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放下電話後,表情凝重地對盧涅夫和西多林說道:“軍事委員、參謀長,出事了。雅科夫剛剛在電話裏告訴我,說他今天和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到第3集團軍視察的途中,經過梅裏紮克市的時候,意外遭到了德軍的炮擊。”


    “什麽?”索科夫的話讓盧涅夫和西多林驚出一身冷汗,如果是別人遭受炮擊,他們最多隻是感慨一番,但如今遭到炮擊的人裏麵,居然有雅科夫存在,這將帶來多麽嚴重的後果,大家多少還是有點數的。盧涅夫緊張地問:“雅科夫沒什麽事情吧?”


    “他說隻是受了震傷,問題不大。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的手足都被彈片擊中,如今正在第3集團軍野戰醫院裏進行搶修。”索科夫向兩人說道:“唯一犧牲的人,是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的副官。”


    “米沙。”盧涅夫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提醒索科夫:“你可千萬別小瞧了被炮彈震傷,有些人外表看著什麽事情都沒有,但卻負了嚴重的內傷,過過一段時間發作時,想救都救不迴來。”


    對盧涅夫的說法,索科夫是非常讚同的,他用手朝西多林一指,吩咐對方說:“參謀長同誌,立即給我們的野戰醫院打電話,讓阿西亞立即到我這裏來。”


    聽到索科夫的這個安排,盧涅夫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米沙,你是打算讓阿西亞去幫雅科夫檢查一下?”


    “沒錯,我就是這樣考慮的。”索科夫說道:“如果我讓別的軍醫去第3集團軍野戰醫院幫雅沙做檢查,恐怕會引起對方醫院的反感。可派阿西亞去,情況就不一樣了。雅沙是我的朋友,阿西亞是我的妻子。我最好的朋友負傷了,派我作為軍醫的妻子前去探視,並順便把他做一個全麵的檢查,我相信沒人會說什麽的。”


    “米沙,你考慮得很周到。”盧涅夫衝索科夫豎起了大拇指:“由阿西亞代表你去第3集團軍探視雅科夫,無疑是最合適的。”他看了一眼正在給醫院打電話的西多林,“我給科什金打個電話,讓他親自帶隊護送阿西亞前往第3集團軍。”


    科什金以前就是盧涅夫的部下,自從盧涅夫王者歸來之後,自然而然就接管了原來內務部的那些警衛力量,科什金和一個來自內務部的警衛連,就直接歸盧涅夫調遣。


    阿西亞所在的野戰醫院距離這裏有點遠,就算阿西亞接到電話就立即動手,路上也需要一些時間。而科什金的情況則不同,他所在的辦公室,距離指揮部不過幾分鍾的路程。因此盧涅夫放下電話後不久,科什金就出現在指揮部裏。


    科什金來到了索科夫和盧涅夫兩人的麵前立正,抬手敬禮後,態度恭謹地問:“司令員、軍事委員,不知你們有什麽指示?”


    “科什金,”盧涅夫開口對科什金說道:“我和司令員有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你立即迴到警衛部隊,挑選一批精幹的戰士,並做好出發的準備。等阿西亞一到,你們就負責送她前往第3集團軍的野戰醫院。”


    “什麽,去第3集團軍的野戰醫院?”科什金有些詫異地反問道:“難道阿西亞要調到第3集團軍野戰醫院去工作?”


    “你胡說什麽,怎麽可能是去那裏工作。”盧涅夫知道科什金與阿西亞和雅科夫都熟悉,況且這次阿西亞去第3集團軍野戰醫院,還需要他的保護,也就沒有對他做隱瞞,而是如實地說:“我們剛剛得到消息,雅科夫今天在外出途中,找到了德軍的炮擊,似乎負了傷。我們打算讓阿西亞作為米沙的代表,前去探視,順便為他做一個身體檢查,看他有沒有受內傷。”


    “雅科夫將軍在外出過程中,遭到了敵人的炮擊,而負傷了?”聽到這個消息,科什金滿臉震驚地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他怎麽會負傷了呢?”


    “科什金大尉。”索科夫板著臉打斷了對方的話,“請注意你的身份,不該知道的事情,不要瞎打聽。你的任務,就是護送阿西亞安全地到達第3集團軍野戰醫院。等她為雅沙做完檢查之後,再將她安全地護送迴來。明白嗎?”


