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後世在俄羅斯待的時間超過了十年,也算得上是個俄國通,他清楚地知道,俄羅斯人是可以在郊外自由選擇地段修築屬於自己的房屋。比如說莫斯科郊外的森林裏,看中了那塊地方,不用找有關部門審批,直接動手將這片區域的樹木砍伐幹淨,並在這裏開挖地基。等地基挖好後,向建材公司訂購一個木質結構的房屋,運到建房地段後,由建材公司派出的工作人員進行組裝。等房子修好後,向有關部門提出申請,讓他們幫助自己辦理土地使用證和房產證,並架設專門的供電線路。


    但索科夫所了解的情況,是屬於後世的規定,他不清楚這個時代對自己修建房屋有什麽規定。於是他放下手裏的餐具,好奇地問阿西婭:“阿西婭,你家修房子時,需要向有關部門審批嗎?”


    “找有關部門審批?!”阿西婭聽到索科夫的這個問題,臉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在郊外建房子,不都是自由選擇理想的地段麽,好像沒聽說過要找有關部門審批。”


    阿西婭剛說完,雅科夫在一旁幫腔說道:“隻有房子建好後,才需要去找有關部門辦理土地使用證和房產證,順便再讓他們幫著架設供電線路。除此之外,你在什麽時間、什麽地方修房子,都與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索科夫聽完阿西婭和雅科夫的話,心裏頓時踏實了許多,原來這個規定由來已久,並不是後世增加的新規定,估計從這個時代開始,這些建在郊外的木頭房子,就被人習慣性地稱為了別墅。他接著問道:“阿西婭,你家當年修房子,花了多長時間?”


    阿西婭想了想,迴答說:“大概三個月時間吧。平整土地時,光是砍伐那片區域的樹木,就花了一周的時間。然後蓋房子時,又花費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索科夫心裏暗想,這個時代估計還沒有可以組裝的木質結構房,隻能用休整過的圓木進行搭建,這樣肯定要花費不少的時間。改天有時間去到阿西婭家的別墅去瞧瞧,看那棟房子還在不在,如果真的被德軍飛機所炸毀,倒不如重新找個地方建新房子。


    阿西婭見索科夫忽然不說話,而是盯著麵前的餐盤似乎在考慮什麽,便好奇地問了一句:“米沙,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這兩天是不是抽時間去你家的別墅瞧瞧,看那房子還在不在。”索科夫抬頭望著阿西婭說道:“假如房子被德軍的飛機炸毀了,那恐怕我們就要考慮重新找個地方,給你家新建一個別墅。”他這麽說的原因,是因為他想起在後世的某個帖子裏,說史達林當時為了防止德軍利用莫斯科郊外的民房取暖,便命人焚毀了郊外的大多數民房,不知道阿西婭家的別墅,是否也被焚毀了。


    “如果能找到車子,我們明天就可以去看看。”阿西婭說道:“我都好幾年沒有去別墅,還真的有點想念那裏。”


    “要不,我們帶著蔬菜的種子過來。”雅科夫插嘴說道:“假如你家別墅還完好無損,那我們就在院子裏種點蔬菜,等到了九月之後再來收獲。”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阿西婭聽雅科夫這麽說,頓時眼前一亮:“我家別墅的院子有三百平米,可以種不少蔬菜呢。”


    “你家裏有種菜的工具嗎?”索科夫問道:“如果沒有的話,我們還需要從療養院這裏帶一些過去。”


    “有的有的。”阿西婭點著頭說:“郊外有別墅的人家,每家每戶都有種菜的工具,每年到了五月中旬,大家都會開始休假,到自己郊外的別墅種菜,然後等到九月再來收獲。”


    “收的蔬菜,你們是如何處置的?”雅科夫問道。


    索科夫聽到雅科夫這麽說,不免也多了幾分好奇,要知道,這個年代還沒有冰箱,有些蔬菜就算是丟在地窖裏,也保存不了多少時間,因此他迫切地想知道,這些收獲的蔬菜,是如何處置的。


