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進攻戰鬥打響之後,索科夫部隊的攻擊地段的上空出現了大量的轟炸機,它們還沒有飛到德軍的防線,就開始了投彈。這一舉動讓德國人陷入了迷茫,他們不明白,蘇軍的飛機是怎麽了,明明還沒有到達自己陣地的上空,怎麽就開始投彈了。


    但接下來的一幕,更加讓德國人摸不清頭腦,這些俄國飛機投下的不是炸彈,而是一枚枚煙霧彈。短短的幾分鍾時間,蘇德雙方的陣地中間,就升起了濃濃的白霧,遮擋住了德軍的視野。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了炮彈劃破空氣所發出的刺耳尖嘯聲,不一會兒,無數的炮彈就落在德軍的陣地上爆炸,騰起成片的火光,將陣地籠罩在煙霧中。


    見蘇軍的炮擊開始了,德軍按照原來的計劃,迅速地撤出了第一線陣地,沿著交通壕撤往了第二道防線,隻留下了少數的觀察哨,來監視蘇軍的動向。但這次德國人失算了,蘇軍轟炸機投下的煙霧彈,嚴重地遮擋了德軍觀察哨的視野,他們連十米外的動靜都看不清,更別說看清更遠處蘇軍的動向了。


    索科夫知道就算戰場上不刮風,恐怕煙霧持續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所以對德軍陣地的炮擊,不可能持續兩三個小時。而是僅僅持續半個小時後,他就命令停止了炮擊,命令前沿各部隊出擊,向德軍的陣地推進。


    而德軍觀察哨見蘇軍的炮擊停止,因為有煙霧的遮擋,他們根本看不清蘇軍的動靜,隻能向二線陣地發出警報,讓他們立即返迴第一道防線,抗擊蘇軍的進攻。


    但令德國人沒想到的是,他們的步兵剛走到了半路,原本沉寂的炮火又響了起來。炮彈如同長了眼睛似的,落在德國人的隊列中爆炸,炸點附近的德國兵不是瞬間粉身碎骨,就是被氣浪掀飛老遠。遭受炮擊的德國兵頓時亂了陣腳,有的繼續往前跑,有的則掉頭往迴跑,都試圖盡快脫離炮擊的區域。但他們這樣做的結果,無非是徒增傷亡而已。


    好在這次的炮擊時間不長,僅僅持續一刻鍾就停止了。但退到第二道防線的德國人,卻不敢再輕舉妄動,深怕又是蘇軍給自己下的套,萬一再走到半路上,又招來一陣密集的炮火打擊,該怎麽辦?


    就在德國人猶豫不決時,索科夫部隊的地麵進攻開始。為了順利地穿過厚厚的煙霧,指戰員們按照索科夫的指示,在煙霧的邊緣朝對麵德軍陣地的方向發射了火箭彈。隨著火箭彈的發射,煙霧中很快就出現了火箭彈的飛行軌道,參與進攻的指戰員們就沿著這條通道衝向了德軍的陣地。


    由於德國人被索科夫的戰術搞湖塗了,擔心對方如此快結束炮擊,沒準有什麽陰謀,於是都停留在二線陣地,誰也不敢輕易地返迴一線陣地,免得再次遭到炮擊。上次遭遇炮擊時能僥幸逃生,是自己的運氣好,誰知道下一次還能否有那麽好的運氣。正是因為德國人的猶豫,以至於第一道防線的德軍數量少得可憐,麵對潮水般湧入陣地的蘇軍指戰員,他們的抵抗就猶如大海裏的浪花,翻騰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占領一線陣地的蘇軍,又繼續朝著二線陣地衝過來時,那些沒有及時返迴防禦陣地的德國兵才明白,自己又上當受騙了,有心想阻止抵抗,但卻太遲了。他們的抵抗並沒有持續多久,就以失敗而告終,蘇軍順利地占領了德軍的第二道防線。


    得知部隊已經順利地占領了第二道防線,索科夫的心裏也很高興,他立即打電話把這件事報告給了羅科索夫斯基。


    接到電話的羅科索夫斯基聽完索科夫的匯報,還有一些遲疑地問:“米沙,你真的確定,你的部隊已經占領了德軍兩道防線?”


    “是的,元帥同誌。”索科夫自信地說道:“我相信我的部下,他們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我的。”


    羅科索夫斯基也明白,這種謊報戰功的事情,索科夫是做不出來的。就算他想做,隻要派人核實一下戰場上的情況,就能真相大白。“幹得不錯,米沙。”既然確定對方的戰果是真實的,羅科索夫斯基就吩咐對方說:“不要停下來,繼續朝前推進,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推進到埃爾賓地區。明白嗎?”


