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夫將軍,”索科夫聽巴托夫這麽說,不免有些吃驚,對方進駐防區這麽長時間了,居然還不知道有人威脅過當地的居民,使他們不敢與蘇軍進行接觸。他在腦子裏組織了一下詞匯後,開口說道:“你們招募不到人手,是因為曾經有人對當地居民進行過威脅,讓他們不準與我們合作,而這些居民遭到報複,自然不敢幫助我軍。”


    對於索科夫的這種說法,巴托夫卻是半信半疑:“索科夫將軍,假如真的有人威脅過當地居民,讓他們不準與我們進行合作,可為什麽去幫助你們工作的當地居民那麽多呢?”


    見巴托夫對自己的說法表示懷疑,索科夫便將沃吉西奇·斯瑪左斯基父子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要破壞敵人的陰謀,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好突破口。隻要有人肯為你們工作,那麽其他人就會慢慢加入進來,時間一長,就有足夠的當地居民為你們工作了。”


    索科夫和巴托夫兩人聊了許久,當他剛掛斷電話,就有新的電話打了進來。這次打電話的人是羅科索夫斯基,他聽到索科夫的聲音,用抱怨的語氣問:“米沙,你在和誰通話,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真是對不起,元帥同誌,我不知道您會打電話過來。”索科夫連忙向羅科索夫斯基解釋說:“我剛剛在與巴托夫將軍通話,他問我為什麽他那裏沒有當地居民願意去幫他們修築工事,然後我就給他解釋了一番。”


    “嗯,各部隊修築工事,是我們當前的首要任務。”羅科索夫斯基在電話裏說道:“如此一來,就會讓德國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為我軍會在這裏長期駐守,但卻不知道,我們正在積極地做進攻前的準備。


    我們將要作戰的地形很有特色,它的右半邊——從奧古斯圖夫到洛姆紮是森林湖泊地區,很不利於部隊行動。能夠通行的是方麵軍地段的左半邊,但即使這裏向前運動也不容易,布滿了敵人多年修築的工事,我們必須克服敵人多道防禦地帶。”


    索科夫一邊聽著羅科索夫斯基的講述,一邊開始思索對方說這番話的目的。好不容易等對方講完之後,他開口說道:“元帥同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打算從方麵軍的左翼向敵人發起進攻,對吧?”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雖然索科夫知道東普魯士戰役發起的具體時間,但他還是故意問道:“元帥同誌,不知我們的進攻戰役什麽時候發起?”


    “不要著急,米沙。”羅科索夫斯基說道:“如今方麵軍的部隊剛剛部署就位,各部隊不光不熟悉環境,彼此間也很陌生,這對將來的配合作戰是非常不利的。反正我們在現有的地域要停留一段時間,你要利用這段時間,派出人手對敵人的防線實施偵察,同時還要到附近的部隊多走動,和他們搞好關係,對你接下來的作戰,是非常有利的。”


    羅科索夫斯基的這番話,聽得索科夫有些迷湖。進駐一個新的作戰區域後,派出偵察兵對敵人的防區進行偵察,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為什麽羅科索夫斯基要專門叮囑自己呢,難道他打算讓自己的部隊打主攻?


    還有,他讓自己到友鄰部隊多走動走動,熟悉對方的指揮員,這又是為什麽呢?要知道,就算自己和友鄰部隊的指揮員不熟悉,當戰場上出現需要互相配合的情況,難道對方會見死不救嗎?


    帶著一係列的疑問,索科夫放下了電話,坐在桌邊,點燃一支煙,默默地思索羅科索夫斯基給自己打電話的目的。


    波涅傑林湊過來,好奇地問:“司令員同誌,元帥在電話裏說了些什麽?”


    索科夫掐滅了煙頭,把羅科索夫斯基剛剛所說的話,向波涅傑林重複了一遍,最後問道:“副司令員同誌,你覺得元帥為什麽會對我說這番莫名其妙的話?”


    波涅傑林想了想,隨後笑著說:“司令員同誌,我覺得可能上級會給加擔子,所以才會讓你和友鄰部隊的指揮員搞好關係。隻有這樣,等你擔任更高職務時,才能指揮得動他們。”


    “這怎麽可能呢。”索科夫苦笑著搖搖頭說:“我都是集團軍司令員了再升能升到哪裏去,總不能讓我當方麵軍司令員吧?”


