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看到敵機一直在頭頂徘徊, 卻始終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心裏也滿是疑問:“奇怪,德國人的飛機為什麽不攻擊,卻老是在空中兜圈子呢?”


    雅科夫仰頭看著空中的敵機,笑著說:“米沙,其實原因很簡單。德軍陣地上的煙霧, 被風吹到了我們這裏,空中的敵機根本看不清楚目標。所以飛行員隻能在空中不停地徘徊,等待煙霧散去後,再對地麵實施攻擊。”


    “雅沙,你怎麽和高射機槍營取得聯係?”索科夫皺著眉頭說道:“我絕對不能容忍敵機在我們的頭上飛來飛去,讓高射機槍營把它們打下來。”


    “這個好辦。”雅科夫說道:“你給西多林上校打個電話,讓他通知高射機槍營消滅空中的敵機。”


    雖說高射機槍營距離觀察所隻有三百米,不過索科夫並不會派誰直接去通知對方向敵機開火,畢竟這是越級指揮,會讓下麵的指揮員產生一種被輕視的感覺,從而影響到他們的積極性,所以索科夫還是決定按照程序來完成這件事。


    “西多林上校嗎?”電話通了之後,索科夫對著話筒說:“我是索科夫。”


    “是的,是我, 司令員同誌。”西多林知道索科夫不會無緣無故地給自己打電話, 肯定有重要的任務要布置給自己, 連忙問道:“請問您有什麽指示?”


    “看到在防區上空飛來飛去的兩架敵機了嗎?”


    正在接電話的西多林, 從窗戶探頭出去, 朝空中瞧了瞧,果然看到了兩架敵機正在上空轉圈子,趕緊迴答說:“看到了, 司令員同誌。”


    “既然看到了,那你為什麽還沒有給高射機槍營下命令,讓他們把敵機打下來?”索科夫有些不滿地說:“難道你就聽任敵機在我們的頭上轉來轉去嗎?”


    西多林聽出了索科夫語氣中的不滿,意思到自己的工作還不到位,連忙承認錯誤:“對不起,司令員同誌,都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我馬上就給高射機槍營下命令,讓他們把天上的敵機打下來。”


    “上校同誌,”索科夫對西多林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就算因為地麵有煙霧,德軍的飛行員找不到攻擊目標。但如果不消滅他們,等到我軍的地麵進攻開始時,就會遭到了他們的轟炸和掃射。雖說兩架敵機給我們造成的傷亡有限,但對我軍的士氣卻會產生不利的影響。”


    接到命令的高射機槍營立即朝著空中的敵機開火。正在空中轉圈的敵機,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遭到來自地麵的防空火力攻擊,頓時就有一架被擊中, 隨後拖著長長的濃煙, 向遠處斜飛了一段距離, 沒等飛行員跳傘,便轟然撞地爆炸。好在是落在沒有人的空地上,爆炸中飛濺的泥石和金屬殘片,沒有給任何人造成威脅。


    看到一架敵機被擊落,防空陣地上發出一片歡唿聲,隨後又對著另外一架敵機展開了集火射擊,準備將它也打下來。


    但另外一架敵機的飛行員非常狡猾,他看到自己同伴的飛機中彈墜毀,連忙拉升高度,快速地脫離高射機槍的火力封鎖區域。雖然有二十多發高射機槍子彈擊中了機身,打出了一排彈孔,但由於沒有擊中飛機的要害,還是無法將它擊落。


    最後,地麵上的高射機槍營的指戰員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拉升了高度的敵機,搖搖晃晃地朝遠處飛去。


    見到有一架敵機逃走,西多林感到了萬分的尷尬,他沒想到高射機槍營居然隻打下了一架敵機,他連忙給索科夫打去電話,主動承認錯誤:“對不起,司令員同誌,我沒有完成好任務,讓一架敵機逃走了。”


    索科夫知道用高射機槍打敵機,能否打下來還存在一部分運氣問題,因此並沒有責備西多林,反而和顏悅色地說:“西多林上校,能擊落一架敵機,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戰績了。請代表向高射機槍營的指戰員們表示感謝,感謝他們取得了這樣的戰果。”


    但他覺得德國人吃了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連忙提醒對方說:“還有,你告訴高射機槍營的同誌們,他們剛打下了一架敵機,德國人肯定會來報複。讓他們不要放鬆警惕,做好隨時進行防空作戰的準備。”


    “放心吧,司令員同誌。”西多林迴答說:“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他們的。”


    索科夫的擔心,很快就成為了現實。


    不到半個小時,空中就出現了八架敵機,它們以四架為一個編隊,朝著高射機槍營的位置而來。


    看到越來越近的敵機,科什金的神情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他衝著索科夫喊道:“司令員同誌,這裏不安全,還是快點轉移吧?”