    “明白,元帥同誌。”索科夫迴答說:“我的部隊會繼續朝前推進的。”


    放下電話之後,索科夫對西多林說道:“參謀長,元帥同誌給我們的命令,是命令部隊繼續推進,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埃爾賓地域。你立即給部隊下達命令,讓他們趁著德軍陷入混亂之際,快速向前推進,追在敵人的後麵趕往埃爾賓。”


    “司令員同誌,”西多林等索科夫說完之後,指著地圖提醒他說:“你瞧,這裏有個叫‘勒岑’的小城市,簡直可以用要塞來形容。一座狹小的橋梁將兩座大型的湖泊分隔開,而勒岑就位於橋梁的東段。德國人哪怕在這裏部署一個營的兵力,我們就算動用一個師,也沒法在短時間內突破這裏的防禦。”


    索科夫盯著地圖看了一陣,隨後臉上露出了輕鬆的表情:“參謀長同誌,別擔心,如今可不是夏天。上凍的湖麵對我們的步兵不構成任何威脅。我是這樣考慮的,派一個師越過小城市施托本,向羅森加滕推進,等於是迂迴到了勒岑的側翼。如此一來,勒岑不但起不到任何要塞的作用,相反,它甚至會陷入我們的合圍之中。”


    勒岑城內如今有德軍368步兵師的一個團,團長克來內上校得知蘇軍已經突破了防線,朝著自己所在的城市而來時,不禁陷入了恐慌之中,連忙召集自己的部下商量對策。


    各營營長來到了團指揮部開會時,得知蘇軍的大部隊正朝著勒岑推進時,個個被嚇得魂飛魄散。一名上了年紀的一營長說道:“上校先生,俄國人的兵力比我們多得多,就算我們要堅守陣地,恐怕也支持不了多少時間。”


    “不行,我們團的任務就是堅守勒岑,怎麽能隨便放棄了。”而二營長則直接否決了一營長的提議,並主動對克來內說:“上校先生,我覺得應該抓緊時間構築工事,準備迎擊俄國人的進攻。要知道,這座城市可有‘要塞’的稱號,隻要我們堅守在橋梁的東端,俄國人就算投入再多的兵力也沒用,指揮徒增傷亡。”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一營長惱怒地說道:“如今是冬天而不是夏天,原本可以阻擋俄國人進攻的湖泊,如今卻結了冰。冰麵的厚度,足以支撐他們的步兵。也就是說,俄國人如果要向勒岑發起進攻,他們根本不用通過橋梁,而是從冰麵上直接衝過來。到時我們能擋住他們嗎?”


    老營長的話,讓屋裏的人都沉默了。大家的心裏都很清楚,在目前的情況下,要想擋住俄國人的大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假如要撤退,上級肯定又不會允許,這就意味著大家隻能留在城裏等死。


    這時遲遲沒有說話的參謀長開口了:“既然打不過,我們為什麽宣布勒岑是不設防的城市,免得城市遭到俄國人的毀壞。”


    參謀長所說的“不設防”,其實大家都明白,就是“投降”的代名詞。眾人心裏對參謀長的提議多少有些心動,但想到如今還在德國本土的親人,話到了嘴邊又重新咽了迴去,誰也不敢第一個對參謀長的提議表示讚同。


    見眾人都不表態,參謀長隻好把求助的目標選擇在克來內的身上:“上校先生,不知您是怎麽考慮的?是抵抗、撤退,還是派人去聯係俄國人,宣布勒岑這座城市不設防?”


    克來內的親人此刻也基本在德國本土,命令部隊投降的命令,他可沒有膽子下達,否則自己的家人就有可能被送進集中營。為了避免這種悲劇的出現,他經過反複的思考之後,終於做出了一個痛苦的決定:“勒岑是我們德意誌的土地,怎麽能輕易放棄呢。為了保衛這塊土地,我們要進行頑強地戰鬥。”


    克來內的話一出口,在場的眾人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們覺得自己沒準會戰死在這個城市。但就在這時,又聽到克來內說:“當然我們的實力有限,無法抵擋俄國人瘋狂的進攻。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戰鬥後,被迫停止抵抗,也是可以原諒的。”


