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從司令部裏走出來的時候,就被別濟科夫看到了。由於有了前段時間的投毒事件,別濟科夫把確保索科夫安全放在了首位,見到他晃晃悠悠地走出來,連忙迎上去問:“司令員同誌,您這是要去什麽地方?”


    “隨便走走。”索科夫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建築物,接著說道:“待會兒有一個關東軍的軍參謀長,要過來與我們談判。他的級別沒有資格和我麵對麵地談判,接待他的事情已經交給了副司令員他們,我就想隨便走走。”


    聽到索科夫說要到處走走,別濟科夫連忙說道:“司令員同誌,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我想跟您一起四處走走。”可能是擔心索科夫誤會,他還特意解釋了一句,“我就是想確保你的安全。”


    索科夫心裏很清楚,當初史達林之所以把別濟科夫派來,就是為了保護自己和雅科夫的人身安全。如今雅科夫待在司令部裏,是不會有什麽危險的,而自己在城裏到處走動,誰也無法擔保不會遇到漏網的敵人,所以有人在自己的身邊保護,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想到這裏,他點點頭,同意了別濟科夫的請求:“好吧,少校同誌,那你就和我一道,在城裏到處走走吧。”


    別濟科夫見索科夫答應讓自己隨行,連忙轉身叫過一名警衛戰士,低聲地吩咐了幾句。那名戰士聽完後點點頭,轉身跑進了建築物。


    等那名戰士離開之後,別濟科夫對索科夫說:“司令員同誌,我們走吧。”


    索科夫站在原地沒動窩,有些好奇地問:“別濟科夫少校,你不是讓那名戰士去叫人,難道我們不需要等他們一下嗎?”


    “不用,不用。”別濟科夫擺著手說:“我們先走,他們很快就能追趕上來。”


    對於別濟科夫的辦事能力,索科夫還是非常信任的,既然對方說其他的戰士很快就能追上來,於是便沿著街道慢慢朝前走。


    “司令員同誌,”別濟科夫見這裏隻有索科夫和自己,便忍不住好奇地問:“不知道關東軍的軍參謀長到我們這裏來,是針對什麽事情進行談判?”


    “還能有什麽事情?”索科夫輕描淡寫地說:“他們的天煌已經下達了投降詔書,可關東軍卻沒有絲毫地停戰跡象。可能是見到我們這兩天的攻勢沒有減弱的跡象,知道再打下去,自己也討不了好,便派人來洽談投降事宜。”


    得知關東軍的軍參謀長到這裏來,居然是洽談投降事宜的,別濟科夫不禁兩眼放光:“司令員同誌,和敵人洽談投降事宜,這可是了不起的大事,您怎麽能不在現場呢?”


    聽到別濟科夫這麽說,索科夫冷笑一聲,接著說道:“來談判的這位小畑信良中將的級別太低,不過是第44軍的軍參謀長,級別還沒阿富寧、麥列霍夫他們幾人高。照理說,他們直接找我們的幾位軍長進行談判就可以了,卻偏偏跑到我這裏來,也不想想他的級別要比我多得多。除非是他們方麵軍司令官前來與我洽談,我才有可能親自接見他們。”


    “隻要關東軍放下武器投降,就意味著我們能迴家了。”別濟科夫感慨地說:“真是沒想到,這場該死的戰爭足足打了四年。”


    “是啊,打了這麽多年的仗,大家都想迴家了。”索科夫說道:“我想如果我不服從上級的命令,不接受關東軍的投降,繼續命令作戰的話,恐怕很多人都要造我的反了。”


    對索科夫這番調侃的話,別濟科夫沉默了一下,隨即說道:“您說的沒錯,司令員同誌。打了這麽多年仗,好不容易盼到德國人投降,大家都以為可以轉業迴家了。誰知沒過多久,就被送到了萬裏之外的遠東,在這裏和新的敵人作戰,說是沒有情緒,這是不可能的。假如大家知道關東軍已經主動向我們投降,而我們還要繼續和他們戰鬥下去,肯定會軍心浮動、士氣低落的。”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來到了野戰醫院的門口。


    索科夫停下腳步,看到不斷駛入醫院的救護車,剛一進入醫院的空地,就有一群醫護人員迎上去,把救護車裏的傷員抬下去,迅速地轉運到大樓。


    “司令員同誌,”別濟科夫見索科夫站在野戰醫院的門口不挪窩,便小心翼翼地問:“既然我們都到了野戰醫院的門口,是不是應該進去慰問一下傷員?”


