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繼續向前開,當路邊出現一個小巷子時,司機一打方向盤,便直接拐了進去。


    “雅沙!”索科夫雖說前世今生多次來過列寧大街,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條小巷子,他好奇地問雅科夫:“我們進這個小巷子做什麽?”


    雅科夫聽後,狡黠地一笑,說道:“米沙,不要著急,等我們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轎車從一棟又一棟磚混結構的樓房間穿過,很快前方就出現了一片被圍牆圍起來的建築群,院子的入口處居然還有哨兵站崗。


    索科夫見狀,好奇地問:“雅沙,你要帶我們去的地方,不會在圍牆裏麵吧?”


    “沒錯,我們的目的地就在裏麵。”


    索科夫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除了門口有哨兵站崗,圍牆邊還能看到牽著軍犬巡邏的巡邏隊,他不禁皺了皺眉頭:“雅沙,這裏的警衛如此嚴密,恐怕不是普通人住的地方吧?”


    雅科夫笑著說:“米沙,你說的沒錯,院子裏住的都是將軍。上級給安排的新房子,就在這個院子裏。”


    聽說院子裏住的都是將軍,索科夫不免有些心慌,雖說自己也是將軍,但住在這樣的地方,對他來說,還是有很大的心理壓力:“這裏住的將軍,不管是資曆還是地位,應該都比我高吧,我和他們住在一個地方,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的。”雅科夫說道:“雖說你的年紀輕,資曆也沒有他們老,但你在我軍中,卻是憑借赫赫戰功,從普通的戰士晉升到將軍的。如果你都沒有資格住這裏,那誰還有資格住呢?”


    索科夫聽得心頭一暖,雅科夫說的話口氣雖然很大,還充滿了假公濟私、蠻不講理的味道,但卻非常的貼心,讓自己聽後感覺很舒服。說話間,轎車已經來到了院子的門口。


    門口的哨兵伸手攔住了車子,彎腰朝車裏瞧了瞧,客氣地問雅科夫:“上校同誌,請問您有什麽事情嗎?”


    “我是雅科夫上校,是奉命送索科夫將軍過來的。”


    哨兵的目光往後排一瞥,立即瞧見了和阿西婭坐在一起的索科夫,連忙直起身向後退了一步,抬手敬禮後,朝門口的另外一名哨兵做手勢,示意他將欄杆抬起來。


    車駛入院子後,司機側著臉對雅科夫:“上校同誌,接下來往哪裏開?”


    “去17號樓。”雅科夫對司機說道:“索科夫將軍的新住處,就在17號樓。”


    當轎車來到了17號樓旁停下時,索科夫才發現這是一棟兩層的石質建築物,就算被105毫米的火炮直接命中,也不會坍塌。他感慨地說:“雅沙,這房子看起來聽古老的。”


    “沒錯,這棟房子有一百多年的曆史了。”雅科夫點著頭說:“最早是一片棚戶區,拿破侖大軍在1812年占領莫斯科後不久,就發生了一場迫使他們棄城撤退的大火,這裏也被燒成了一片廢墟。等到1817年開始重建時,這裏便成為了達官貴人們的居住區。”


    雅科夫帶著兩人來到建築物的二樓,打開其中一個房門走了進去,隨後張開雙臂,表情誇張地說:“米沙,這就是你們的新房子,看看是否合你心意!”


    麵前的客廳足足有三十多平米,擺著長沙發和茶幾。靠近廚房門的位置,還有一張長長的餐桌,以及十二把配套的椅子。


    索科夫仰頭朝天花板上瞧了瞧,上麵居然還有繪畫,目測了一下距離,挑高差不多有五米。看到客廳裏的天花板如此之高,索科夫不禁想起了昔日一個好友說過的話,對方說,他租過的一套房子,屋內挑高實在是高得驚人,他剛搬進去時,每次半夜醒來,一開燈,有一種睡在路邊電線杆下的感覺。


    想到這件往事,索科夫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翹。他的這個表情,正好被雅科夫看在了眼裏,後者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對方是看到新房之後感到了開心,便開口問道:“米沙,怎麽樣,你對這套新房子還滿意嗎?”


