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接到斯米爾諾夫打來的電話時,還以為有什麽好消息,好笑著問:“參謀長同誌,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麽好消息要告訴我啊?”


    “司令員同誌,”斯米爾諾夫遲疑了片刻,語氣沉重地說:“我想我可能給你帶來的是壞消息。”


    索科夫知道斯米爾諾夫為人穩重,從來不亂開玩笑,他既然這麽說,那肯定是什麽地方出事情,趕緊追問道:“參謀長同誌,快點說說,出什麽事情了?”


    “進攻戈洛瓦尼夫西克鎮的行動失敗了。”斯米爾諾夫說道:“參與作戰的一個團,原來有1900多人,但退下來的不到三百人。”


    “什麽,一仗損失了1600多人?”索科夫被這個消息震驚了,他用力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地問:“簡直是胡鬧。這次參加進攻是哪個團,團長是誰?”


    “是葉賽寧上校的步兵第233師的699團。”斯米爾諾夫聽到索科夫發火了,沒敢說出團長的名字,而是避重就輕地問:“司令員同誌,我覺得此事如果不妥善處理的話,恐怕會對部隊的士氣,產生不利的影響。”


    對斯米爾諾夫的這種說法,索科夫倒是很讚成的。今天右翼的進展本來就不順利,如今再在戈洛瓦尼夫西克鎮外吃了這麽大的虧,說對部隊的軍心和士氣沒有影響,那是不可能的。眼下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將此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斯米爾諾夫聽到索科夫一直沒說話,還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司令員同誌,你還在嗎?”


    “是的,參謀長同誌,我還在。”索科夫迴答說:“我正在考慮該用什麽措施,將這次損失的影響降到最低。”


    “你有什麽好的辦法嗎?”


    索科夫皺著眉頭思索起來,當他無意中看到正在和西多林低聲聊天的雅科夫時,腦子裏立即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雅科夫,你們的氣墊船維修完畢了嗎?”


    “正在維修。”雅科夫隨口迴答完這個問題後,意識到索科夫問這話的意圖,便試探地問:“米沙,你不會想讓這些運輸船,搭載你的部隊去什麽地方吧?”


    “是的,我就是這樣考慮的。”索科夫向西多林一伸手,說道:“西多林上校,麻煩把地圖遞給我。”


    西多林慌忙起身,從附近取了一張地圖,放在了索科夫的麵前:“司令員同誌,地圖。”


    索科夫向西多林道謝後,指著地圖對眾人說:“從我們這裏到戈洛瓦尼夫西克鎮,隻有十公裏的距離,我打算派一支部隊繞到鎮子的後麵,出其不意地發起進攻,打德國人一個措手不及。”


    看到眾人似乎有話想說,索科夫便搶先說道:“我打算讓雅科夫的氣墊船把他們送過去,這樣最多半個小時,他們就能繞到鎮子的後麵。”


    “一艘氣墊船可以搭載30名戰士,如今我可以提供12艘運輸氣墊船,也就是360人。”雅科夫對眾人說道:“再加上兩艘突擊氣墊船……”


    “雅沙,你的算法不對。”索科夫打斷了雅科夫後麵的話,“運輸氣墊船搭載30名戰士,是指他們在攜帶武器彈藥數量不多的情況下。假如每人配備雙倍的彈藥基數,那麽氣墊船能搭載的人就要相應地減少。”


    “司令員同誌,”西多林插嘴說:“我覺得可以從我們師抽調一個營,攜帶新式火箭彈和火箭彈,搭乘雅科夫上校的氣墊船,盡快趕往戈洛瓦尼夫西克鎮的後方,對敵人發起突然襲擊。假如正麵的部隊能及時地配合,我想一定能拿下鎮子。”


    索科夫點了點頭,對著還沒有放下的話筒說道:“參謀長同誌,你都聽到了吧,我打算從近衛第41師抽調一個營,繞到戈洛瓦尼夫西克鎮的後方,對敵人實施偷襲。而正麵的部隊,聽到鎮子的另外一側有槍炮聲響起時,就立即展開進攻,與偷襲的部隊前後夾擊,務必在天亮之前,奪取整個鎮子。”


    “我明白了,司令員同誌。”斯米爾諾夫先是點了點頭,隨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趕緊問道:“不知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位進攻失利的團長?”