    “沒準還真有這種可能。”波涅傑林說道:“我前段時間聽到一個傳聞,說最高統帥部在調你到白俄羅斯第一方麵軍時,曾經有過爭議,有人提議讓你擔任烏克蘭第三方麵軍的司令員,但卻被否定了,說你的年紀太輕、資曆太淺,恐怕無法震懾住那些老資格的指揮員。”


    對於波涅傑林的說法,索科夫是半信半疑,在戰爭中,對表現突出的將領進行破格提拔,倒是有個先例,但這些被強行扶上方麵軍司令員職務的指揮員,很多因為能力有限,當了沒多久就被解除了職務,光是索科夫知道的,就有擔任過列寧格勒方麵軍司令員的霍津中將、斯大林格勒方麵軍司令員的戈爾多夫中將。


    想到這裏,他搖著頭對波涅傑林說:“副司令員同誌,就算上級任命我擔任什麽方麵軍司令員,我想我也會拒絕的。”


    看到波涅傑林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他特意補充說:“我的能力如何,我心中有數。擔任一個集團軍司令員,我已經有點力不從心了,當上方麵軍司令員,我想我恐怕很難令上級對我滿意。與其當兩三個月就被撤職,還不如索性不當。”


    聽到索科夫這麽說,波涅傑林不禁嗬嗬地笑了起來:“司令員同誌,這真是太有趣了。別人都巴不得擔任更高的職務,但隻有你,卻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夠,而想到拒絕這種任命。我想除了你,不會有別人再有這樣的想法了。”


    “據我所知,還真有人主動辭去了方麵軍司令員的職務。”


    波涅傑林的眉毛往上一揚,隨即反問道:“是誰?”


    “費久寧斯基將軍。”索科夫說道:“我聽說,戰爭爆發初期,由於列寧格勒的形勢危急,朱可夫元帥被任命為列寧格勒方麵軍的司令員。當時他前往列寧格勒時,就帶了兩個副手——霍津中將和費久寧斯基少將。


    當列寧格勒的局勢趨於穩定,他被重新調迴莫斯科時,向最高統帥部建議由費久寧斯基接替自己的職務。但費久寧斯基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夠,上任不到一個月,就主動向最高統帥提出申請,由霍津擔任了方麵軍司令員的職務,而自己去到外圍去指揮一個集團軍。”


    “哦,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索科夫不想再研究羅科索夫斯基說那些話的原因,而是叫過西多林吩咐道:“參謀長同誌,通知偵察處長和情報處長,派出最得力的偵察小組,深入到敵人的防區內進行偵察,一定要想辦法搞清楚敵人的兵力部署情況,因為我們將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天,向那裏發起進攻。對敵人防禦陣地的情況了解越多,我們在戰鬥中所付出的傷亡才會越小。明白嗎?”


    “明白,司令員同誌。”西多林迴答說:“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兩位處長的。”


    “司令員同誌,有件事我想和你聊聊。”等西多林打電話時,波涅傑林對索科夫說道:“我們的部隊在經過長時間的戰鬥之後,部隊的減員情況很嚴重。上級的補充來得很慢,也很少,根本不足以彌補我們在戰鬥損失的兵員。”


    “是的,的確有點可惜。”索科夫滿臉遺憾地說:“在波蘭境內,德軍並沒有修建多少戰俘營,所以我們向通過解救被俘同誌的方式,來補充兵力上的不足,是非常不現實的。”


    “那怎麽辦?”波涅傑林非常為難地說:“這裏不是我們的國土,根本無法通過招募新兵,來補充兵員。”


    “我看唯一的辦法,就是隻能依靠從醫院傷愈出院的戰士,來補充兵員了。”索科夫說道:“另外,我會在合適的時候,把我們所麵臨的困難,向元帥同誌說一聲,看他能否給我們補充一定數量的兵員。”


    波涅傑林心裏很清楚,索科夫之所以說合適的時候,而不是現在向羅科索夫斯基提出請求,完全是因為整個第二方麵軍下轄的部隊,都存在著兵員不足的問題。便點了點頭,說道:“我會和野戰醫院的院長打電話,讓他安排那些傷勢不算太嚴重的傷員盡快出院。”