    “嗯,我正有此意。”索科夫把手朝前一擺,說道:“走吧,我們進去。”


    門口站崗的戰士,看到索科夫和別濟科夫兩人快步走過來,連忙原地立正,並向他們敬禮。


    索科夫沒有停下腳步,隻是把手舉到了耳邊,向戰士們還禮。


    這家野戰醫院索科夫曾經和盧金等人來視察過,了解裏麵的構造,知道院長的辦公室在什麽地方,所以根本不用人帶路,便直接朝著院長辦公室的位置走去。


    而別濟科夫跟著索科夫走進大樓時,還有些心不在焉地朝醫院外望去,看到有兩輛吉普車趕來,車裏下來七八名戰士。其中兩人徑直走到門口哨兵的身邊,和他們一起站崗。見到這些新來的戰士,別濟科夫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都是他派來保護索科夫安全的戰士,既然如今已經就位,那麽就不用擔心索科夫會發生什麽意外。


    別濟科夫快步走進樓裏,小跑著來到了索科夫的身邊,迫切地問:“司令員同誌,我們現在去哪裏?”


    “去院長室瞧瞧。”索科夫說道:“我想向他了解一下醫院裏的情況。”


    院長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和醫院政委說話,見到闖進來的索科夫,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起身相迎:“司令員同誌,您怎麽有時間到我這裏來了?”


    “院長同誌,”索科夫伸手和對方握了握,客氣地說:“我來了解一下野戰醫院的情況。看你們的工作忙不忙,人手夠不夠。”


    “司令員同誌,”沒等院長說道,政委就搶先說道:“您來之前,我正在和院長同誌商議,是否應該向您匯報醫院人手嚴重不足的情況。還沒有討論出結果,您就來了。”


    “院長同誌,說說這是怎麽迴事,你們為什麽會人手不足呢?”


    “司令員同誌,假如是戰役剛開始的那幾天,敵人的抵抗微弱,我軍的推進神速,那時還沒有多少傷員送來,以我們現有的醫護力量,是完全能夠應付的。”院長向索科夫解釋說:“誰知道這幾天的戰事忽然變得激烈起來,從前線送來的傷員越來越多,我們應付起來有些吃力。”


    “你說說今天的情況如何?”


    “今天送來的傷員,大多數都是昨晚戰鬥負傷的,把他們送過來,路上要耽誤不少的時間。”院長向索科夫介紹說:“到目前為止,今天一共接受了361名傷員,我們的醫護人員已經全部投入了工作,但隻能說勉強夠用。我估計接下來還會有更多傷員會陸續送來,到時就會因為人手短缺,而導致不少的傷員得不到及時的救護。”


    “哦,原來是這麽迴事。”索科夫搞清楚是怎麽一迴事後,笑著說道:“放心吧,院長同誌。最遲從今晚開始,就不會再有傷員送到你們這裏來了。”


    院長聽後,扭頭朝旁邊的政委望去,見對方也是一臉茫然地望著自己,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司令員同誌,”院長轉頭麵向了索科夫,小心翼翼地問:“您能說說這是怎麽迴事嗎,為什麽從今晚開始,就不會有傷員送到我們這裏來,難道是有其它的野戰醫院接收了這些傷員嗎?”


    “哎,我說院長同誌。”別濟科夫搶著說:“您怎麽這麽糊塗啊,難道還沒有聽明白司令員同誌的話。他說沒有傷員再送來,就是說戰爭已經結束,不會再有人負傷,自然不會有傷員再送來了。”


    “什麽,戰爭結束了?”院長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這幾天的戰事激烈,我是清楚的。怎麽會說結束就結束呢,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院長同誌,”別濟科夫繼續說道:“關東軍已經派出了代表,到我們這裏來談判,商議投降事宜。您想想,敵人的指揮官都到我們這裏討論投降事宜,這場仗還能打下去嗎?”