    “土豆、洋蔥、胡蘿卜,這些不容易腐爛的蔬菜,通常都存放在地窖裏。”見雅科夫如此好奇,阿西婭耐心地向他解釋說:“至於黃瓜、西紅柿這些蔬菜,就做成蔬菜罐頭,等到了冬天再慢慢吃。”


    “那有水果罐頭嗎?”雅科夫繼續問道。


    “有的,雅沙。”阿西婭點點頭,繼續說道:“比如說蘋果、梨、黃桃和橘子,我們都會將它們製成罐頭,這樣到了冬天,我們就能有水果吃了。對了,我家院子外麵有七八棵蘋果樹,每到八月下旬,成熟的蘋果就從樹上落下來,我就會拿著一個籃子去把這些蘋果都撿迴家做罐頭。”


    說到蘋果樹,索科夫心裏暗想,在莫斯科的街上最多的水果樹,就莫過於蘋果樹了。每年到八月底,蘋果樹下滿是青蘋果,但卻很少有路人會撿這些掉落的蘋果,直到它們在地裏腐爛為止。


    吃完晚餐,阿西婭挽著索科夫的手,和雅科夫一道朝自己住的那棟樓走去。


    途中,雅科夫忽然開口問了一句:“阿西婭,米沙如今做夢都想到遠東去打關東軍,假如最高統帥部真的任命他為某個集團軍的司令員,你會和他一起去嗎?”


    阿西婭扭頭望著索科夫,微笑著說:“我都聽米沙的,他讓我去,我就去;他不讓我去,我就不去。”


    雅科夫聽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阿西婭,這麽說來,你將來是否去遠東,完全取決於米沙的態度?”


    “是的,”阿西婭點點頭,肯定地說:“在我家裏,有什麽事情都是我父親說了算。如今在我們的家裏,米沙就是一家之主,他說什麽,我都會聽從的。”


    索科夫聽阿西婭這麽說,心裏不免有幾分得意,便伸手在對方挽著自己手臂的那隻手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首先來到的是雅科夫的房間,他打開房門,對兩人說:“米沙、阿西婭,你們早點休息吧。晚安!”不過他關門時,趁著阿西婭沒注意,朝雅科夫做了加油的手勢,然後再關上了房門。


    索科夫和阿西婭兩人迴到房間,關上房門後,阿西婭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她正色問道:“米沙,如果你真的能去遠東,會讓我和你一起去嗎?”


    “阿西婭,這件事情的決定權在你。”索科夫心裏在想,雖說遠東戰役是呈一邊倒的趨勢,但誰能擔保不出一點意外呢。別的不說,要是阿西婭去了遠東,有什麽三長兩短,自己恐怕會追悔莫及。因此他決定由阿西婭自己來做主,決定是否跟著自己去遠東:“如果你願意去,我自然歡迎;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但阿西婭並沒有迴答索科夫的這個問題,而是不慌不忙地說:“米沙,我們現在討論這個事情,似乎有點太早了。要知道,你能否去遠東,還是一個未知數呢。”


    “阿西婭,本來我對能否去遠東,心裏還沒有底。”索科夫說道:“但自從來了這裏之後,我就篤定,上級肯定會讓我去遠東的。”


    “為什麽?”阿西婭好奇地問:“你是怎麽判斷出來的?”


    “我們去吃飯前,別濟科夫和古爾琴珂兩人都提到,之所以會把我們安排在這個療養院,就是不想讓人發現我們。你想想,上級連我們的行蹤都要保密了,證明接下來肯定會有重要的工作安排給我和雅沙。”索科夫解釋說:“除了去遠東打關東軍,我想不出還有什麽任務,比這件事更加重要的。”


    阿西婭聽完後,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估計過兩天就能有確切的消息傳來。”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時間不早了,你快點去洗漱,我們好早點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索科夫就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他連忙下床披上了睡衣,走出了臥室,並隨手關上了臥室門。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來到大門前,伸手打開了房門,便看到雅科夫站在門口。


    “雅沙,早啊!”索科夫主動招唿對方:“你這麽早就起來了,怎麽不多睡會兒呢?”


