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伊格納特還有些猶豫,索科夫搶先說道:“今天這事兒我沒底,如果我判斷失誤,出了事情,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權當你們沒出現;如果我判斷正確,那就是大功一件,所有功勞都算你們的,我絕不貪功。”


    車上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有人道:“將軍同誌,聽您這麽說,我們才知道您把我們叫來,原來是天大的好事啊。”


    索科夫說道:“你們都是雅科夫的部下,有好事自然忘不了你們”


    有人壯著膽子道:“當初您讓我們換便裝,還以為是誰得罪了您,要幫您去打架呢。”


    這話又引起了滿車人的笑聲。


    索科夫也笑了:“打架?如果僅僅是打架,我讓你們帶武器幹什麽?再說了,如果我遇到要打架的事情,也用不著你們幫忙,肯定去找內務部的朋友了。”


    “將軍同誌,”伊格納特畢恭畢敬地問:“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索科夫的心裏很清楚,假如自己看到的那名軍官真的是德國人間諜,那麽警覺性肯定很高,就算自己這幫人穿著便衣過去,依舊有打草驚蛇的可能,因此必須有一個周密的計劃。


    “伊格納特上尉,”索科夫字斟句酌地說:“我知道那人住在那一棟房子,但不知道他所在的具體樓層的房間,所以待會兒抓捕時,要提防他察覺而逃之夭夭。”


    “你有什麽詳細的計劃嗎?”


    “上尉,我們所乘坐的這輛大巴,外觀看起來很普通,待會兒可以一直開到那棟樓的旁邊停下。”索科夫吩咐伊格納特說:“然後你就派兩名戰士攜帶手槍進入大樓,打著找人的幌子,向樓裏的管理員打聽對方住在哪個房間。”


    伊格納特和他的部下是負責武器裝備部安保工作的,如果把他們派上戰場,戰鬥力肯定比不上普通的野戰部隊;可要是他們來抓捕可疑分子,其能力一點都不比內務部的人員差。


    因此等索科夫一說完,他就點著頭說:“我明白了,將軍同誌。我會親自帶兩個人去大樓裏抓捕那個可疑分子。”


    “這樣也行。”如果是普通戰士去抓捕那名軍官,索科夫的心裏還多少有些不踏實。此刻見伊格納特表示自己願意親自帶隊出馬,索科夫的心裏頓時踏實了:“那此事就拜托你了。”


    車來到了那棟建築物的旁邊停下,當伊格納特帶著兩名戰士準備下車時,索科夫還特意叮囑他:“上尉同誌,對方有槍,你們可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吧,將軍同誌。”伊格納特衝索科夫咧嘴一笑,迴答說:“我心裏有數。”


    為了便於出擊,三人下車後,車門並沒有關閉,依舊是大敞開。而索科夫和阿西婭則坐在了遠離樓房的一側,免得被樓裏的軍官發現。


    伊格納特帶著戰士下車後,並沒有立即進入建築物,而是站在樓下大唿小叫:“喂,阿吉克,阿吉克,你在家嗎?”


    聽到伊格納特的喊聲,索科夫不禁渾身一哆嗦,心說你在樓外喊叫,不是給樓裏的軍官通風報信嗎?


    “米沙,”伊格納特的喊聲也讓阿西婭感到心驚膽戰,她神情慌亂地問索科夫:“伊格納特上尉在外麵大喊大叫,不會驚動樓裏的那名軍官吧?”


    雖然索科夫第一次和伊格納特打交道,但他也覺得對方不會如此無腦,居然冒著暴露的危險,在別人的眼皮子下瞎嚷嚷。


    這時他又聽到伊格納特在喊:“阿吉克,我們要出發了,快點下來。再不下來,我就帶人進去找你了。”


    索科夫聽到這裏,頓時明白自己誤會了伊格納特,感情對方是用這種方式,來麻痹樓裏的那名軍官,讓他以為伊格納特等人是來一個叫阿吉克的人。


    搞清楚怎麽迴事後,索科夫扭頭對坐在後排的阿西婭說:“阿西婭,別擔心。這是伊格納特用的一個小小的詭計,他故意在樓外大聲嚷嚷,恰巧可以讓樓裏的那名軍官放鬆警惕,這樣有利於他們的抓捕。”


    說完這話之後,索科夫衝著坐在車裏的戰士們問:“除了伊格納特上尉外,這裏誰的軍銜最高?”


