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準備把部隊撤退到什麽地方?”格列博夫問道。


    “就撤到了別洛維日森林吧。”巴托夫說道:“畢竟我們在那裏停留的時間不斷,還修築了不少的防禦工事,部隊在休整的空餘時間,還可以搞一兩次演習。”


    對巴托夫的這種安排,格列博夫自然不會反對,他接著問道:“我們的部隊要撤往別洛維日森林,需要向方麵軍司令部匯報嗎?”


    “沒有這個必要。”巴托夫大大咧咧地說:“從最近的情況看來,就是48集團軍那裏還有一些敵人還在苦苦支撐,而我們所在的普烏圖斯克地域,基本已經看不到什麽成建製的部隊。我們利用這段時間把部隊撤下來休整,就是為了將來更好地打擊敵人。之所以不上報,我是擔心有人反對,非要讓我們集團軍的主力都停留在左岸的登陸場。”


    就這樣,在沒有經過請示的情況下,巴托夫擅作主張,將三個建製相對完整的步兵師,連夜撤過了納雷夫河,而隻在左岸登陸場留下了兩個兵力被極大削弱的步兵師。而這一切,作為他們上級的羅科索夫斯基卻是一無所知。


    索科夫部所建立的登陸場,距離巴托夫部的登陸場隻有十幾公裏,三個步兵師撤退的動靜,肯定驚動了距離最近的近衛第6集團軍。


    奧努普裏延科得到近衛4團團長馬達強中校的報告之後,還覺得對方可能搞錯了,在眼前的這種局勢下,第65集團軍怎麽可能把部隊撤出左岸的登陸場呢?“中校同誌,你是不是搞錯了,要知道前兩天我們還試圖向三角地帶的敵人發起進攻呢。65集團軍雖說沒有參與進攻,但他們的任務和我們一樣,都是要想辦法擴大我軍在納雷夫河左岸的登陸場,怎麽可能在這種時候撤兵呢?你一定是搞錯了。”


    “沒錯,師長同誌。”馬達強用肯定的語氣說:“這是我親眼看到的。假如您不相信,可以親自到我的團部來,在這裏用望遠鏡可以清晰地看到友軍正在渡河。”


    奧努普裏延科為了搞清楚怎麽迴事,親自趕到了近衛4團的團部。在這裏,他果然看到有大部隊正通過河上的浮橋,井然有序地撤往了納雷夫河的右岸。


    “師長,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馬達強試探地問:“友軍為什麽會突然放棄左岸登陸場,撤往右岸地區呢?”


    見到這種情況,奧努普裏延科同樣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馬達強提醒奧努普裏延科:“師長同誌,假如第65集團軍真的撤走了,就意味著我們的右翼會暴露在敵人的麵前,這對我們是非常不利的……”


    “你不要再說了,中校同誌。”奧努普裏延科不等馬達強說完,就打斷了他後麵的話:“你這裏的電話,能與集團軍司令部通話嗎?”


    “可以的,師長同誌。”


    “立即幫我接通集團軍司令部,我要把這裏所看到的,向司令員報告。”


    幾分鍾後,索科夫接到了奧努普裏延科打來的電話,也不禁大吃一驚:“什麽,奧努普裏延科將軍,你在說什麽?你們右翼的第65集團軍在撤退?你知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他說這話時,情緒顯得很激動,他沒想到巴托夫事先連招唿都不打,就擅自命令部隊撤出左岸登陸場,如此一來,自己的右翼就有可能暴露在敵人的麵前。


    “我知道了,奧努普裏延科將軍。”索科夫沉聲說道:“你如今在什麽地方?”


    奧努普裏延科楞了片刻,才想清楚索科夫問他如今所在的位置,趕緊迴答說:“我在近衛第4團馬達強中校的團部。”


    “你立即迴到你的師部,等我搞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之後,再與你聯係。”


    索科夫放下電話後,快速地把奧努普裏延科報告的情況,向波涅傑林和西多林兩人說了一遍,最後說道:“你們說說,巴托夫將軍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招唿都不打一聲,就擅自把自己的部隊從左岸登陸場撤出來。”


    “要不,我們直接打電話問問巴托夫將軍。”西多林小心翼翼地說:“看他是如何解釋的。”