    科什金心想,你雖然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但隻要等我到了地方,很快就能搞明白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因此聽到索科夫問自己話的時候,他響亮地迴答了一聲:“明白了,司令員同誌。”


    迴答完畢後,他轉身離開了司令部,迴去安排擔任護送任務的人員。


    而阿西亞接到了西多林的電話時,對方並沒有說明什麽事情,隻是告訴她:“阿西亞,你立即到司令部來一趟,司令員同誌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


    阿西亞接到這個電話後,心裏變得忐忑起來。雖然她知道如今的索科夫,已經很少去前線了,但誰也不能保證,在戰事正酣之際,索科夫不會心血來潮,跑到最前沿去視察。今天西多林給自己打電話,難道是索科夫到前線視察時,不幸負傷了?一想到這裏,阿西亞就不禁手腳發軟,連走路都走不動了。幸好旁邊有兩名護士,攙扶著她上了停在外麵的吉普車。


    等車來到司令部門外時,阿西亞已經恢複了正常。她心想西多林隻是讓自己到司令部,說索科夫要見自己,並沒有說索科夫怎麽了,這就意味著,就算是受傷,恐怕在短時間內也不會致命。


    當她走進司令部時,門口的哨兵抬手向她敬禮,表情和平時沒什麽兩樣,看樣子,司令部裏應該沒有出什麽問題,否則外麵就不會如此平靜。帶著這樣的疑惑,她邁步走進了司令部,一眼就看到正站在桌邊和盧涅夫、西多林說話的索科夫。


    “阿西亞,你來了!”索科夫眼尖,看見了剛走進來的阿西亞,便上前給她來了個熱烈的擁抱,關切地問:“你吃飯了嗎?”


    阿西亞把索科夫推開之後,用手掀起他的衣服,檢查身上是否有什麽纏著繃帶的地方。


    “阿西亞,你在做什麽?”但下一刻,索科夫就意識到阿西亞可能誤會了:“阿西亞,你誤會了,我沒有負傷,是參謀長打電話時沒有說清楚,結果害得你擔心了。”


    阿西亞見索科夫紅光滿麵,說話時底氣十足,而是剛剛簡單地檢查過,他的身上的確沒有什麽傷口,看來他並沒有負傷,而是自己虛驚一場。她望著索科夫不悅地說:“米沙,你知不知道我在醫院裏有多忙,每天有那麽多的傷員要照顧,有那麽多台手術要做,我恨不得每天隻睡一兩個小時。但就是這麽忙的情況下,你卻讓參謀長給我打電話,讓我立即趕過來,說有事情對我說,嚇得我以為你負傷了……”說到這裏,阿西亞握起拳頭在索科夫的肩膀上狠狠地錘了幾拳。


    “阿西亞,別鬧了。”索科夫一把抓住了阿西亞的拳頭,表情嚴肅地對她說道:“我叫你過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


    “什麽事兒?”阿西亞還在生氣,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雅沙負傷了。”索科夫說道:“我打算讓你代表我去探視他。”


    “什麽,雅沙負傷了?”得知雅科夫負傷,原本還有點使小性子的阿西亞,頓時滿臉震驚,她緊張地問:“雅沙是怎麽負傷的,傷勢嚴重嗎,會不會威脅到生命?”


    麵對阿西亞的一連串問題,索科夫苦笑著說道:“阿西亞,你一下問這麽多問題,讓我怎麽迴答你啊?”


    “那就一個個迴答。”


    “好吧。”索科夫點點頭,開始逐一迴答阿西亞的問題:“雅沙是陪同第三方麵軍司令員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前往第3集團軍市視察的途中,經過梅裏紮克市時遭到了德軍的突然炮擊。切爾尼亞霍夫斯基負傷,雅科夫負傷,而將軍的副官陣亡。


    至於雅科夫的傷勢,他告訴我,說隻是震傷,沒有什麽大礙。我擔心他可能會有內傷,所以打算讓你以探視的名義,代表我前往第3集團軍野戰醫院,順便為他做個全麵的檢查,看有沒有受內傷。你是軍醫,雅沙的傷勢是否會危及到生命,你做完檢查之後就清楚了。”


    搞清楚這麽迴事後,阿西亞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放心吧,米沙,我這就前往第3集團軍野戰醫院,給雅沙做了一個全麵的檢查。不過路途這麽遠,你能不能安排兩個人送我一程。”


    聽阿西亞這麽說,盧涅夫笑著說道:“阿西亞,如果隻派兩個人護送,米沙怎麽能放心?他已經安排科什金,帶一個連護送你前往第3集團軍野戰醫院。”


    “什麽,讓科什金帶一個連,護送我去第3集團軍的野戰醫院?”阿西亞吃驚地說:“這未免太誇張了吧?”