    索科夫的話剛問完,坐在他前麵的男子就舉起了手:“將軍同誌,我是尤拉少尉,車裏的戰士都是我的部下。”


    “尤拉少尉,”索科夫指著旁邊的建築物,對尤拉說道:“等伊格納特上尉帶人進入了樓內之後,你就立即帶幾名戰士繞到建築物後麵,免得那個可疑人物跳窗逃跑。剩下的人都歸我指揮,我們留在這裏守住前門。”


    再說伊格納特在樓房外嚷嚷了一陣,嘟嘟囔囔地打開了那扇鐵門,帶著兩名部下進入了樓內。尤拉少尉見狀,扭頭問索科夫:“將軍同誌,我現在就帶人繞到建築物的後麵去嗎?”


    索科夫沒有立即迴答,而是歪著頭朝車外張望,見那棟建築物靠近大巴一側的所有窗戶前,都沒有看到人影。這才衝尤拉少尉點點頭,說道:“去吧,尤拉少尉,注意安全。”


    索科夫和阿西婭遇到的軍官,名叫施瓦布,是一名德軍間諜,他利用繳獲的身份證件,混入了莫斯科。今天本來是去接頭的,但不知接頭人出了什麽問題,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出現。一向謹慎的施瓦布,擔心對方已經被蘇聯的情報機關俘獲,甚至供出了自己,便及時地撤離了那個地方,準備等第二天再去下一個接頭地點。


    迴家途中,他看到了索科夫和阿西婭,當時他以為兩人是情報機構的人,但經過仔細的觀察,發現兩人就是普通的路人,因此也就沒繞路,直接返迴了自己的居住地。


    他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時,忽然聽到窗外有人在大喊大叫,便走到了窗邊,小心翼翼地朝下麵張望。看到一輛大巴停在樓下,有三個人正在樓下喊一個叫阿吉克的人,似乎催促這人快點下樓。


    施瓦布見沒有什麽情況,又轉身離開了窗口,重新躺迴到床上,心裏開始琢磨,接頭人今天沒有出現,是有事情耽誤了,還是被蘇聯的情報機構抓捕了。


    正在這時,他聽到有人在敲門。他立即摸出了放在枕頭下的手槍,警惕地問:“誰,是誰在外麵?”


    “阿吉克,是我,安德烈啊!”門外傳來一個似曾熟悉的聲音:“我們的車已經到樓下了,就等你下去了。”


    施瓦布來到門邊,衝著外麵大聲地說:“安德烈,你找錯地方了,這裏沒有什麽阿吉克。”


    “不可能,”外麵的人說出了房間的號碼後,理直氣壯地說:“就是這個房間沒錯,阿吉克,別開玩笑了,快點開門。”說完,便用力地擂門。


    對方近乎無禮的舉動,讓施瓦布很是生氣,他把手槍換到了左手,用右手打開房門,衝著外麵說道:“這裏沒有你們要找的……”


    誰知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的人忽然一拳打了過來,沒有絲毫準備的施瓦布,頓時被打得兩眼發黑、眼冒金星。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外麵的人就來一個餓虎撲食,直接把他撞到在地上,隨後施瓦布就感覺自己的手腳都被人抓住,無法動彈了。


    施瓦布以為發生了誤會,還在那裏大聲地喊:“你們搞錯了,我不是什麽阿吉克!”


    “沒有搞錯,我們抓的就是你。”伊格納特用膝蓋頂住了施瓦布的胸口,一隻手扼住他的喉頭,冷笑著說:“沒想到吧,你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但還是被我們識破了。”


    伊格納特說完後,吩咐其中的一名戰士,“給樓下的人發信號,就說我們已經抓捕成功。”


    戰士答應一聲,將被自己壓住的那隻手臂,交給了另外一名戰士負責,隨後走到了窗口,打開了窗戶,探頭出去衝外麵喊道:“我們已經抓住人了。”


    聽到樓上的喊聲,索科夫便吩咐所有人下車,在樓外布置好警戒後,自己帶著七八名戰士進入了樓內。


    而坐在樓梯口旁邊的大樓管理員,見外麵湧進來這麽多人,不禁心裏一驚,隨後反問道:“你們要做什麽?”