    “不行,不能直接給巴托夫將軍打電話。”而波涅傑林在這種事情上,卻要比西多林老道多了,他搖著頭說:“我覺得巴托夫將軍這次撤退,恐怕沒有經過上級的同意。”


    波涅傑林的話讓索科夫和西多林兩人都不禁大吃一驚:“什麽,巴托夫將軍沒有向上級請示,就擅自讓部隊撤退?這不太可能吧。”


    麵對兩人的質疑,波涅傑林表情凝重地說:“我們和第65集團軍在左岸的登陸場雖說相距十幾公裏,但卻是一個整體。如果有任何一方要撤出左岸登陸場的話,方麵軍司令部肯定會給另外一方打招唿。但如今第65集團軍的部隊已經開始撤退了,但我們卻沒有得到任何通知,根據這一點,我猜測第65集團軍所實施的撤退,並沒有得到上級的許可。”


    雖然波涅傑林的說法聽起來有點危言聳聽,但索科夫覺得還是應該向羅科索夫斯基核實一下,看到巴托夫的撤退,是奉命行事還是自作主張。想到這裏,他叫過通訊兵主任,吩咐對方說:“通訊兵主任同誌,立即接通方麵軍司令部的電話,我要和元帥同誌通話。”


    羅科索夫斯基得知索科夫要和自己通話,立即命人把電話轉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喂,米沙,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元帥同誌,”索科夫急於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就沒有兜圈子,而是直截了當地問:“請問您打算放棄納雷夫左岸的登陸場嗎?”


    “放棄納雷夫河左岸的登陸場?”羅科索夫斯基一頭霧水地反問道:“那裏是我們進攻德軍腹地的出發點,我為什麽要放棄?”


    “可是我的部下剛剛向我報告,說巴托夫將軍的部隊正在撤出左岸登陸場,通過浮橋向納雷夫河的右岸轉移。”


    “這不可能。”羅科索夫斯基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了索科夫的話:“米沙,你的部下一定是搞錯了,我沒有給巴托夫將軍下達任何撤退的命令,他怎麽可能讓自己的部隊放棄左岸登陸場,向右岸地區轉移呢?”


    “元帥同誌,這是千真萬確的。”索科夫說道:“我的部下近衛第6師師長奧努普裏延科將軍向我報告,他在近衛第4團的團部,通過望遠鏡看到第65集團軍的部隊,正在通過浮橋井然有序地撤往右岸地區。”


    聽到這裏,羅科索夫斯基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連忙叫過馬利寧,吩咐對方說:“參謀長同誌,你立即和巴托夫將軍進行聯係,問問他,為什麽要擅自將部隊撤過納雷夫河。”


    “司令員同誌,這不太可能吧。”馬利寧的臉上同樣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巴托夫將軍根本沒有向我們請示過,怎麽可能擅自將部隊撤過納雷夫河呢?肯定是什麽地方搞錯了。”


    “不會錯的。”羅科索夫斯基表情嚴肅地說:“我相信米沙,他一定不會欺騙我。”


    見羅科索夫斯基這麽說,馬利寧來到了旁邊,拿起一部電話撥打第65集團軍司令部。聽到格列博夫的聲音後,馬利寧也沒寒暄,而是直截了當地問:“格列博夫同誌,聽說你們的部隊正在從納雷夫左岸登陸場裏撤出,有這麽迴事嗎?”


    聽到是馬利寧打來的電話,格列博夫不免有些發慌,但看到坐在不遠處的巴托夫,他的心裏頓時有了底氣:“是的,馬利寧將軍,我部的三個師此刻正在從左岸地區撤出,準備撤往別洛維日森林進行休整。”


    確認了第65集團軍正在撤退,馬利寧連忙用手捂住話筒,向羅科索夫斯基報告說:“司令員同誌,格列博夫參謀長報告,他們從登陸場裏撤出了三個師,準備調往別洛維日森林進行休整。”


    “胡鬧,簡直是胡鬧。”羅科索夫斯基衝著話筒說了一句:“米沙,我待會兒給你打電話。”說完,掛斷電話走到了馬利寧的身邊,從他的手裏接過了話筒。


    “格列博夫將軍,巴托夫在什麽地方?”羅科索夫斯基得知巴托夫等人未經請示,就擅自讓三個師撤出了左岸登陸場,心裏很是震怒,所以說話的語氣格外嚴厲。


    格列博夫自然聽出了羅科索夫斯基語氣中的不滿,連忙捂住話筒衝巴托夫說:“司令員同誌,是元帥打來的電話,他好像很不高興。”


    當巴托夫拿起電話,就聽到羅科索夫斯基憤怒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巴托夫,你給我解釋一下,是誰給你的膽子,居然在不經請示的情況下,就擅自將部隊從左岸登陸場撤迴來?”


