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達成共識之後,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兩軍陣地中間開始放火。


    索科夫準備了兩輛噴火坦克,以及二十名火焰兵,在陣地前方開始放火。而另外部署的三十六門82毫米迫擊炮,則朝著遠處關東軍陣地所在的位置,發射燃燒彈。


    短短幾分鍾過後,關東軍陣地的草叢就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看著關東軍的陣地被烈火和濃煙所籠罩,陣地上準備進攻的蘇軍指戰員不禁歡唿雀躍起來。大家都懂得,這場火燒過之後,不但對麵陣地上剩不下幾個活人,就連埋在草叢中的地雷,也會被全部引爆,從而為坦克和步兵開辟出一條又一條安全的通道。


    步兵的指戰員站在出發陣地上看火燒連營,而附近的坦克兵戰士們,也坐在坦克上,看著被烈焰和濃煙籠罩的關東軍陣地,一邊指指點點,一邊談笑風生。


    而近衛坦克第5軍軍長薩韋利耶夫中將,此刻正站在一輛坦克的炮塔後麵,舉著望遠鏡觀察遠處關東軍陣地上的情況。雖然有烈焰和濃煙的遮擋,但他依舊可以清楚地看到無數渾身是火的人影,像無頭蒼蠅似的在戰壕裏來迴跑動著。而有些意誌力薄弱的士兵,在烈火燒到戰壕裏,已經爬出了工事,撒開腳丫子就朝著遠處逃去。


    “軍長同誌,”軍參謀長在一名戰士的幫助下,也爬上了坦克車身,關切地問薩韋利耶夫:“雖說火焰這麽大,但關東軍會不會找地方躲起來呢?”


    “我想不會。”薩韋利耶夫笑著說道:“你瞧,火勢這麽大,就算關東軍的官兵不被燒死,也會被濃煙活活地熏死。因此他們最佳的選擇,就是放棄陣地往後逃,逃得越遠越好,這樣才有機會幸存下來。”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軍參謀長感慨地說:“等火勢滅了之後,我們再向前推進的時候,就不會遭到任何的阻攔。如此一來,我們就能把部隊的傷亡降到最低。”


    “我聽司令員說,這個辦法是第53集團軍司令員索科夫將軍想出來的。”薩韋利耶夫望著烈火中的敵人陣地,感慨地說:“他真是個天才啊,用這種辦法,不但能最快地突破敵人的防禦,還能最大程度地減少我軍的傷亡和技術裝備的損失,真是太了不起了。”


    “軍長同誌,你說的沒錯,索科夫將軍的確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軍參謀長附和道:“在蘇德戰場上,他就曾以他優秀的軍事才能,打得德國人聞風喪膽。如今我們來到了遠東,我相信他的傳奇依舊會繼續延續下去。”


    停頓了片刻,軍參謀長又向薩維利耶夫請示道:“軍長同誌,我們什麽時候發起進攻?”


    “怎麽,我的參謀長同誌,你等不及了嗎?”薩維利耶夫望著遠方說道:“說實話,我也想這把火快點燒完,然後我們就可以大踏步地向著敵人的防禦縱深前進。可惜不行啊,心急吃不了熱奶酪,假如我們匆忙把部隊投入戰鬥,一旦風向轉變,到時就有可能燒到我們,從而引起不必要的混亂。”


    軍參謀長聽後歎了口氣,有點無奈地說:“這麽說來,我們隻能繼續等待下去。”


    “是的,我們隻能繼續等待。”薩維利耶夫抬手看了看時間,說道:“不過據我估計,這場火的燃燒時間也就兩三個小時,我們的戰士們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好好地休息一下。”


    與此同時,幾百公裏外的新京城內,由於柳德尼科夫的第39集團軍一步步逼近城市,城內的島國官員們通過廣播,向開拓團的僑民們發出號召,讓他們拿起武器和來犯的俄國人決戰到底,而他們在播音還在進行時,卻攜帶著細軟、拖兒帶女湧向了新京的火車站,試圖從那裏乘坐列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逃往關內之後再乘船返迴島國。。