    “非常時期,還是謹慎點好。”索科夫對阿西亞說道:“第3集團軍如今的駐地,距離德軍控製的梅裏紮克市不遠,我擔心你在路上與敵人遭遇。假如你身邊隻有兩三個人,恐怕無法保證你的安全。而科什金帶上一個連,就算遇到德軍的小股部隊,他們也能在短時間內將其消滅。”


    很快,阿西亞就在科什金的護送下,乘車前往了第3集團軍的野戰醫院。


    盧涅夫站在窗口,望著離去的車隊,對索科夫說:“米沙,你覺得雅科夫會有事情嗎?”


    “不清楚。”索科夫搖搖頭,接著說道:“但我希望他能平安,千萬別出什麽事情,否則將帶來嚴重的後果。”


    索科夫的這種說法,盧涅夫是非常認同,一旦雅科夫有了什麽三長兩短,恐怕最高統帥本人就會大發雷霆,至於會做出點什麽事情,就不好推測了。所以此刻不但是索科夫和盧涅夫的心裏在祈求雅科夫平安無事,還有無數人也與他們有著同樣的想法。


    當第3集團軍司令員戈爾巴托夫接到羅科索夫斯基打來的電話時,還覺得有些詫異,自己如今已經不再歸第二方麵軍指揮,怎麽元帥還給自己打電話。他試探地問:“元帥同誌,請問您有什麽指示?”


    “戈爾巴托夫,聽說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到你們那裏去視察的途中,遭到了德軍的炮擊。”羅科索夫斯基問道:“有這迴事嗎?”


    “是的,元帥同誌。”戈爾巴托夫知道這麽大的事情,作為方麵軍司令員的羅科索夫斯基早晚會知道,因此他也不隱瞞,而是如實地迴答說:“方麵軍司令員的手臂和腿部被彈片擊中,如今正在我的野戰醫院裏進行救治,應該沒有什麽生命危險。”


    “除了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呢,還有人員傷亡嗎?”


    “有的,將軍的副官在炮擊中陣亡。”戈爾巴托夫說道:“還有一位方麵軍新任的副參謀長,也在炮擊中負傷。不過他的傷勢不重,隻是被震暈了,如今就在我司令部旁邊的房間休息。”


    “你們的這位副參謀長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


    雅科夫因為剛上任不久,知道他的人並不多。而戈爾巴托夫的部隊剛從第二方麵軍劃歸過來,不認識他這位副參謀長也不奇怪。因此聽到羅科索夫斯基的問題後,戈爾巴托夫並沒有引起相應的警覺,而是表情如此地說:“我聽別人叫他雅科夫。”


    聽說負傷的副參謀長果然是雅科夫之後,羅科索夫斯基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提高嗓門,語氣嚴厲地說:“戈爾巴托夫,既然你知道這位副參謀長也在炮擊中負傷,為什麽不送到醫院進行治療,而是安排在你的司令部裏休息?要是他出了什麽意外,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別看羅科索夫斯基是元帥,但他如今並不是戈爾巴托夫的頂頭上司,因此聽到對方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訓斥自己,戈爾巴托夫的心裏也很不高興:“元帥同誌,那位副參謀長身邊有一名衛生員照顧,他看起來好好的,根本不像有事的事情,根本用不著送醫院。”


    戈爾巴托夫的話剛說完,羅科索夫斯基就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厲聲說道:“戈爾巴托夫將軍,我不怕老實告訴你,你不在乎的那位副參謀長,是最高統帥本人的長子,他要是有什麽好歹,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我就是不說,你也應該猜出來吧。”


    此刻就算一顆炸雷在戈爾巴托夫的身邊炸響,也絕對比不上羅科索夫斯基這句話帶給他的震撼更大。他沉默了許久之後,小心翼翼地問:“元帥同誌,您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和我開玩笑吧?”


    “戈爾巴托夫,你覺得我會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和你開玩笑嗎?”羅科索夫斯基毫不客氣地說道:“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了,接下來該怎麽處置,就看你了。”說完,不等對方再說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戈爾巴托夫握住傳來盲音的電話,發了許久的呆。等他迴過神之後,立即叫自己的軍事委員:“軍事委員同誌,快點,跟我到隔壁去一下,我們要盡快把負傷的副參謀長送到醫院,為他做一次徹底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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