    “轉移,往哪裏轉移?”索科夫惱火地說道:“空中那麽多敵機,我們這麽大一幫人跑出去,給德國人當靶子嗎?”


    受了責備的科什金,不敢反駁,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雅科夫,希望他能幫自己說兩句好話。雅科夫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米沙,你別發火,科什金中尉也是一番好意。畢竟此刻煙霧已經散去,空中的敵機能清晰地看到地麵的目標,我們的這個觀察所又被發現的可能。我覺得,如果有可能,還是轉移吧?”


    “雅沙,正是因為空中出現了大量的敵機,我們才不能轉移。”索科夫語氣堅定地說:“一旦我們離開了觀察所,就會暴露在敵人飛行員的視野裏,到時我們就會成為待宰的羔羊,遭到他們的轟炸和掃射。”


    索科夫這番話,雖然曾經說過一遍,但為了打消雅科夫繼續勸說自己的念頭,他又將此話重複了一遍。


    什捷緬科見雅科夫似乎還想說什麽,猜到他是在為自己和索科夫的安全擔憂,連忙出來打圓場:“雅科夫上校,我覺得留在這裏挺好的。別看敵機在天空中轉悠,但他們能否發現我們的所在,還是一個問題。可要是一離開這裏,立即就暴露了,我看還是留下比較穩當。”


    這批敵機根本不是衝著觀察所來的,它們直接撲向了幾百米外的防空陣地,一架架飛機接二連三地俯衝下來,向地麵投下航彈,炸得煙霧四起、火光衝天。


    就在這時,地麵上的高射機槍吼叫了起來。一架敵機正好俯衝下來,就被前方密集的交叉火力打得翻滾起來,咆哮撞向地麵,“轟”的一聲爆炸,隨後開始熊熊燃燒。見到地麵的防空火力如此夢裏,嚇得緊隨其後的敵機迅速轉向規避。


    但飛機的速度,哪裏比得上子彈,又有兩架敵機在爬升過程中被擊中。一架翅膀下冒出了濃煙,搖搖晃晃地調頭往來的方向飛去,而另一架敵機,由於整個機尾被打碎,以自由落體的方式從空中落下,片刻之後就栽向了地麵,飛行員連跳傘的機會都沒有,就與飛機同歸於盡了。


    看到高射機槍營在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內,就擊落兩架敵機,擊傷一架,索科夫滿意地點點頭,笑著說:“看來近衛第41師的防空營的戰鬥力還不錯,加上剛剛的那架敵機,已經擊落三架,擊傷一架了。”


    但雅科夫顯然沒有索科夫樂觀,他望向防空陣地的方向,眉頭擰成了兩個疙瘩:“米沙,你沒有覺得防空陣地上的火力越來越弱嗎?”


    他的話音剛落,一枚從天而降的航彈就留在距離觀察所五十多米的地方爆炸,爆炸的氣浪將藏身附近的一名戰士從地上拔起,高高地拋向了空中,然後又重重地落下來。索科夫見到那名戰士落地後,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便猜測他可能應該遭遇了不幸。


    索科夫看到這種情形,心中暗叫不妙。因為準備參與進攻的空降兵第3師和第4師一部,隱蔽的地點距離這裏就不遠,如果敵機對他們實施轟炸的話,恐怕會給部隊造成巨大的傷亡。


    而什捷緬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對索科夫說:“索科夫同誌,你們的進攻部隊就隱蔽在不遠的位置,假如敵機對那裏實施空襲,肯定會給部隊造成極大的傷亡。一旦你們遭受巨大損失,就不得不推遲進攻的時間。”