    “司令員同誌,”對別濟科夫的這種說法,院長是半信半疑,他望著索科夫情緒有些激動地說:“戰爭真的結束了嗎?”


    “院長同誌,”雖然關東軍的上層擺出了要投降的姿態,但他們手下的官兵們,是否會遵照命令老老實實地投降,還是一個未知數,所以索科夫說話時也留有一定的餘地:“關東軍的上層的確開始和我們談判,商議投降事宜。不過下麵的部隊是否會出現陽奉陰違的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說再也不打仗,未免太武斷了點,但以後沒有大規模的戰鬥,這一點倒是真的。”


    “司令員同誌,這真是一個好消息。”院長聽後頓時喜笑顏開:“隻要不進行大規模的戰鬥,那麽就不會有那麽多傷員送到我們這裏,各師級的野戰醫院就能處置好這些傷員。”


    “戰役開始前,上級從哈巴羅夫斯克派來了一支醫療隊。”索科夫望著院長問道:“不知他們對你們的幫助如何?”


    “他們對我們的幫助簡直太大了。”院長聽到索科夫問起來支援自己的醫療隊,頓時又來了興致:“在這支醫療隊裏,有幾名醫術超群的醫生,他們承擔了三分之一傷員的手術工作。假如沒有他們的幫助,恐怕我們早就向您求援,希望能得到其它單位的支援。”


    索科夫又和兩人聊了一陣後,主動提出:“院長、政委,不知你們能否帶我去看望一下傷員?”


    “可以,當然可以。”院長得知索科夫要去探視傷員,自然是求之不得,連忙說道:“我給您當向導。”


    在院長和政委的陪同下,索科夫視察了醫院裏的傷病員,並和幾名正在恢複中的重傷員談了心,把他們感動得熱淚盈眶。


    當索科夫走出病房時,院長連忙追上去,奉承地說道:“司令員同誌,剛剛那幾名重傷都知道自己就算傷愈,也會留下殘疾,無法重新返迴部隊,隻能複員迴家之後,情緒一直比較低落。但您和他們聊了幾句之後,我發現他們對生活又充滿了信心。”


    聽完院長對自己的奉承,索科夫隻是淡淡一笑,隨即對政委說道:“政委同誌,您是做政工工作的,像那幾名傷員情緒低落,對未來失去了信心的情況,您就應該多去給他們做思想工作,讓他們重拾對生活的信心。但您似乎做得並不好。”


    “司令員同誌,我錯了。”挨了索科夫批評的政委,低著頭承認自己的錯誤,“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誤,我以後會多去與傷員談話,避免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


    就在索科夫準備告辭離開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米沙,怎麽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索科夫一迴頭,就看到穿著護士服,圍著一條帶血的白色圍裙的索尼婭,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原來是你啊,我是到醫院在探視傷員的。”索科夫說道:“沒想到居然遇到了你。”


    “米沙,我正說過幾天不忙了,就到司令部去找你呢。”索尼婭笑嘻嘻地說道:“你今天到了醫院,也沒說來看看我。”


    就在索科夫考慮如何答複對方時,院長在旁邊插嘴問道:“司令員同誌,原來您認識索尼婭同誌啊?”


    “是的,院長同誌。”認識索尼婭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索科夫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我們是在哈巴羅夫斯克認識,也算得上是朋友吧。今天來這裏,本想去看看她,但考慮到你們工作太忙,就不想去打擾,沒想到卻在這裏遇到了。”


    “米沙,你說的沒錯,我們最近的工作很多,的確是忙不過來。”索尼婭解釋說:“否則我也不會這麽長時間不去找你了。”


    索科夫不想和索尼婭之間鬧出什麽緋聞,便有些敷衍地說:“索尼婭,既然你的工作還很多,那就繼續去忙吧。等你哪天不忙了,我再來看你也不遲。”


    “那就說定了。”索尼婭並沒有聽出索科夫話中的推脫之意,反而興奮地說:“那我就等你來找我了。我還有工作,就不陪你,再見!”說完,朝索科夫擺擺手,就沿著走廊快速地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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