    按照索科夫的想法,像這種作戰不力的指揮員,就應該毫不留情地撤職。但如今大戰在即,臨陣換將卻是兵家大忌,因此他打算等戰役結束後,再和這位團長來個秋後算賬。


    “參謀長同誌,戰鬥還在繼續,這個時候更換團級指揮員,顯然是不合適的。”索科夫對著話筒說道:“就讓他繼續待在部隊裏,等戰役結束之後,再來處理他的問題。”


    “好的,司令員同誌。”斯米爾諾夫聽到索科夫說暫時不處置那位團長,心裏多少也踏實了許多,他最後說道:“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第57軍軍長丘馬科夫將軍。”


    看到索科夫放下電話,庫裏申科趕緊問道:“司令員同誌,不知你打算讓哪個營,去執行這項遠程奔襲任務?”


    “我看就讓第122團來執行這項任務吧。”索科夫擔心庫裏申科的心裏有什麽想法,特意向他說明道:“他們剛換裝了突擊步槍,還有新式火箭彈和火箭彈,由他們來偷襲戈洛瓦尼夫西克鎮,是再合適不過的。”


    庫裏申科說道:“那我把帕普欽科上校叫過來,由您親自給他布置任務。”


    “用不著,”索科夫擺擺手,隨後直接布置任務:“這項任務就交給該團的二營,讓他們抽調三百人組建一個臨時的突擊營,營長由副團長維克多中校擔任。”


    “好的,司令員同誌。”西多林站起身,嘴裏說道:“我這就給帕普欽科上校打電話,讓他先把二營集結起來。”


    “需要給他們準備一批白毛巾嗎?”庫裏申科問道:“就是綁在手臂上識別用的。”


    “沒有這個必要。”索科夫搖著頭說:“夜間作戰能見度低,指戰員們在作戰時,隻能看到隱約的影子。假如非要通過白毛巾來識別,沒等他們看清楚對方手臂上有沒有白毛巾時,敵人已經向他們開槍了。”


    “好吧,司令員同誌,就聽你的。”庫裏申科點著頭說:“匆促間要找幾百條白毛巾,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雅沙,”索科夫扭頭對雅科夫說:“待會兒你帶維克多中校去登船,但今晚的進攻行動,你就不必參加了。”


    雅科夫知道索科夫是擔心自己遇到危險,不過氣墊船分隊是自己指揮的,隊員們都出去執行任務了,自己卻坐在這裏躲清閑,顯然是不合適的。想到這裏,他對索科夫說:“米沙,這次的行動,我必須參加,畢竟我是氣墊船分隊的指揮員。不過你放心,我會注意安全,你就不必為我擔心了。”


    索科夫之所以不想雅科夫去參加戰鬥,是因為戰場上危險係數太高,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此刻將對方堅持要去前沿,便把臉一板,正色說道:“不行,雅科夫上校,我不同意你去前沿。你是工程技術人員,不是戰鬥員,到了前沿,你不光幫不上忙,甚至還有可能拖大家的後腿,因此你還是留在這裏等戰鬥的結果。”


    索科夫的話,立即引起了什捷緬科的附和。他心裏同樣清楚,自己如今作為大本營的代表,待在索科夫的身邊,假如雅科夫跑到最前沿,出了什麽事情,自己也是脫不了幹係的。因此他對索科夫的提議表示了讚同:“雅科夫同誌,我覺得索科夫說得對,你是工程技術人員,而不是戰鬥員,真的沒有必要親自到前沿去。”


    見索科夫和什捷緬科兩人先後勸說雅科夫,西多林也看明白是怎麽迴事,連忙在桌子下輕輕地踢了庫裏申科一下。等對方向自己投來奇怪的目光時,慌忙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也去勸說雅科夫。


    好在庫裏申科不算太笨,立即就領會到了西多林的意圖,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雅科夫上校,我覺得您不適合去參加戰鬥。”


    “我不適合去參加戰鬥?”雅科夫反問道:“為什麽?”