    “管理員同誌,”索科夫並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問管理員:“剛剛進來的三人,去了哪個房間?”


    “三樓的302房間。”


    看著索科夫帶人上了樓,管理員心裏覺得不踏實,連忙拿起放在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壓低嗓門說:“喂,是民警分局嗎?我這裏是……”


    索科夫帶著人進入房間,見伊格納特三人還把那名軍官壓在地上,連忙停住腳步,扭頭吩咐跟著自己上來的戰士:“你們快點幫上尉把這人捆起來。”


    戰士們聞聲上前,七手八腳地把壓在地上的施瓦布綁了起來。


    而伊格納特來到索科夫的麵前,抬手敬禮後,問道:“將軍同誌,是他嗎?”


    索科夫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綁,還被兩名戰士抓住手臂的軍官,點了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迴答說:“沒錯,就是他。”


    施瓦布見到索科夫和阿西婭進門,臉上充滿了詫異之色,不過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衝著索科夫叫道:“喂,朋友,你還記得我嗎?我們不久前在路上見過,我還扶過你一把呢。”


    索科夫來到施瓦布的麵前,淡淡一笑:“沒錯,軍官先生,你的記憶力很好,我們不久前的確在路上遇到過。”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雖然自己已經被綁了起來,但施瓦布卻自問自己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便故作鎮定地說:“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把我綁起來?”


    索科夫並沒有迴答施瓦布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什麽人,到莫斯科來有什麽目的?”


    “這位朋友!”施瓦布故作糊塗地說:“我是莫斯科來出差的,我的部隊就在城外。”


    伊格納特將一本軍人證遞給了索科夫:“將軍同誌,這是他所使用的軍人證和出差證。”


    索科夫打開軍人證瞧了瞧,雖然照片是麵前的這名軍官,但名字顯然不是此人。索科夫合上軍人證,遞給了伊格納特,望著施瓦布問道:“這位軍官先生,我想證件的主人應該已經遇害了吧。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就是我本人的證件。”施瓦布見索科夫等人都穿著便裝,心裏始終存在一絲僥幸,竭力為自己辯解說:“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抓我,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們,你們肯定是搞錯了。”


    索科夫見對方故意避重就輕,知道再繼續這樣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便轉身吩咐伊格納特:“上尉同誌,讓你的人好好搜一搜這個房間,看有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幾分鍾之後,屋裏就搜出了一部電台,以及密碼本。


    索科夫拿起密碼本隨手翻了翻,然後用手搖動密碼本,冷冷地問:“軍官先生,你能告訴我,這密碼本和電台是怎麽迴事嗎?”


    “我本來就是通訊參謀,”施瓦布依舊態度強硬地說:“身邊帶有電台和密碼本,不是很正常嗎?”


    站在一旁的伊格納特,見施瓦布頑固不化,根本不肯說實話,便湊近索科夫的身邊低聲地問:“將軍同誌,我們該如何處置他呢?”


    “先把他帶走。”索科夫覺得把此人交給盧涅夫,就算他的嘴再嚴,內務部的人員也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情報:“既然他不肯承認,那我們就把他交給內務部的人來處置。”


    伊格納特覺得自己帶著一幫部下出來,抓了一名形跡可疑的軍官,但對方卻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德國人的間諜,再繼續審問下去,恐怕也得不到有用的情報,還不如直接送到內務部,讓內務部的人來對付他。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對於索科夫下達的命令,自然答應得格外爽快:“好的,將軍同誌。”隨後吩咐站在旁邊的戰士,“把他押到車上去。”


    誰知沒等他們出門,就從外麵衝進來一名戰士,他快步來到了伊格納特的身邊,湊近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伊格納特聽完後,頓時臉色大變。


    索科夫見狀,連忙問道:“伊格納特上尉,出什麽事情了?”


    “將軍同誌,”伊格納特有些忐忑不安地說:“外麵來了一群民警和內務部的人員,把我們的人圍了起來。”


    “什麽,民警和內務部的人把你的部下圍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索科夫對樓外所發生的事情也是一頭霧水,他衝伊格納特一擺頭,說道:“走,我們去看看。”


    伊格納特扭頭望著被兩名戰士抓住的施瓦布,問索科夫:“將軍同誌,那他呢?”


    “這還用說麽,自然是一起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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