    羅科索夫斯基的反應,早就在巴托夫的預料之中,不過他自信隻要自己好好地解釋一番,對方就算有再大的怒氣都會平息下來。


    “元帥同誌,請你息怒!”巴托夫笑嗬嗬地說道:“我知道把部隊撤出左岸地區,沒有向你請示,會讓你生氣,不過你能聽聽我的解釋嗎?”


    巴托夫是羅科索夫斯基最器重的部下,此刻聽他這麽說,也不好再發火,隻能隨口說道:“好吧,你說吧,我倒要聽聽,你為什麽不經請示,就擅自把部隊撤退到納雷夫的右岸地區。”


    “元帥同誌,是這樣的。”巴托夫解釋說:“根據我最近的觀察,我軍正麵的敵人在多次進攻受挫之後,實力已經被大大地削弱,根本無力再向我們發起進攻。在這種情況下,我再把五個師擺在左岸登陸場,就是一種浪費,同時對後勤機關也是一個巨大的壓力。


    我經過仔細的思考,覺得可以將其中的三個師撤到別洛維日森林。那裏有我們前期修築的防禦工事,撤下來的部隊在那裏休整時,還可以利用那裏的地形,演練一下進攻作戰。”


    聽巴托夫這麽解釋,羅科索夫斯基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他還是問:“就算如此,撤離部隊這麽大的事情,你事先為什麽不向方麵軍司令部報告?”


    “元帥同誌,我知道,很多人覺得敵人有可能再次對我們的登陸場發起進攻,我要是在這種事情提出撤退,肯定會招來很多的反對。”巴托夫說道:“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我經過反複的思考,覺得還是等部隊撤退到了別洛維日森林之後,再向方麵軍司令部報告,到時就算有人想反對,看到我的部隊已經撤到了森林地區,也就無話可說了。”


    對於巴托夫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羅科索夫斯基的心裏雖然不滿,但在這種情況下,也隻能聽之任之了,總不能讓已經撤退的部隊,重新返迴左岸登陸場吧。“巴托夫,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做法卻欠妥。比如說你們和第48集團軍是友鄰部隊,你們撤退的事情,為什麽事先不和他們通氣?友軍看到你們的撤退,又搞不清狀況,會影響到軍心士氣的,明白嗎?”


    “對不起,元帥同誌。”聽羅科索夫斯基提到了第48集團軍,巴托夫意識到自己考慮問題不周到,居然忘記通知索科夫,而自己部隊的撤退,肯定會被對方的部下發現,從而引起不好的影響,他隻能歉意地說:“這一點是我考慮不周,我待會兒就給巴托夫將軍打電話,把這件事向他進行通報。”


    “算了,還是我給米沙打電話吧。”羅科索夫斯基說道:“假如敵人再次向你們登陸場發起進攻,你剩下的部隊能擋住他們嗎?”


    “我想應該沒有問題,元帥同誌。”巴托夫自信地說道:“不管怎麽說,如今登陸場還有兩個師,以他們的實力,完全能擋住德軍的進攻。”


    羅科索夫斯基放下電話,問馬利寧:“崔可夫那裏的情況怎麽樣了,德國人還在進攻嗎?”


    “是的,司令員同誌,德國人的攻勢很猛烈。”馬利寧點著頭說道:“我看德國人的確是準備把進攻的重點,放在馬格努舍夫登陸場。為了防止崔可夫的部隊被德國人趕進維斯瓦河,我建議可以讓那兩個近衛師盡快歸建。”


    德軍在北麵的納雷夫河流域沒有什麽動靜,卻在南麵的馬格努舍夫登陸場加大了進攻力度,羅科索夫斯基在此刻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難道真的是我判斷錯了,德國人的進攻重點是馬格努舍夫登陸場,而不是納雷夫河流域的幾個登陸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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