令員同誌。”政委說道:“我現在就開始組織人手和準備藥物,最多隻需要四十分鍾的時間,我們臨時組建的醫療隊,就能趕往第49軍。”


    “很好,政委同誌,你說的很好。”索科夫點著頭說:“我代表那些被感染傷寒的戰士們,向你和你們醫院的醫護人員們表示感謝,並致以衷心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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