    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新京火車站就是人滿為患。剛開始大家還比較遵守秩序,從車門依次上車,但看到湧進車站的人越來越多,深怕晚一步,就會找不到座位,便將自己的行李從窗口扔進去,然後再在他人的幫助下,爬進車廂。車廂塞滿了,人們又爬上了兩節車廂的結合部。結合部站滿了人,其他人又手腳並用地爬上了車頂,把行李往車廂頂部一放,人就坐在行李上。


    假如索科夫此刻正好在車站裏,看到這一幕,他肯定會產生一種錯覺,以為自己看到的不是東北的新京車站,而是印度的某個車站,因為隻有那個國度的人,才會把火車的每個位置都掛滿人。


    車站裏維持秩序的憲兵們,見到不但車廂頂上站滿了人,甚至車的兩側也掛了不少人。他們在短暫的驚詫之後,開始履行自己的職責,把超載的人員趕下車。假如他們要驅趕的人是華夏老百姓,肯定是用刺刀直接招唿,但如今要驅趕的對象,卻是他們的同胞,其中還有不少的達官貴人,他們隻能找來木棒,把掛在列車兩側和坐在車頂的人趕下來,免得列車在行駛過程中發生意外。


    經過一番折騰,晚點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列車,終於駛出了新京車站,朝著關內的方向而去。不過此刻的車頂上,依舊坐著三四百名島國的僑民,他們是通過賄賂或者利用自己的身份恐嚇的方式,才讓憲兵不再驅趕自己。


    幸運地坐上列車的島國人,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普通的僑民,心裏都是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按照他們的計劃,等列車到達北平之後,就立即買去海邊的車票,從海邊乘坐返迴島國。


    當列車行駛一段距離後,就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車廂裏一個留著仁丹胡的中年僑民,對身邊的人說:“諸君,你們有沒有想過,在這種時候迴國是否妥當?要知道,幾天前,美國佬在廣島、長崎先後投下了兩顆超級炸彈,造成了十幾二十萬人的死亡。”


    但他的話一出口,卻遭到旁人反駁:“小倉君,廣播裏不是辟謠了麽,這就是美國人的陰謀,他們試圖通過這些虛假的消息,來打擊我們抵抗到底的信心。”


    被稱為小倉君的男子等對方一說完,立即說出了自己了解的情況:“當時我聽了廣播,也以為是美國人的陰謀,試圖讓我們產生恐懼。可是我給廣島的親戚發電報,到今天都已經過去四五天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可能是擔心他人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他還特意補充說,“我的親戚和我有生意上的往來,通常我給他發電報,最多一兩個小時就能收到迴電;就算他有什麽事情耽誤了,在當天也能收到電報,但這次卻遲遲沒有電報,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也許是通訊線路出了問題,你才遲遲沒有收到電報。”最先反駁小倉的男子說道:“自從美國開始轟炸我們的本土開始,通訊線路出問題是常有的事情。”


    “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可線路中斷也不可能持續四五天啊。”小倉板著臉對男子說道:“早川君,我聽軍部裏的一個熟人說,像廣島和長崎的那種超級炸彈,美國人還有一百顆,每個城市扔一顆,他們還有富裕。你真的決心在海邊乘船迴國嗎?”


    周圍聽到小倉說話的僑民們,再也沒有誰來反駁他,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如今好不容易趕在俄國人到達新京之前,逃離了那座城市。可要是迴到國內之後,自己所在的城市遭到美國投下那種可以一次殺死十幾萬人的超級炸彈,自己又該怎麽辦?


    沒等他們做出最後的決定,就聽到有人高喊一聲:“飛機!”


