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在後世刷逗音時,不時可以看到一種視頻,南方人到北方去吃飯,進了飯店後,按照南方的習慣點菜,結果等到一上菜就傻眼了。原以為點的是一人份,結果上的菜就算是四五個人吃也有富裕。他感覺自己今天就遇到了類似的情況,這麽大的三碗,準確地說是三盆羊雜湯,自己三人是無論如何都喝不完。


    他在心裏暗自祈禱,待會兒上的蒙古餡餅,千萬別太大,否則自己隻能再叫幾個人來幫著吃。好在餡餅端過來時,他發現自己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擺在麵前的蒙古餡餅屬於正常的尺寸,就算是索尼婭這樣嬌滴滴的姑娘,吃上兩三個也沒有多大的問題。


    接著夥計又送來了一份蒙古血腸,然後客氣地對索科夫等人說:“三位,你們點的東西都上齊了,請慢用!”


    索科夫看了一眼熱騰騰的羊雜湯,覺得太燙,便隨手推到了一旁,拿起一個餡餅邊吃邊問索尼婭:“索尼婭,你來蘇聯這麽多年,能吃得慣這裏的食物嗎?”


    “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有些不習慣。”索尼婭說道:“但入鄉隨俗,慢慢就適應了蘇聯的飲食習慣。哈巴羅夫斯克有不少的蒙古人,他們在城裏開設了不少的飯店,我喜歡吃他們的羊雜湯、餡餅和血腸,所以就經常光顧他們。”


    正用勺子喝湯的阿瑟爾,聽到索尼婭這麽說:“哦,這麽說來,你對這些食物都很熟悉了?”


    “是的,”索尼婭點點頭,隨後向索科夫二人介紹起麵前的美食:“羊雜湯,是以羊頭、羊蹄、心肝、腸肺以及羊血為主料,加輔料煮製而成。通常是鍋內加清水,以及花椒、茴香、鹽巴等調味品煮燉。等鍋裏湯開了以後,撇去浮沫,繼續煮至香味溢出,撈出羊頭、羊蹄將其骨肉分離,其餘的下水切成條狀或薄片。


    再用一口鐵鍋,放進羊油燒熱,用蔥薑蒜辣椒熗鍋,加入濃濃的羊骨湯、清水以及適量的原湯和精鹽等調味品,等燒開之後,加入主料,煮至湯味濃醇時就可以喝了。這樣煮出來的羊雜湯,味道鮮美濃醇、油而不膩,讓人喝了胃口大開。”


    索尼婭介紹羊雜湯時,索科夫已經吃完一個餡餅。他從盤子裏再拿起一個餡餅,衝著索尼婭說:“索尼婭,看樣子你對蒙古的美食挺熟悉的,那能給我們介紹一下這個餡餅嗎?”


    索尼婭聽後點點頭,繼續說道:“蒙古餡餅是蒙古人用來招待客人的主要食物之一,當有客人來家裏做客時,他們就以餡餅來招待客人,如同俄羅斯人用圓麵包和鹽巴來接待客人一樣。東北有句俗話:‘好吃不過餃子’,如果換到蒙古,那就變成:‘好吃不過餡餅’,表明餡餅和餃子一樣,都是上乘佳品。”


    索科夫聽到索尼婭說“好吃不過餃子”時,心裏不禁暗自嘀咕了一句:“後麵還有:好玩不過那什麽。”不過這些話他隻是在心裏想想,並沒有說出來。他眼睛盯著麵前的那一盤蒙古血腸,問道:“你給我們介紹一下蒙古血腸吧。”


    “嗯,好的。”索尼婭繼續說道:“血腸製作的原料是羊小腸和羊血。羊血是蒙古人采用掏心殺羊後的產物,將鹽巴、蔥末、少量的水和麵粉放入羊血中,調成血漿。再將羊腸用鹽水洗幹淨,灌入調好佐料的羊血,用細線紮緊羊腸的兩頭放進水裏煮熟。在煮的過程中,為了防止羊腸在高溫下炸裂開,所以要不時地用針在羊腸上紮孔放氣。”


    當索尼婭在介紹桌上的美食時,索科夫的眼角餘光瞥見阿瑟爾用勺子一勺接一勺地喝著湯,忍不住調侃地說道:“阿瑟爾,這麽燙的湯,你都敢這樣一勺接一勺地喝,難道就不怕舌頭被燙熟麽?”