    雅科夫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把索科夫推進了房間,並隨手關上了大門,拉著索科夫來到沙發前坐下後,開口說道:“米沙,不好了,我們被軟禁了。”


    “雅沙,你在說什麽?”索科夫一頭霧水地反問道:“我們被軟禁了,這是誰說的?”


    “誰也沒說,是我自己分析出來的。”


    “雅沙,你是不是神經過敏,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幻覺啊。”索科夫聽完雅科夫的話,調侃地說:“我們怎麽會被軟禁呢?”


    “米沙,我沒有和你開玩笑,都是真的。”


    索科夫盯著雅科夫的眼睛看了一陣,見你對方始終不曾把目光移開,心裏便篤定,他所說的應該是真的,便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試探地問:“雅沙,你是怎麽知道,我們被軟禁的?”


    “我起床之後,想到療養院外麵去走走,唿吸一下新鮮空氣。”雅科夫板著臉說道:“誰知走到大門口,卻被執勤的哨兵攔住了。雖然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哨兵卻不卑不亢地告訴我,說他接到的命令,是不準任何人離開療養院,就算我也不例外。”


    “嗯,不準我們離開療養院?”索科夫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療養院裏如今除了自己三人外,還有幾名服務員和一個排的戰士,這樣的安排,倒的確有幾分像是看管自己的架勢。不過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他決定再去嚐試一下:“我現在換衣服,待會兒我們再去試試,看門口的哨兵是否會攔住我。假如真的不準我們出去,那我們就是被軟禁了。”


    索科夫起身走進了臥室,脫掉睡衣,開始換自己的軍服。剛剛醒過來的阿西婭,睡意朦朧地問:“米沙,誰來了?是雅沙嗎?”


    “是的,阿西婭,是雅沙來了。”索科夫沒有隱瞞雅科夫到來的事實,但他卻沒有提自己有可能被軟禁一事,畢竟還沒有得到最後的證實,沒有必要搞得人人心慌:“我和他要出去辦點事情,很快就迴來,你繼續睡吧。”


    索科夫從臥室出來,隨手關好了房門,對雅科夫說:“雅沙,我們走吧。”


    兩人從住的小樓裏出來,朝著療養院的大門走去。


    果然,當他們靠近大門時,就有一名哨兵迎了上來,客氣地問:“兩位將軍同誌,請問您要去什麽地方?”


    “戰士同誌,”索科夫擔心雅科夫因為情緒激動而壞事,便搶先說道:“我們先到外麵去跑步,能放我們出去嗎?”


    哨兵聽索科夫這麽問,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對不起,將軍同誌,我沒有權利放您出去。”


    看到哨兵的反應,索科夫的心不禁往下一沉,看來雅科夫說的是對的,自己三人的確是被軟禁了,根本無法離開療養院的範圍。不過麵對攔路的哨兵,他還是客氣的疑問:“戰士同誌,您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哨兵有些緊張地迴答說:“將軍同誌,我接到的命令,是確保您的安全。要知道,雖說戰爭已經結束,但誰能擔保外麵沒有當初潛伏下來的敵人呢?萬一他們趁著你們外出的機會,躲在暗處朝你們打冷槍,這可怎麽辦啊。”


    麵對如此牽強的解釋,索科夫隻是有些哭笑不得。但他知道對方隻是一名小兵,接到的命令就是不準自己出去,其餘的什麽事情都做不了主。他沉默了片刻後問道:“戰士同誌,那我們能在院子裏活動嗎?”


    “當然,當然可以。”哨兵使勁地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迴答地說:“隻要你們幾位不離開療養院的範圍,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會有任何人幹涉你們的。”


    索科夫確定了自己等人不能離開療養院的事實後,轉身對雅科夫說道:“雅沙,走吧,我們迴去。”


    看到雅科夫似乎還準備教訓哨兵一番,他連忙上前拉住雅科夫的手,低聲地說:“哨兵也是奉命行事,別為難他。”


    聽索科夫這麽說,雅科夫放下了舉起的拳頭,隻能灰溜溜地跟著索科夫往迴走。


    等距離大門有一段距離後,雅科夫停下腳步,望著索科夫問道:“米沙,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莫名其妙把我們軟禁在這裏?難道我們兩人犯了什麽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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