    “滿意,非常滿意。”索科夫說完,邁步穿過了客廳,他想去看看臥室的高度,是不是也如同客廳一般誇張。


    雅科夫緊隨其後,對他說道:“米沙,這套房子有三個臥室。你和阿西婭住主臥,將來生了孩子,可以讓他住次臥。至於剩下的那間,就作為客房吧,有客人來的時候,可以留他們住下。”


    隨手推開了一間臥室的房門後,索科夫仰頭朝天花板望去,這裏的挑高果然和客廳一樣。不過臥室裏擺著一張帶四根床,固定在柱子上的帷幔,隻要放下來,就形成了一個小的空間,使躺在床上的人,絲毫不會受到房屋挑高的影響。


    “太棒了,米沙,這房子真是太棒了。”隨後走進房間的阿西婭,東瞧瞧細看看,情緒格外激動地說:“這個房子真的是屬於我們的嗎?”


    “這還用說嘛,阿西婭。”不等索科夫說完,雅科夫就搶先說道:“這是上級分配給米沙的。兩個月前就分配下來了,我趁著米沙還在住院,就找人把這房子收拾了一下,添置了必要的家具,使你們可以拎包入住。”


    聽到雅科夫說道“拎包入住”這個詞時,索科夫不禁啞然失笑。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望著雅科夫問:“雅沙,幫我收拾房子和添置家具,一定開銷不小吧?你幫了我這麽多忙,我沒理由讓你幫我掏腰包,花了多少錢,我待會兒讓阿西婭轉給你。”


    “沒花錢。”雅科夫指著屋裏的各種家具和飾物,對索科夫說道:“屋裏的床、衣櫃和桌子,以及牆上的掛毯、地上鋪的地毯,都是我們從庫房裏搬來的,根本沒有花錢。”


    雅科夫走到了衣櫃旁,伸手拉開了衣櫃門,轉身對索科夫說道:“米沙,這裏還給你們準備了一些便服,基本都是新的。如果你們出門時不想穿軍裝,就可以穿這些衣服出門。”


    索科夫看到櫃子裏掛得滿滿的衣服,感激地對雅科夫說:“雅沙,真是太謝謝你了,為我考慮得這麽周全。”


    “米沙,別這麽客氣。”雅科夫抬手在索科夫的肩膀上拍了拍,笑著說:“我們不光是好朋友,還曾經是共過生死的好兄弟,幫你做這些事也是應該的。”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雅科夫對索科夫說了一句:“應該是管理員來了!”


    打開房門,門外站著一名上了年紀的中尉。看到出現在門口的雅科夫,中尉立即賠笑說道:“請問您是雅科夫上校嗎?”


    “是的,我是雅科夫。”雅科夫點著頭說:“您是管理員嗎?”


    “完全正確,上校同誌。我就是管理員。”中尉迴答說:“我是來給索科夫將軍送出入證的,請問他在這裏嗎?”


    “您好,管理員同誌。”索科夫上前兩步,與雅科夫並肩而立:“我就是索科夫。”


    管理員向索科夫敬禮後,將兩張硬質卡片遞給了索科夫:“將軍同誌,這是小區的出入證,請您妥善保管。如果不慎丟失的話,請及時聯係我們管理處,我們會及時為您補辦的。”


    “管理員同誌,”索科夫見管理員一直站在門口,便把身子往旁邊一側,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進來坐吧。”


    “不了不了,將軍同誌。”管理員擺動雙手,有些慌亂地說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就不進去了。”


    見管理員不願意進來,索科夫也不勉強,便隨口問了一句:“管理員同誌,您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是這樣的,將軍同誌。”管理員對索科夫說道:“明天會有人來幫您安裝電話,請您務必要在家裏留人,免得郵電局的員工來了之後進不了門。”


    “放心吧,管理員同誌。”索科夫微笑著迴答說:“明天我的家裏隨時都會有人的。”


    等管理員離開之後,索科夫隨手關上了房門,對雅科夫說:“雅沙,如今已經到了飯點,不如在我這裏吃點吧?”


    阿西婭在一旁插嘴說:“你們先坐著聊,我出去買點東西。”


    “不用不用。”雅科夫擺著手說:“廚房裏已經給你們準備了必要的食材,阿西婭你就不用去買了。”


    “那好!”阿西婭脫下身上的軍大衣,掛在了門口的衣帽間上,卷起衣袖對兩人說道:“我去做飯了,你們先聊會兒。”


    索科夫也覺得屋子裏的暖氣開得有點足,便脫下了身上的軍大衣,往衣帽架上一掛,隨後對雅科夫說:“雅沙,屋裏太熱,你也把大衣脫下來吧。”


    當雅科夫脫下大衣後,索科夫接過來掛在了衣帽架上、雅科夫調侃地說:“米沙,你一個中將幫我這個上校掛衣服,我真是太榮幸了。”