    眾人聽完克來內的話,先是一愣,頓時心領神會。克來內的意思很明顯:撤退或者宣布城市不設防,都是不能同意的。但假如部隊在城裏進行抵抗之後,發現以自己的實力根本無法擋住蘇軍的進攻,那麽放下武器投降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沒錯沒錯,上校先生說得沒錯。”眾人連忙說道:“我們絕對不能放棄城市,也不能主動向俄國人投降。麵對俄國人的進攻,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進行抵抗的。但假如發現雙方的實力懸殊,為了挽救更多寶貴的生命,我們隻能忍辱負重停止對俄國人的抵抗。”


    克來內聽著自己的部下說著這種荒唐的話,還點著頭說:“沒錯,你們說的都沒錯。現在,你們都迴各自的部隊去,向你們的部下傳達我的這道作戰命令。”


    各位營長響亮地答應一聲之後,轉身離開了團指揮部,迴去傳達團長的命令去了。


    而參謀長等屋裏的人都走光之後,對著克來內說道:“上校先生,我相信全團的官兵將來一定會感謝您,感謝您所做出的正確決定。”停頓片刻後,他又問道,“需要派人去與俄國人聯絡嗎?”


    克來內遲疑了一下,隨即搖頭拒絕了參謀長的提議:“我看還是算了。我們不知道即將進攻這裏的俄國部隊是誰管轄的,就算我們想去聯絡,在短時間內也找不到門路,就不瞎折騰了。最多等到俄國人到達城市,我們象征性地抵抗一陣後,直接放下武器投降就是了。”


    既然克來內已經做出了決定,參謀長覺得自己再勸顯得有些不合適,便點頭同意了:“好吧,上校先生,既然您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按照您的想法來做。”


    進攻勒岑的蘇軍部隊,是基裏洛夫少將指揮的步兵第3師。當部隊來到距離勒岑不遠的地方後,就停止了前進,基裏洛夫和參謀長米亞科夫中校開始研究如何進攻這座城市。


    “師長同誌,”米亞科夫指著橋梁對基裏洛夫說:“這座橋梁長兩三百米,而且橋麵狹窄,如果我們直接派坦克去開路,一旦被德軍的反坦克手擊毀,就會堵死橋梁上的通道……”


    “參謀長同誌,”基裏洛夫不等米亞科夫說完,就打斷了他後麵的話:“要奪取對麵的城市,不見得非要通過橋梁。你瞧瞧下麵結冰的湖麵,我想冰層應該能承受得住我們步兵的重量。”


    “這麽說來,你是打算讓步兵從冰麵上發起進攻嗎?”


    “是的。”基裏洛夫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計劃:“讓一個團在正麵通過橋梁向敵人發起羊攻,使他們以為我們的進攻重點在橋梁的位置。而真實的進攻方向,就是從湖麵衝向對岸。”


    “嗯,不錯不錯。師長同誌,您的方案很不錯。”米亞科夫點點頭,接著說道:“我立即給各團下達命令,讓他們兵分三路,同時向對麵的城市發起進攻。”


    接下來的戰鬥,就變得有些戲劇性。擔任正麵強攻的主力團,為了把羊攻搞得像樣一些,團長派兩個連通過橋梁朝對岸發起了衝鋒,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吸引德國人的注意,掩護友鄰部隊從湖麵發起攻擊。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參與羊攻的兩個連,剛上橋梁,對岸就傳來了機槍的射擊聲。指戰員們慌忙散開,就地尋找合適的沿途隱蔽。誰知對岸的槍響了半天,這邊卻一個人都沒有傷到。在橋邊督戰的團長,通過望遠鏡發現對岸陣地的德國人,居然在朝天開槍。


    這一幕可把他驚呆了。


    過了許久,他扭頭對一營長說道:“一營長,你立即帶著全營衝上去,明白嗎?”


    一營長雖然不知道團長為什麽要下達這樣的命令,但對於上級的命令,他都是選擇無條件服從,於是便帶著剩下的那個連,衝上了橋梁,招唿那些臥倒的部隊跟著他往前衝。雖然他們在衝鋒的途中,對岸的機槍依舊打得山響,但卻沒有任何一名指戰員中彈倒地。這種情況把所有人都驚呆了,但他們還是繼續超前衝。


    跑得快的指戰員剛到達橋梁的東端,德軍陣地上的槍聲驟然停了下來,隨即升起了好幾麵白旗。拿著白旗的士兵拚命地揮舞著,深怕蘇軍指戰員看不見似的。


    帶著疑惑的指戰員們,懵懵懂懂地進入了德軍陣地。德國人相當配合地放下了手裏的武器,高舉雙手向蘇軍指戰員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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