    阿瑟爾聽後嘿嘿一笑,迴答說:“司令員同誌,不會把舌頭燙熟的。我覺得喝湯就是要趁熱,如果涼了就不好喝了。”


    索科夫笑著搖搖頭,說道:“我可不敢喝太燙的湯,還是等湯晾一會兒再喝吧。”他把手裏剩下的餡餅塞進了嘴裏後,有些含糊不清地問索尼婭,“索尼婭,你們醫療隊要在我們這裏待多長時間?”


    “米沙。”聽索科夫這麽問,索尼婭嘟著嘴說:“我昨晚剛到,你就迫不及待地要趕我走啊!”


    索科夫幹笑兩聲,辯解說:“我就是隨便問問。”


    “我想怎麽也得等到戰爭結束之後,上級才會考慮把我們調迴去。”


    索尼婭的話讓索科夫想起了當初在列寧大街的軍醫院,那裏有兩位年輕的醫生和護士,曾經在自己借給她們的房子裏住了一段時間,後來兩人隨醫療隊去了前線後,就再也沒有了音訊。也不知道是犧牲了,還是在轉戰各條戰線。


    “米沙,快點喝湯吧。”索尼婭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遞向了索科夫:“涼了就不好喝了。”


    看到索尼婭遞到自己嘴邊的湯勺,索科夫不由遲疑起來,不知是應該直接喝掉勺子裏的湯呢,還是拒絕對方的好意。就在索科夫猶豫不決時,旁邊的阿瑟爾忽然悶哼一聲,接著就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上。


    “阿瑟爾,你怎麽了?”索科夫見狀,也顧不得遞到自己麵前的湯勺,連忙附身扶住了阿瑟爾,緊張地問:“哪裏不舒服?”


    此時阿爾山的臉色變得鐵青,嘴角也滲出了鮮血,他拚盡全身的力氣說了一句:“司令員,湯裏,湯裏有,有毒。”隨後,頭一歪,就沒有了任何唿吸。


    索科夫放下阿瑟爾的屍身,拔出了手槍,衝端著茶壺剛從廚房裏走出來的夥計喊道:“喂,你過來!”


    誰知夥計聽到喊聲,立即毫不猶豫地將手裏的茶壺,朝索科夫扔了過來,隨後拔腿就朝外麵跑去。索科夫把頭一偏,躲過了飛過來的茶壺,但茶壺裏灑出的開水濺到索科夫的脖子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差點就叫出聲。


    看到夥計掏出了飯店,索科夫立即提著槍追了出去。


    夥計跑的速度很快,等索科夫衝到門口時,他已經在三十多米外了。索科夫知道自己肯定追不上對方,連忙朝著他的背影連續扣動扳機,一口氣將槍裏的子彈都打了出去。


    雖說超過了一定的射程,手槍的命中率就會大大地降低。但索科夫打出的子彈還是有一發擊中了夥計的小腿,他的奔跑速度立即就慢了下來。


    見到夥計在前麵一瘸一拐地跑著,索科夫一邊快步朝前走,一邊更好了新的彈夾,用槍口指著夥計的背影,做好了隨時射擊的準備。


    城裏到處都是索科夫的部下,聽到這裏傳來的槍聲,很快就有兩支巡邏隊從不同的方向趕過來。


    從索科夫身後來的巡邏隊有二十多人,帶隊的是一名少尉。他來到索科夫的身邊,關切地問:“司令員同誌,出什麽事情了?”


    索科夫來不及向他解釋,用手朝前麵瘸著腿逃命的夥計一指,吩咐道:“抓住那個人,別讓他跑了。還有,”他隨即轉身指向了自己出來的那家蒙古飯店:“再派幾個人把那家飯店封鎖起來,誰也不準離開。若是有人試圖強行離開,你們可以直接開槍射擊。”


    少尉見索科夫當街開槍,立即意識到出了大事,連忙把手下的人分為兩撥,一撥去抓逃跑的夥計,一撥迴頭去封鎖飯店。不過沒等少尉的部下追上逃跑的夥計,迎麵而來的一支巡邏隊就把夥計抓住了。


    而飯店裏的客人,先是看到有人中毒身亡,接著店裏的夥計奪路而逃,吃飯的將軍提著槍就追了上去。他們愣了片刻,紛紛站起身,試圖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但他們的動作快,索尼婭的動作比他們更快,她展開雙臂攔在門口,大聲地說:“誰也不準離開!”