    “原因很簡單,”庫裏申科曾研究過雅科夫的簡曆,自然知道他從前是炮兵:“沒錯,你的確在基層部隊裏幹過,但當時你是以炮兵的身份,而今晚的戰鬥,卻是步兵在進行,你一個炮兵參加這樣的夜戰,能起到的作用有限,甚至還有可能連累到同伴。”


    “沒錯沒錯,我覺得大家說得有道理。”西多林雖然早就想勸說雅科夫,但由於自己的級別太低,他隻能等幾人都發表過自己的意見後,才站出來勸說雅科夫,希望他不要去戰場:“雅科夫上校,你這次到前沿來到任務,是給我軍運輸武器彈藥,而不是拿著武器和敵人麵對麵地戰鬥。”


    麵對一群人的勸說,雅科夫的想法發生了動搖,不久前,他的確想和長途奔襲的部隊,一起參加奪取戈洛瓦尼夫西克鎮。可他剛剛說出自己的想法,就遭到了無數人的反對,麵對這種情況,他隻能選擇放棄。


    “好吧好吧,”他舉起雙手,示意眾人不要再說下去了:“大家別說了,我不去還不行嗎?”


    見雅科夫親口說出不去參加夜襲,索科夫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但為了穩妥起見,當雅科夫帶著維克多和他的部隊去登船時,索科夫特意派科什金同去。名義上是為了確保他的安全,實際上卻是擔心雅科夫待會兒心血來潮,直接跳上氣墊船,跑到戈洛瓦尼夫西克鎮去參加戰鬥,到時自己就無能為力了。


    看著雅科夫和科什金兩人離開後,庫裏申科有些擔憂地問索科夫:“司令員同誌,雅科夫上校不會偷偷地上船,跟著突擊營去參加戰鬥吧?”


    “不會的,庫裏申科將軍。”什捷緬科搖著頭說:“我了解雅科夫上校,他既然說出口的事情,基本就不會變了。所以我們不用擔心他是否會偷偷登船,跟著突擊營去參加戰鬥。”


    庫裏申科朝門外瞧了瞧,心有餘悸地說:“若是雅科夫上校在我們這裏發生了什麽意外,我想上級一定會追究責任的。”


    “這是毋庸置疑的。”什捷緬科說完這話之後,扭頭問索科夫:“索科夫同誌,你明天有什麽打算?”


    “我準備等第二梯隊的部隊,來接替了我們的防禦之後,就把指揮部往前移動。”索科夫說道:“至於換防下來的部隊,也陸續往前沿調動。不管怎麽說,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衝進烏曼,那麽我就必須在主攻方向上,保持足夠強大的兵力。”


    幾人正說著話,雅科夫在科什金的陪同下,迴到了師指揮部。


    雅科夫在索科夫對麵坐下,表情輕鬆地說:“米沙,我迴來了。你這次應該放心了吧。”


    “放心了,當然放心了。”索科夫招唿雅科夫坐下後,試探地問:“那氣墊船在天亮之前,能重新返迴這裏嗎?”


    “不清楚。”雅科夫沒好氣地說:“至少那兩艘突擊氣墊船肯定是迴不來的,船上的戰士將用高射機槍火力,為進攻的部隊提供火力支援。”


    搭載著突擊營的運輸氣墊船,在兩艘突擊氣墊船的掩護下,順利地來到了戈洛瓦尼夫西克鎮北麵一公裏的位置。氣墊船剛剛挺穩,帶隊的維克多中校就招唿指戰員們下船,完成了集結之後,小心翼翼地朝著鎮子方向前進。


    維克多之所以選擇在遠離鎮子的地方下船,完全是因為氣墊船在夜間行動時,動靜實在太大,隨時有被德軍發現的可能。因此氣墊船在距離鎮子的一公裏外停下,然後所有的指戰員徒步向鎮子的方向前進。


    不過維克多在離開時,也多了一個心眼,專門叮囑突擊氣墊船上的指揮員,一旦看到他用蒙著紅布的手電筒發出的信號,氣墊船就趕到鎮子邊緣來支援自己。對他的提議,氣墊船上的指揮員表示了同意,並確認了維克多提出的聯絡方式。


    維克多又把突擊營的三位連長叫到自己的麵前,向他們布置進攻的方向。一連采用偷襲的方式,瞧瞧潛入鎮內,二連則在鎮子外布置陣地,以便被敵人發現後,可以依托這裏進行抵抗。至於三連,作為預備隊,在關鍵時刻實施突擊作戰。


    交代完任務後,維克多的目光在三人的身上掃了一遍,隨後問道:“任務都明確了?”


    “明確了。”三位連長小聲地迴答道。


    “好,既然你們的任務都明確了,那就迴各自的部隊,做好出擊的準備。”維克多衝三人揮揮手:“都迴各自的部隊去吧。”


    “是!”三位連長輕輕地答應一聲,轉身朝各自的連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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