    如果是以前,索科夫絕對不會同意讓傷員提前出院的,因為傷勢沒有真正地痊愈,就上戰場打仗,萬一留下什麽後遺症,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但如今自己的兵員貴乏,又無法及時得到補充,所以他隻能將補充兵員的最後希望,寄托在那些能盡早傷愈出院的傷員身上。


    索科夫和波涅傑林為部隊兵員不足的事情,而感到鬧心時,待在司令部的羅科索夫斯基和他的參謀長博戈柳博夫,也在為同樣的事情而頭痛。


    “元帥同誌,”博戈柳博夫對羅科索夫斯基說道:“我們的部隊嚴重不滿員。隻有從大本營預備隊調來的突擊第2集團軍和坦克第5集團軍,部隊才接近滿員。最近那些集團軍的司令員不停地給我打電話,希望我們能為他們補充一些兵員。”


    “我又不會撒豆成兵,到哪裏去給他們補充兵員。”羅科索夫斯基無奈地說:“下次他們再打電話過來時,你可以告訴他們,要從集團軍醫院及醫療衛生營傷愈歸隊的官兵中來補充。”


    “那方麵軍的野戰醫院呢?”博戈柳博夫繼續問道:“我們應該將這部分傷兵補充給哪支部隊?”


    羅科索夫斯基想了想,隨即說道:“參謀長同誌,我覺得此事沒有必要做硬性的規定。就看哪個集團軍的動作快,誰能搶到這些傷兵,就算誰的。”


    博戈柳博夫從羅科索夫斯基的辦公室裏出來後,立即找了部電話,直接打給了第48集團軍司令部。聽到有人說話,他便直截了當地說:“我是方麵軍參謀長博戈柳博夫上將,請給我找波涅傑林將軍說話。”


    很快,聽筒裏就傳出了波涅傑林的聲音:“你好啊,親愛的亞曆山大·尼古拉耶維奇,不知你打電話找我,有什麽叫事情嗎?”


    波涅傑林和博戈柳博夫早在戰前就認識,雙方的私交還不錯,此刻博戈柳博夫打電話,就是想把羅科索夫斯基所說的話,轉述給波涅傑林:“聽說你們部隊麵臨兵員不足的問題?”


    “是的,亞曆山大·尼古拉耶維奇!”波涅傑林覺得對方不會無緣無故地問起此事,便試探地問:“你問這件事做什麽,難道方麵軍司令部打算給我們補充兵員嗎?”


    “見鬼,我手裏又沒有預備隊,到哪裏去給你補充兵員。”博戈柳博夫壓低嗓門說道:“不過我有一條門路,可以幫助你們補充一部分兵員。”


    波涅傑林聽說有兵員補充的路徑,不由喜出望外,連聲問道:“快點說說,是什麽門路,怎麽給我們補充兵員?”


    “剛剛我和元帥同誌聊起此事,他說最高統帥部在短時間內,可能不會給我們補充兵員。所以方麵軍下屬各部隊的兵員,應該是那些剛從集團軍野戰醫院或者其它衛生營傷愈歸隊的傷員。”


    波涅傑林的心裏不免有些失望:“說實話,我和司令員在不久前,也曾經討論過相同的問題,覺得從野戰醫院和衛生營歸隊的傷員,是我們唯一補充兵員的途徑。”


    “小了,波涅傑林,你的格局小了。”博戈柳博夫笑嗬嗬地說道:“說到用傷愈出院的傷員,來填補部隊兵員不足的空缺,不能隻考慮到集團軍野戰醫院或者衛生營,還有其它單位可以考慮的。”


    聽博戈柳博夫這麽說,波涅傑林先是一愣,隨即就想到了一種可能:“老夥計,你是想告訴我,除了可以用集團軍野戰醫院和衛生員傷員出院的傷兵,還能去招募方麵軍野戰醫院的傷兵?我的理解正確嗎?”


    “老朋友,我可什麽都沒有說,一切都是你猜測出來的。”博戈柳博夫在電話另外一頭調侃地說:“如果有人問起,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但我們去招募方麵軍野戰醫院的傷員,會不會有什麽麻煩啊?”


    “能有什麽麻煩。”博戈柳博夫又補充了一句:“元帥同誌說了,傷員就那麽多,誰家先搶到的,就歸誰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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