    兩人在客廳的沙發就坐之後,索科夫歉意地說:“雅沙,真是抱歉,家裏什麽東西都沒有,連想請你喝杯茶都不行。”


    “喝不了茶,我們可以喝酒啊。”雅科夫說著站起身,走到牆邊的一個壁櫃前,打開櫃門後從裏麵取出了一瓶威士忌,和兩個高腳杯。


    重新迴到索科夫的身邊坐下後,雅科夫把兩個高腳杯放在茶幾上,打開威士忌的瓶蓋之後,往兩個杯子裏各倒了一些酒。他拿起兩個杯子,將其中一個遞給了索科夫,然後舉了一下手裏的杯子,對索科夫說:“米沙,為了慶祝你出院和喬遷新居,我們來喝一杯。”


    索科夫和雅科夫碰了一下杯,仰頭把杯子裏的威士忌就灌進了喉嚨。因為喝得太猛,他被嗆得劇烈地咳嗽起來。


    “慢點喝,”雅科夫一邊幫索科夫拍背,一邊笑著說:“又沒人和你搶。”


    聽到索科夫劇烈的咳嗽聲,正在廚房裏忙碌的阿西婭,立即衝了出來,關切地問:“米沙,你怎麽了?為什麽咳得這麽厲害!”


    “我,我沒事。”索科夫一邊咳嗽,一邊向阿西婭解釋說:“我是喝酒喝得太急,不小心被嗆到了。你迴廚房去做飯吧。”


    得知索科夫隻是喝酒被嗆到了,阿西婭還是不放心地叮囑道:“你的傷勢並沒有徹底痊愈,若是咳嗽太厲害,恐怕會引起局部的傷口破裂,到時候可就麻煩了。待會兒喝酒,要喝慢一點,知道嗎?”


    叮囑完索科夫,她又扭頭對雅科夫說:“雅沙,米沙身上的傷還沒有徹底痊愈,不要讓他喝太多的酒。”


    “我知道了。”雖然阿西婭沒有說不準再喝酒,但她言語中所流露出的意思,已經明確地表明了她的態度。雅科夫連忙收起了桌上的酒杯,歉意地對阿西婭說:“今天到此為止,我們不會再喝酒了。”


    索科夫知道雅科夫的酒量很好,剛剛那一杯酒,對他來說不過是解渴而已,便等阿西婭離開後,歉意地說:“雅沙,真是不好意思,害得你也不能喝酒了。如果你想喝的話,請盡管喝,但我不能陪你了。”


    “沒有這個必要了。”雅科夫蓋上酒瓶蓋子,起身將沒喝完的威士忌放進了櫥櫃裏。轉身迴到索科夫的麵前,對他說:“等你的傷勢徹底痊愈後,我們再喝個痛快。”


    “那好吧,等我傷勢痊愈後再喝。”


    “米沙,”既然不能喝酒,兩人也不可能在客廳裏傻坐著,雅科夫率先問道:“你什麽時候能結業啊?”


    “中級指揮員培訓班昨天已經結業了。”索科夫迴答說:“按照原來的計劃,我還要在學院裏待半年,參加高級指揮員培訓班和特別培訓班。”


    “那真是可惜。”雖然客廳裏隻有索科夫和自己,但雅科夫還是壓低聲音說:“前天,烏克蘭第一和第二方麵軍的部隊,采用東西相向突擊的戰術,對德軍南方集團軍群11個師旅形成了合圍。若是你此刻迴到部隊,還能趕上這場戰役。”


    索科夫知道雅科夫說的戰役,是瓦圖京和科涅夫兩支部隊聯合發起的科爾孫—舍甫琴科夫斯基戰役。在這次戰役中,蘇軍對內和對外正麵抗擊了德軍強大的反衝擊和反突擊,殲敵七萬餘人,甚至還擊斃了德軍第11軍軍長威廉·施特默爾曼。為粉碎德軍南翼部隊,完全解放右岸烏克蘭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是啊,挺可惜的。”對於自己不能參加這次的戰役,索科夫心裏也挺遺憾的:“根據作戰區域來判斷,德軍的維京師也在其中。要知道,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強悍,是我唯一沒有擊敗過的部隊,相反,我所指揮的步兵第300師還曾經被他們擊敗過。這次戰役,我軍動用了兩個方麵軍上百萬的部隊,維京師就算不被全殲,也會遭受重創,我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和這支部隊再次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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