    此刻聽到有人喊飛機,所有人的心裏都不禁咯噔一下,隨即擠到了窗邊,仰頭朝天空望去。他們仰望天空之際,心裏多少還是存在一絲僥幸,沒準那人看見的飛機,是帝國的飛機也說不定。


    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他們很快看清楚空中飛翔的四架飛機的機身上,紅色的五星表明了這些飛機是屬於蘇軍的。


    出現在空中的是四架伊爾-2強擊機,飛行員看清楚地麵的目標後,紛紛下降高度,準備對行駛中的列車實施攻擊。


    火車司機是島國人,看到空中的蘇軍飛機後,心裏不禁叫苦連連,他連忙拉動汽笛釋放煙霧,試圖幹擾了飛行員的視野。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在天氣晴朗的氣候條件下,空中的蘇軍飛行員能清楚地看到列車行駛的路線。


    一輪轟炸掃射過後,列車猶如一條被斬成幾節的死蛇,橫亙在鐵路上。翻倒的車廂在熊熊燃燒,四周躺滿了以各種形狀死去的屍體,而幸存者們則撒開腳丫子,朝附近的樹林跑去,因為他們心裏很清楚,隻有逃進了樹林,自己才有一些生機。


    小倉是幸存者之一,他爬出車廂後,扭頭看了一眼被座椅壓住無法動彈的早川,覺得他沒有什麽搶救的價值了,便扭頭跟著逃難的人群,一瘸一拐地逃向了遠處的樹林。


    附近的巡邏隊發現列車遭到空襲,連忙趕來救援,誰知正好被守株待兔的蘇軍殲擊機一陣暴揍。不到兩分鍾,三十多人的巡邏隊就全軍覆沒。


    離開新京的列車遭到了蘇軍空襲,死傷慘重的消息,直到中午才傳迴新京車站。


    當車站用廣播把這個噩耗,通報給那些正試圖登車的僑民之後,一些好不容易擠上車的僑民,把自己的行李從窗口扔出之後,人也爬出了車廂,找到自己的行李,灰溜溜地往家走。


    剛開始隻有幾個人往外走,但他們的行動很快就影響到了大家,沒上車的人掉頭就往車站外麵走,上了車的人,還要想辦法擠下車,爭取盡快地離開車站。大家夥的想法很簡單,俄國人已經攻擊了離開新京的列車,誰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攻擊車站,與其留在這裏等死,還不如早點迴家待在。他們都在期盼奇跡的出現,希望被打得潰不成軍的關東軍能絕地翻盤,把該死的俄國人趕迴去。


    由於官員們都逃跑了,大多數的機構都陷入了癱瘓,蘇軍究竟什麽時候會到達新京,軍隊方麵有什麽應對措施等等,雖然僑民們都想知道,卻不知應該向誰去打聽。


    蘇軍開始進攻東北後不久,關東軍的司令官山田乙三就把康德皇帝轉移到了臨江,而他自己也把司令部遷到了通化。天煌發表投降詔書之後,大本營卻沒有任何命令和指示發給關東軍,讓山田乙三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遵照天煌的命令,命令部隊放下武器向蘇軍投降呢,還是指揮部隊繼續與蘇軍打下去?


    山田乙三經過反複的思索,卻始終下不定最後的決心,他叫來了自己的參謀長秦彥三郎,對他說道:“參謀長,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是繼續和俄國人打下去,還是遵照天煌的詔命,向俄國人投降呢?”


    聽到山田乙三的這個問題,秦彥三郎毫不遲疑地迴答說道:“司令官閣下,我們既然是都是天煌的子民,那麽不管天煌下達什麽樣的詔命,我們都必須無條件投降。”


    “哦,你的意思是讓我向俄國人投降?”


    “是的,司令官閣下。”秦彥三郎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我就是這樣考慮的。”


    “參謀長,我也想遵照天煌的詔命,命令部隊向俄國人投降。”山田乙三雖然見秦彥三郎和自己想法不謀而合,但考慮到部隊的現狀,他又不免擔心地說:“假如我真的下達了這樣的命令,我擔心那些少壯派軍人會搞事。”


    詔書下達前一天所發生的事情,作為關東軍參謀長的秦彥三郎自然是知道的。他覺得如果真的要向蘇軍投降,就必須先統一大家的思想,免得節外生枝。於是他對山田乙三說:“司令官閣下,我建議今晚召開軍事會議,把主要部隊的指揮官叫過來開個會,讓大家明白,遵照天煌的詔命向俄國人投降,是完全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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