    “參謀長同誌,”索科夫拿起了電話,接通了集團軍司令部,對接電話的斯米爾諾夫說:“麻煩你聯係戈留諾夫將軍,請求出動空軍到薩夫蘭上空,為我們的部隊提供空中支援。”


    斯米爾諾夫一愣,隨後反問道:“司令員同誌,出什麽事情?要知道,我們的進攻還沒有開始,要想獲得空中支援,顯然不太現實。”


    索科夫連忙把這裏所發生的事情,向斯米爾諾夫講了一遍,最後說道:“近衛第41師的一個高射機槍營正在進行頑強防禦,雖然成功地擊落了三架,擊傷一架,但自身的損失也不小。如果這個防空陣地被敵人摧毀,那麽我們隱蔽在附近的幾千指戰員,也有可能遭到敵機的空襲,一旦部隊傷亡慘重,那麽進攻就不得不推遲。”


    斯米爾諾夫心裏很清楚,如果進攻時間推遲,就意味著會打亂方麵軍司令部指定的進攻計劃,肯定會招來上級的責備。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他連忙向索科夫保證說:“放心吧,司令員同誌,我立即和戈留諾夫將軍聯係,請求他派出空軍為你們提供空中支援。”


    空中剩餘的五架敵機冒著被擊落的危險,朝著防空陣地俯衝下來,向地麵上的高射機槍又是投彈又是掃射。接二連三俯衝下來的敵機,投下航彈之後,隨著爆炸騰起的煙霧快速地向上拉升飛機,準備在空中盤旋一圈後,再次向地麵的防空陣地發起攻擊。


    索科夫站在觀察所的門口,表情凝重地望著空中的敵機,聆聽著越來越稀疏的槍聲,心情格外沉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防空部隊在敵機的轟炸和掃射下,一點點地消耗殆盡,卻又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空中出現了四架銀色的戰機。原本四機編隊的戰機,到達防區上空後,立即分成了兩個雙機編隊,撲向了那幾架在空中肆虐的敵機。


    地麵的高射機槍停止了射擊,索科夫不清楚他們是全部犧牲了,還是高射機槍被敵機全部炸毀,或者是彈藥打光了。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空中的雙方戰機,看著它們在不同的空間上下翻飛和互相追逐。


    德軍的轟戰機不是蘇軍殲擊機的對手,不到五分鍾,就悉數被擊落。戰場上空的製空權,又重新迴到了蘇軍的一方。


    “科什金中尉,”索科夫將科什金叫到麵前,吩咐他說:“你立即帶人趕往防空陣地,看看他們那裏的情況如何,並盡快迴來向我匯報。明白嗎?”


    “明白。”科什金響亮地迴答一聲,轉身出了觀察所,叫過兩名戰士,帶著他們朝防空陣地的方向而去。


    觀察所裏的電話鈴聲想起,索科夫拿起話筒:“我是索科夫!”


    “司令員同誌!”聽筒裏傳出了斯米爾諾夫的聲音:“我奉你的命令,和戈留諾夫將軍取得了聯係。他說他的主要空中力量,要等到地麵進攻開始以後,才能投入戰鬥。我擔心會耽誤你的事情,所以又聯係了梁讚諾夫將軍,請他派出殲擊機趕過去支援。”


    “參謀長同誌,”索科夫聽斯米爾諾夫說完後,才明白為什麽殲擊機編隊來得那麽快,原來是梁讚諾夫將軍的部下,他們所駐紮的機場,離這裏不到五十公裏,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趕到戰場:“請你向梁讚諾夫將軍表達我的謝意,正是因為他的部下及時趕到了戰場,我們才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好的,司令員同誌,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梁讚諾夫將軍。如果你還有什麽事情需要辦法,請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全力協助你的。”


    這邊剛放下電話,空中便傳來了炮彈劃破空氣的尖嘯聲,很快,索科夫就看到那些炮彈再次落到了剛散盡硝煙的德軍陣地上。看到敵人的陣地,迅速地被硝煙重新籠罩,索科夫心裏清楚這是方麵軍炮兵開始第二輪炮擊了,等這一輪的炮擊結束,地麵部隊就將正式向敵人的陣地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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