    那些客人見她是一個女的,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推開她就試圖往外麵跑。幸好少尉派來的巡邏隊,及時地封鎖了大門,才沒有讓店裏的人逃走。


    索尼婭見巡邏隊封鎖了飯店,連忙對走進來的少尉說道:“少尉同誌,飯店的老板在後廚,你快點帶人去抓他,別讓他跑了。”


    等少尉帶著兩名戰士進入後廚後,索尼婭這才來到阿瑟爾的身邊蹲下,檢查他是否還有生命的跡象。


    “索尼婭,”索科夫帶著一群戰士重新迴到飯店時,看到索尼婭蹲在阿瑟爾的身邊,連忙關切地問:“阿瑟爾的情況怎麽樣?”


    索尼婭沒有說話,隻是站起身,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輕地歎了一聲。


    索科夫從索尼婭的表情上,就知道阿瑟爾已經犧牲了,心情不由格外沉重。他來到阿瑟爾的屍首旁蹲下,暗自自責,假如自己不答應索尼婭的邀請,或者不帶阿瑟爾來這裏吃飯,沒準他還活得好好的。


    “司令員同誌。”正當索科夫為阿瑟爾的犧牲而痛心時,忽然聽到了巡邏隊長的聲音,連忙站起身。那名少尉來到了索科夫的麵前,向他報告說:“飯店的老板死了,是服毒自殺的。”


    “我知道了。”索科夫點了點頭,衝著另外一名巡邏隊長說道:“上士同誌,麻煩你帶著那名被捕的夥計,跟我去一趟司令部,我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索科夫一行人距離司令部還有幾百米時,前方就有一群軍人迎麵而來。索科夫看清楚帶隊的人是別濟科夫後,便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對方的到來。


    別濟科夫很快就來到索科夫的麵前,關切地問:“司令員同誌,我聽說您吃飯的地方發生了槍戰,出什麽事情了?”


    索科夫苦笑著說:“阿瑟爾死了。”


    “阿瑟爾死了?”別濟科夫滿臉震驚地問:“他是怎麽死的?”


    “中毒。”旁邊的索尼婭插嘴說道:“是中毒死的。”


    “什麽,中毒死的?!”別濟科夫聽索尼婭這麽說,臉上頓時浮現出了殺氣,他怒氣衝衝地問:“是誰下的毒?”


    “下毒的人應該和我們吃飯的蒙古飯店有關。”索科夫用手指著被兩名戰士架著的夥計,說道:“飯店的老板已經服毒自盡了,這是店裏的夥計,逃跑時被我打傷了腿。”


    “司令員同誌,把他交給我。”別濟科夫望著夥計,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他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會從他的嘴裏得到我想要的情報。”說完這話之後,他忽然想起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司令員同誌,你怎麽會想起去那家飯店的呢?”


    沒等索科夫說完,索尼婭就舉起手,怯怯地說:“少校同誌,是我帶米沙過去的。”


    別濟科夫聽後,盯著索尼婭仔細地打量一番後,冷冷地說道:“索尼婭同誌,既然司令員遇險和您有一定的關係,那請您跟我們走一趟,我要了解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聽到別濟科夫要帶自己去審查,索尼婭的身體不禁顫抖起來,她知道別濟科夫的身份,如果自己落到內務部人員的手裏,恐怕會遭受到意想不到的折磨。她慌忙向索科夫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希望他能幫自己說兩句好話。


    而此時的索科夫,聽到別濟科夫要把索尼婭帶去審查,不免又想起了自己對索尼婭的懷疑,覺得對方有可能是關東軍的間諜,如果交給別濟科夫審查一番,沒準能獲得對自己有用的情報。但他轉念一想,如果自己默許別濟科夫做出的決定,看著他帶走索尼婭,卻一言不發,似乎有點不合適。


    他經過一番思索,最後開口對別濟科夫說:“少校同誌,雖說我們吃飯的飯店是索尼婭選擇的,但我覺得她不會害我,這其中肯定另有隱情。她可以隨你迴去接受調查,但不準給她造成任何的傷害。”


    在聽到了別濟科夫的答複後,索科夫轉身對索尼婭說:“索尼婭,這不過是走一個流程,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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